提示:担心找不到本站?在百度搜索 新御书屋 | 也可以直接 收藏本站

第143章

      迟尧埋进热毛巾里,也跟着叹息,低声喃喃道:“会好的。”
    陆家请的高级护工准时到岗,是个中年男人,性格直爽,力气很大。
    迟尧洗漱完出去,就看见护工大叔朝他笑,正扶着陆鸣往洗手间走。
    迟尧刚想搭把手,被陆鸣冷喝:“你出去。”
    陆鸣很抵触被迟尧伺候,像是擦身、上厕所、洗脸漱口之类的琐事,陆鸣从不允许他来做,同样,也不允许迟尧在旁边。
    陆鸣的傲气不许迟尧看见他如此不堪的一面,迟尧叹息,扬扬下巴示意大叔仔细着点,自己则转身出了病房。
    他溜达下楼买了包烟,抽完两根又散了散烟味才上楼。
    护工大叔把两人拼在一起的床复原了。
    陆鸣已经吃早餐,小桌板还没放下去,陆鸣双臂放在桌板上,像是坐在教师课堂的学生,模样乖巧又孤单。
    听见门口的脚步声,陆鸣看过来,侧耳仔细分辨。
    “是阿尧吗?”
    “嗯。”迟尧应声。
    陆鸣失明后安静了很多,同时也害怕安静。
    他总希望身边人能发出些声音响动,以便确定黑暗中还有人陪在他身边。
    迟尧把脚步放重,走到陆鸣身边仔细检查他左手的留置针,好在今天的没歪。
    前一两天陆鸣没弄清病房的地形,即使被护工扶着,稍有不慎也会撞到。
    人类在失去平衡时身体本能会极力挽救,陆鸣乱挥的企图扶住什么东西的手臂总会碰歪留置针,手背肿痛都一声不吭,直到护士来输液扎针时,迟尧就会被数落一顿:
    “病人留置针歪了你也不知道”、“照顾病人还要是多上心”……
    迟尧秉持着哄男朋友就像哄小孩的原则, 表扬道:“今天很不错,留置针没歪。你也能少遭一针的罪。”
    陆鸣还是闷闷不乐,微垂眼眸跟他道歉:“刚刚……我不是故意凶你的。”
    “没关系。”迟尧失笑,坐到床边牵起他的手摩挲。
    陆鸣从前体温炽热,像个小火炉,受伤之后反而冷下去了,手冰凉,身体也冰凉。
    迟尧心里不是滋味。
    他试探地抚上陆鸣侧颊,稍稍往下摸到有些扎手的胡茬。
    “我帮你刮胡子?”
    “不、不,我自己来就行,或者让护工……”陆鸣逃也似的偏头躲开。
    “为什么不?”迟尧打断他,双手捧住陆鸣的脸颊掰正,亲亲吻在陆鸣颤动的眼帘上,“别总是拒绝我,我会伤心的。”
    “我去拿剃须泡。”说完迟尧也不管陆鸣的反应,转身走了。
    他故意多等了一分钟,再回去时陆鸣已经做好心理准备,挺直腰杆坐在小桌板后面等他,一听见他出来,还微微扬了扬下巴。
    像只求摸的小猫。
    迟尧嘴角弧度扩大,伸手在陆鸣下巴处挠小猫似的挠挠。
    唇瓣轻触,表扬他:“乖。”
    陆鸣耳根子红了个彻底。
    迟尧专门拿出来一把手动剃须刀,打上泡沫,再仔仔细细一点点刮去,两人之间的距离因此拉得很近。
    在迟尧刮完几道,起身擦泡沫时,陆鸣才大喘了口气,说:“我刚才好像听见了你的心跳声。”
    “嗯。”迟尧也不遮掩,凑过去给陆鸣刮另一边脸,轻轻说:“因为你让我很心动啊。”
    年轻时他很会说情话,无非是勾搭调情嘛,浪子过招,彼此都游刃有余。
    但此刻,话音将落,迟尧脸颊烧起绯色,但陆鸣看不见,也幸好陆鸣看不见。
    桉树薄荷的须后水味道蔓延开,迟尧皱皱鼻子,心想,莫不是要完蛋。
    作者有话说:
    大概是小迟和小鹿氛围最好的时候了,叹息。
    第84章 日升月落
    掌心陆鸣每天早上九点开始挂水,三大瓶一小袋,一直挂水到中午十二点,午饭午休后,下午三点还有两小瓶消炎药。
    输消炎药会难受,陆鸣蔫巴巴坐着,看不见也就没了许多娱乐活动,失明后陆鸣最常做的事情就是坐着,眼睛空空,不知在想什么。
    迟尧起身探了探他额头,“不舒服?”
    “嗯。”陆鸣小幅度点头,低声说:“血管疼,想吐。”
    之前问过护士医生,这药换不了,副作用只能忍着。
    液体还剩小半瓶,迟尧心疼得很,把点滴流速调慢,抓着陆鸣输液的这只手,不敢碰针头附近,就揉揉手腕上面,企图把冰冷的手给暖热。
    晚上八点又是换药时间,最折磨人的。
    陆鸣照例在医生来之前把迟尧支走。
    迟尧心里什么都明白,没多问没多说,顺从地去楼下买了陆鸣刚说想吃的苹果,然后靠在病房外等换药结束。
    陆鸣是当时被树枝刺入后腰都没哼一声的人,换药却一直在抽气,呼吸也一直抖动不稳。
    剪开纱布、换药检查、重新裹好……流程明明很快,陆鸣和迟尧却都感觉如同一个世纪那样漫长。
    应该是很疼的吧。
    迟尧每次都不敢听完,半途捏着烟去吸烟室抽,通常只有他一个人的吸烟室这次有人比他先来。
    两鬓斑白的老头子坐在金属靠椅上佝偻着腰抽一杆旱烟斗,吞云吐雾,满脸沧桑。
    迟尧心情低落时一句话也不想说,站在离老头子最远的一角沉默地接连抽了两根,沉在自己的心思里,等老头子叫他两次才听见,回了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