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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4章

      对着亲妹妹,这个世界上唯一能令我全身心信赖的人,我说着说着,竟然多了几分伤感:在我不知道的时候,有个少年人一路追随,坚定不移。他心中摹画的,是一个连我自己都已经陌生的陈松眠。
    我刚想说几句心里话,紧接着就被松露打断了:“停!从来自己缺什么,就想从另一半身上得到。羊咩咩你总是喜欢这种安全牌——心志坚定,业务过硬,其他稍微过得去你就ok了,忘乎所以了。”
    “有什么不对吗?松露同志,当初劝我认真生活的人也是你好吧!”
    “没什么,”松露叹了口气,“只是如果钟青真有你说的那么好,那我要开始害怕了。小心翻车啊我的哥,伤害一个意志坚定的好人,结局往往会出人意料。”
    “我怀疑他们身上有什么反弹buff。”松露最后小声念叨。
    “……我是你亲哥。”
    “我也是为了你好。”松露大义凛然,“哥,我们就像现在这样,也很好。不是吗?马上又是新的一年,让我们重新开始。”
    松露太擅长把无数件事混为一探,我也习惯了有选择地回应,“新年快乐!你那边简单捧个场,剩下的事情我来处理就好。松露,过好你的生活,别让哥哥担心。”
    --
    挂断电话,见我一脸阴郁,正健身消食的钟青努力活跃气氛。
    “怎么?露姐交男朋友了?”
    “你怎么还能笑得出来?”
    钟青不明所以,松开了手里的握杆,“啊?”
    “傍富婆、丑、搞基……大过年的被人泼脏水,不嫌晦气啊!”
    钟青呆愣片刻,弱弱地回应道:“可他们说的都是真的啊……”
    我:……
    简直气都要气死了!
    “真的又怎么样!为什么偏偏爆你一个!当你佛祖转世啊!你的冲劲呢?书不看了,单词不背了,剑花也不挽了,等着长毛啊!”
    我这显然就是迁怒了。其实这些天,钟青每天都在为新戏做准备,早出晚归,综艺休息期间刚长出来的肉已经又掉回去了。
    见我生气,钟青无奈一笑,意有所指地说:“还真是的。英雄气短啊!”
    那饱含万千柔情的眼神叫我脸红一瞬,却依旧嘴硬:“……油腻。”
    钟青逼近,慢条斯理,“真的吗?那眠哥你教教我真心告白的正确方法吧!”
    --
    事实证明,人果然是种情感动物。
    虽然我一直不愿承认。
    钟青自诩宅男,无聊透顶。然而,比起他来,其实我也不遑多让。
    公司里的人背后都叫我“宫斗机器”,因为我总是不计手段、心无旁骛地拼抢到最后一刻,不拘公司内外。
    “眠总不上班的时候干什么?”
    “准备上班。”
    他们不知道,一旦闲下来,我心里想的放松方式,从来只有一件。
    这晚酒酣耳热直至云雨俱散,终止符再度上线,“差不多得了,明天还要赶飞机。”
    “梦回青市啊!被推开的钟青长叹一声,“能不能再爱我一次?”
    “打工就是这样。什么时候你的事情能自己说了算,再来问这种蠢问题。”
    “……钱够花就行了。”钟青说。
    我挑眉,颇觉意外:“是什么改变了你?”
    钟青的家境称得上小康,但从来和富裕扯不上关系。不像我有个头疼脑热都会往医院跑,他们一家从来都是捱到最后。自打钟父突然去世,钟青近乎病态地为钟母安排了一系列体检,并为此列出了专门的储蓄账目,那数字让我都咋舌。
    “你没我想象中挑剔。”钟青开了句玩笑。
    “大胆!”
    钟青厚着脸皮拉过我的手:“如果不是你,我不会懂得自卑。”
    没等我发飙,钟青又微微用力按了按我的手,“眠哥,听我说嘛!”
    我从鼻子里哼了一声,以示同意。
    “我以前对钱都没有概念的。”
    这话说的,我又忍不住抗议。
    钟青晃了晃我的手,“不是你想的那样。我还记得初中的时候,一个同学问另一个同学身上穿的衣服是真的还是假的。我当时就想,衣服哪来的真假。”钟青边说边笑,我脑子里也浮现出了一个男孩傻傻的样子。“我记得你有一件特别漂亮的绿色衬衫,价格是我父母一个月的收入。”
    “我不羡慕别人能够穿昂贵的衣服,但站在你身边,我会觉得自惭形秽。当然我也确实不是什么清高的人,我当演员,本身就是想探索一个不一样的世界。尝到甜头以后,也不可能说退就退。我知道包装对一个艺人来说必不可少,也愿意为此做出让步。但是,”钟青拉起我的手,“情不知所起,一往而深。我是没什么文采的,而你让我觉得人生就是如此。所以,如果你要问是什么改变了我,答案只有一个——是你。”
    “你让我觉得满足,也让我……放松。”
    我几乎是在钟青说完的同时叹了口气:“饱食终日,无所用心,难矣哉!”
    “现在的生活很满足,对吧?”我问钟青。
    他点点头。
    “你之前问过郁骢的事,我现在可以告诉你。他是柏易鸿的徒弟,柏易鸿最早是作家,后来兼职编辑,出名以后又开始当导演,如今已经是块响当当的牌子。他最出名的那部作品抄袭了我父亲的小说,导致他冲动自杀。我父亲死后,大病初愈的母亲随之殉情。过去的事情我没有证据,但我相信欲壑难填、禀性难移。所以,我要你进柏易鸿的组,不计任何代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