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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节

      周湘倚开心的欢呼,下一秒就把把瓷盘换到徐知苡的边上:“苡苡,快吃,你爱吃的西红柿炒鸡蛋。”
    徐知苡正被豌豆咸得不知道该怎么办,那个盘子就这么转到她这边,她茫茫然的眨了眨眼,下意识对周湘倚说谢谢。
    周湘倚笑嘻嘻的“嘉屹哥给的,你谢他就好。”
    徐知苡:“……。”我可不可以不要。
    她看了一眼正好整以暇的看着她的某人,好像不行。
    陈嘉屹盯着她看有些时候了,他发现她好像很害怕自己,就连对视都不太敢的那种。
    他还记得那晚在小巷子里,少女绑着高高的马尾,随着她的动作一甩一甩的,贴在纤细的薄背上,瓷白的小脸儿在白光的照耀下质感近乎透明。
    那晚陈嘉屹心情不好,从跆拳道馆出来,周煜带着代弋和许巍然来找他。
    几个人找了个地儿抽烟,没想到会被她撞见,在那儿站了好久,硬生生不敢挪一步。
    那晚如果不是陈嘉屹说要走,周煜他们觉得他不在没意思也跟着走,估计她会在那傻站一晚。
    此刻少女穿着干干净净的校服,校裙下的一双小腿又细又直,白白嫩嫩的,像极了他小时候爱吃的牛奶棒。
    看见他眼里的戏谑,徐知苡鼓足勇气很小声的说了句谢谢。
    陈嘉屹莫名的就想逗逗她,他扬起唇角:“就这么谢?”
    徐知苡被噎了一下,她蹙着眉认真想,没有注意到周煜的视线在她和陈嘉屹之间转了好几个来回。
    一直到吃完饭,徐知苡都没有想到谢他的方式。
    她和周湘倚放完盘子回来拿书包,饭桌上放着两瓶水。
    周湘倚有点惊喜:“肯定是嘉屹哥请我们的,我哥那直男啥都不懂。”
    正走在路上的周煜忽然打了个喷嚏:“靠,谁骂老子?”
    陈嘉屹懒懒插着口袋,在一旁事不关己的笑。
    周煜虚虚的锤了他一拳,笑骂:“你笑个锤子。”
    他说完忽地正经起来:“你对那小姑娘什么意思啊?”
    陈嘉屹装傻:“哪个小姑娘对我没点意思?”
    周煜白了他一眼,“你我还不知道,温大校花叫你买份粥都得低声下气的,就刚刚那水,你给谁买过?”
    周煜还记得很清楚,那晚他跟陈嘉屹打巅峰赛,他手机陆陆续续在响,陈嘉屹看都不看一样继续打,等打赢后消息已经过去了两个小时。
    温宛馨不敢对他耍性子,但又不想太没面子,在电话里嗲着嗓子央陈嘉屹第二天去珍味园给她买粥。
    陈嘉屹这人,他不想做的事情你强着他,他也不会去做,但若是你态度软一些,他又恰好有点兴致,那便好说话。
    周煜还没见过他主动为一个人费心思,这要说没点意思那他是真瞎了。
    两人走到科技馆楼下,这个点儿人都在教室午休,陈嘉屹掏出一根烟放到嘴边,周煜默契的给他递打火机。
    陈嘉屹眉眼倦怠,接过,手拢着打了火。烟嘴被点燃,缕缕青烟融到空气里,陈嘉屹懒懒靠着柱子吸了一口。
    云雾缥缈间,周煜看着他哼了一声:“别玩大了,她可不是你招惹得了的。”
    陈嘉屹悠悠吐出一口白雾,圆柱的阴影打在他高挺的鼻梁上,分割出凛冽的棱角,让他看起来整个人既颓唐又很有攻击性。
    良久,周煜才听见他的回答,还是那漫不经心带点痞劲儿的语调,只是这次多了几分其他的情绪。
    “乖乖女的确惹不得。”
    第12章
    徐知苡跟周湘倚两人慢悠悠的走回课室,路上周湘倚好奇的问她的水是什么口味的。
    包装过于豪华,看不出来。
    徐知苡吸了一口,感受到舌尖上西柚和芒果的颗粒感,她咬着吸管含糊不清的说:“算是芒果味的吧。”
    晚上上完晚自习回家,徐知苡将政治老师说的小组补习的事说给阮芝听。
    “妈妈,老师说让我帮同学补补政治一的些细节方面的知识,大概十点半下课。”
    阮芝坐在沙发上,在听到她说十点半回家的时候眉头就已经皱了起来。
    “不行,太晚了,你们政治老师是谁,你要是觉得不好拒绝,我叫文茜跟她说。”
    文茜是徐知苡她们班的英语老师,插班考试的成绩也是她发给阮芝的。
    徐知苡一听她的口气就知道这件事基本凉了,她还不想那么快屈服:“妈妈,我们班同学他们平时也给了我很大的帮助,而且我觉得这件事对于他们和我都有一定的帮助。”
    无论她这么说,阮芝都是冷着一张脸对她的说辞无动于衷,徐知苡说得口干舌燥,依旧没能改变她的想法:“你还记不记得永楠路发生的事,你不用再说了,妈妈是不会同意你这么晚回家的。”
    房门被“砰”的一声给关上,徐知苡知道这次阮芝已经打定主意不会同意了。
    客厅里灯火通明,刺眼的光线下所有的摆件都暴露在徐知苡的视线里。
    父亲去世后,阮芝和她都不舍得把他的东西丢掉,他的很多东西都原封不动的放在原位。就好像这个人从来都没有离开过一样。
    茶几上的烟灰缸是她爸爸生前最常用的一个东西,上面似乎还残留着那熟悉的烟味。
    徐知苡觉得灯光有点刺眼。照得她的眼角很难受,鼻子也酸酸的,像吃了她很不喜欢柠檬一样泛着酸气。
    她想。
    她的爸爸如果在的话,他绝对会摸摸她的头,想着说:“爸爸支持苡苡所有的决定,有什么困难爸爸替苡苡挡着。
    然而,她再也看不到他慈祥的笑容,也听不到他宠溺的声音了。
    她的盖世英雄已经到了另一个世界。
    也许他已经有了新的要保护的人。
    再也不是她一个人的盖世英雄了。
    流光溢彩的街道人声鼎沸,一辆黑色奔驰飞快的驶了过去。
    陈嘉屹今晚回了趟了老宅。
    他在学校附近买了栋高档公寓,上课的时候一般都在那住,很少回老宅。今晚晚自习他妈给他夺命连环call他才想着回来一趟。
    吴阿姨听见宅子外边的引擎声,擦干净手急忙迎了出来,看见是陈嘉屹脸上就笑起了褶子:“少爷,你回来了。”
    吴阿姨是从小看着陈嘉屹长大的,两人感情甚笃,陈嘉屹对着她肯给一个好脸:“吴姨,我妈呢?”
    吴姨开心得合不拢嘴,这祖宗大半个月不回来一趟,这次回来了,她得紧着给他补补身子:“在客厅呢,少爷,你想吃什么?吴姨给你做。”
    陈嘉屹笑了笑:“你别忙活了,我去看看我妈。”
    客厅里坐着一位穿着旗袍领真丝睡衣的妇人,陈嘉屹朝她走过去叫了一声妈。
    他穿着无袖t恤,下面也是同色系的长裤,一只手插在兜里,身姿挺拔,已经隐隐约约能看出成熟男人的轮廓。
    许岚没好气的睨了他一眼:“你还记得我这个妈。我看你在外面鬼混都不知道还有一个家了?”
    哟,生气了。陈嘉屹兴味的挑起眉梢,随手把车钥匙扔玻璃茶几上,:“我这不是想你就回来了吗?”
    他说完就大剌剌的坐在了真皮沙发上,一副玩世不恭的模样。
    许岚哼了一声,斥他“你能不能有点正行,还想我,要不是我打了八百个电话,你都不记得还有我这个妈了。”
    陈嘉屹轻轻笑了一下,他翘着脚坐在单人沙发上,作势要点烟,许岚一把夺过烟灰缸,横眉道“家里不能吸烟。”
    陈嘉屹像是没听到一样,他自顾自的撮着烟嘴,手里不知什么时候变出了一个打火机,“咔嚓”一声,猩红的火苗在他指尖簇起。
    “妈,我都多大了,还不让。”他脸朝着许岚,绀红的唇张开一条缝,在许岚偏头要躲时把头转了过去,缓缓吐出一口白烟,一副风流公子哥的模样:“我爸呢,死了?”
    他和爸关系永远都缓和不了,许岚也懒得管,抚了抚睡衣上面的折痕:“你在乱说什么,在上面。”
    “怎么,他儿子回来都不下来见见?”陈嘉屹勾着唇,话里的嘲弄毫不掩饰。
    茶几上泡着茶,许岚抿了一口,:“你父子俩就跟个仇人一样,茉茉那事都过去那么久了,你就不能原谅他?”
    像是听到了什么大笑话一样,陈嘉屹笑得整个胸腔都在颤抖,一秒后,他下颚线绷直,唇线抿得死死的,像是在忍着巨大的怒气:“妈,别跟我提茉茉。”
    许岚嗓子眼涩得难受,她痛苦的捂住脸,“嘉屹,妈真的好想茉茉。”
    陈嘉屹没什么反应,他只是冷冷的扯了扯唇角,觉得再待下去也没什么意思。
    他把烟灭了,从沙发上站起来,高大的阴影覆在玻璃茶几上:“妈,我先回去了,你心脏不好,少熬夜。”
    他说完就走,仿佛这个根本就不是他的家,只是一个陌生的地方。
    许岚看着儿子决然的背影,心脏一阵一阵的抽痛:“你回哪去,难道这不是你的家吗?”
    陈嘉屹头也不回,尖突的喉结滚了滚:“下次再来看你。”
    母子俩说话的时候吴姨在厨房给陈嘉屹熬骨头汤,端出来人已经不见了,她朝门口望了一眼,刚好看见车子启动,下一刻就飙了个没影儿。
    她叹了口气,走过去给许岚顺背:“夫人,嘉屹这性子随老爷,你越跟他杠着他越爱跟你犟,何必提那事儿呢?”
    许岚抹了把眼泪,“我是管不了他了,茉茉在的时候还能治治他,现在谁都说不得了。”
    吴姨念着她身上的病,不敢再让她想太多了,忙劝她上楼休息。许岚也明白她的意思,顺着她的意上了楼。客厅恢复了一室寂静。
    从老宅子出来,陈嘉屹没回公寓,他开着车到了周煜楼下。
    来的路上就给周煜发了信息,他刚停好车,周煜就穿着睡衣跑了下来,跑太急,有点喘:“我的祖宗,大半夜来折腾我,明天还有课呢……。”
    后面那句在看清陈嘉屹的脸色时倏地卡在了喉咙里,要下不下的,搞得周煜很难受,他扬了扬眉:“呦,谁给你气受了,稀奇。”
    也就他敢跟陈嘉屹这样开玩笑,要换做其他人,早就趴地上挨揍了。
    陈嘉屹凉凉的瞥了他一眼,懒得鸟他的意思。
    周煜见好就收,想起晚自习他妈给他打的电话,试探着开口:“回老宅又跟你爸吵了?”
    陈嘉屹扯了下唇角,懒懒的反驳:没,陪我抽根烟吧。”
    晚上快凌晨的点儿,这个时候小区的人基本都已经睡了,只有一两个窗户漏出几分光亮。
    陈嘉屹和周煜站在一棵硕大的香樟树下,树影透过树枝间的缝隙疏疏落落的打在陈嘉屹立体的五官轮廓上面,他指尖夹着一点猩红。
    屈起的指骨间隙里有两处很小的疤,周煜吸了一口烟雾又缓缓吐出来:“你这疤练跆拳道伤的吧。”
    陈嘉屹没否认也没承认,那双黑沉沉的眸子里似乎藏着别的情绪,让他这个人看起来有种跟平常不一样的颓废。
    周煜看了他一眼,“弋子和巍子说这周日跟职高的人约了架,你去不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