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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节

      徐静环顾了这个房间一周,在旁边的长榻上施施然坐了下来,还拿起一个干净的杯子,十分不见外地给自己倒了杯茶水。
    还维持着跪在地上的姿势的孙有才满脸震惊。
    这到底是哪里来的混账女人,简直比他还嚣张!
    徐静吹了吹杯子里的热茶,似笑非笑道:“孙县令,不管你脑子里在想什么,我都建议你放弃,如今但凡我出了什么事,您就是头号嫌疑人。
    如果我是你啊,还不如抓紧时间想想,有没有什么法子减轻自己的罪过。”
    孙有才嘴角抽动,被徐静气得五官都扭曲了,猛地站了起来,咬牙切齿道:“萧侍郎看的那张纸条,可是你给他的?”
    他当时虽然离开了书库,但留了人在暗处监视着萧逸。
    因此,他自然知道,萧逸是看了一张奇奇怪怪的纸条后,才突然往大牢去的。
    看这女人这副可恶的嘴脸,那张纸条十有八九是她给他的!
    而且,她只有可能是在来县衙前,让人把纸条送出去的。
    也就是说,她早就猜到了,自己来到县衙后的处境不会好,所以提前做出了防备!
    “孙县令体谅一下,我一个弱女子独自生活不容易,自是要多几个心眼的。”
    徐静缓缓抿了口茶,眼眸微微弯起,“否则,这会儿,我就该‘被’自杀了罢。”
    “被”这个字,被徐静特意咬重了音。
    孙有才脸色一变,深呼吸了好几口气才算冷静下来,冷声道:“徐娘子在说什么,本官不明白,但这个案子的诸多证据都指明了,凶手就是你,徐娘子要翻案可没那么容易!”
    说完,一甩袖子,就匆匆走了出去。
    徐静看着孙有才消失在门外的身影,十分闲适地摇了摇头。
    这个案子,旁人要翻案也许没那么容易,但可惜,他们遇到了她。
    可惜的地方也许还有,他们遇到了萧逸。
    不是都说萧逸聪慧绝伦,惊才绝艳么?也许这个案子都不用她出手,萧逸一个人就能解决了。
    徐静就这样,一直在房间里等了大半天,等得她都要睡觉了,才终于有一个衙役走了过来,表情古怪地把她请去了公堂上。
    刚走进公堂,徐静就见到了诸多熟悉的面孔。
    春香和春阳见到徐静,立刻喜极而泣,扑了上去着急道:“娘子,您没事吧!奴婢们担心坏了!”
    方才她们在牢里,只能听到牢房外面传来的声响,看不到画面。
    从那些声响中,她们能猜到娘子打了那个嘴贱的衙役,后来……后来萧侍郎过来了,还带走了娘子!
    以萧侍郎和娘子先前的恩怨,她们当然不敢认为萧侍郎带走娘子就万事大吉了,就这样在牢里忐忑不安了许久,突然有衙役过来把她们带了出去。
    此时见到平平安安脸色如常的娘子,她们一颗心才算彻底放了下来,有心思去想旁的事情了。
    春香悄悄凑到徐静耳边,难掩兴奋地道:“娘子,姑……萧侍郎来了,咱们是不是就没事了?”
    徐静瞥了她们一眼,只低低道了句:“在这里,我与萧侍郎就只是普通百姓与刑部侍郎的关系,再没有旁的关系。”
    春阳和春香都有些怔然。
    娘子这话是什么意思?
    这是要她们瞒着娘子和萧侍郎先前那段关系的意思?
    所以,萧侍郎到底是会帮她们,还是不会帮她们啊?
    另一边,以曹氏为首的一众彭家人不敢置信地看着徐静,早上冷嘲热讽过徐静的薛姨娘率先沉不住气,尖声道:“怎么咱们又被叫回来了!不是已经认定郎主是你杀的吗?!可是你这贱人做了什么!”
    徐静转头看向他们,凉凉地一扯嘴角,还没来得及说什么,就听一声惊堂木响起,低沉醇厚的男人嗓音从公堂正前方缓缓扩散开来,“衙门重地,肃静。”
    男人的音量不大,声音却浩气凛然,原本还十分躁动的彭家人霎时都不敢说话了。
    徐静下意识地抬眸,自进来后第一次看向公堂正前方,却见那里,男人身穿端庄肃然的紫色官袍,头戴乌纱帽端坐在公案后。
    他本就长得端正俊朗,气势逼人,如今穿得这般正式,更显龙章凤姿,气宇轩昂。
    如果把这个男人放在家门口,应该很有镇邪的效果。
    许是察觉到了徐静的眼神,萧逸突然转眸看了她一眼,眉头倏然皱起,眼里含着淡淡的不耐之意。
    徐静一挑眉,偷窥被抓包,只得装作若无其事地移开视线。
    得,这男人肯定又误会了。
    她这总是习惯性观察身边人的习惯得改改,其实她自认方才的打量已是足够不动声色,一般人轻易发现不了,谁料这男人是个感觉如此敏锐的。
    见那女子把眼神收了回去,萧逸紧绷的脸色才稍稍松弛了一些,按了按心底里不合时宜的情绪,淡声开口,“关于早上虎头村彭十郎被杀害的案子,嫌疑人徐氏向本官伸冤,因此本官决定,重审此案。”
    萧逸话音未落,才安静不过几息的彭家人又躁动了起来。
    “伸冤?!那女人哪来的脸伸冤!咱们郎主不是她杀死的还能是谁!”
    “官老爷,你可千万不要受了这女人的蛊惑!她定是为了脱罪在胡说八道啊!”
    “安静。”
    萧逸眉头紧皱,又狠狠拍了拍惊堂木,嗓音微冷,“真相到底是什么,本官自会查明。这个案子的情况,本官已是大致了解了。
    来人,把彭十郎的尸首抬上来,传仵作。”
    彭家不是普通人家,自然知道萧逸是谁,听他这么说了,也不敢再说什么,只能用眼神表达着对徐静的不满。
    徐静十分坦然地站在一边,听到萧逸说传仵作,眸色微微一动,一颗心难以抑制地躁动起来。
    仵作,算是她在这个世界的同行。
    也不知道这个朝代的验尸技术到什么程度了,这刚好是个机会,让她好生查看一番。
    很快,就有两个衙役抬着一个盖了一层白布的担架快步走了过来,小心翼翼地把担架放在了公堂正中间。
    一个个头矮小穿着深灰色老旧布衣的老头紧随其后。
    衙役把担架放下后,他立刻走过去,先是给萧逸行了个礼,简单地做了下自我介绍,便蹲下,动作利落地把白布掀开,彭十郎的尸首就这样再次出现在众人眼前。
    时间不过过去了小半天,彭十郎的尸首变化不大,只是心口处的那把刀被拔了出来。
    跟案件相关的物件,都被站在一旁的一个衙役用托盘托着,等待随时调用。
    彭家人见到彭十的尸首,立刻又哭哭啼啼起来,好几个人作势要走上前,被衙役死死地拦住了。
    徐静早上虽然也见到了彭十的尸体,但那时候天光暗淡,她无法清楚地看到尸体的情况,此时在快到正午的亮堂光线下,彭十尸首的每一个细节清晰可见。
    她定定地看着,一双眼眸,不知不觉地微微眯起。
    第15章 狠狠打他的脸(一更)
    徐静却不知道,她在观察尸体的时候,有人也在观察她。
    萧逸凝视着几乎是一眨不眨地看着地上的尸体,脸上毫无畏惧之色的徐静,眼眸微眯,眉头不自觉地越皱越紧。
    虽然不管是从哪一方面,他都不想再和这个女人有任何牵扯。
    但这回再次见面,这女人无时无刻不在刺激着他的神经,向他传达着,她这个人十分可疑这件事。
    萧逸不是个喜欢自找麻烦的人,但作为朝廷命官,世家大族的嫡子,他的性子中天然地带着多疑。
    这个女人突然变化如此巨大,可是有什么内情?
    这个内情,可与他有关?可会对他有任何威胁?
    在查清楚这些事情之前,他似乎也无法立刻和这个女人划清分界线。
    萧逸想到这里,嘴角微微一抿,收回了注视着徐静的目光,看向了正在查看尸首的仵作。
    这仵作姓吴,是安平县唯一的仵作,安平县以前的案子,也是他帮着验尸的。
    他先是仔仔细细、从头到尾地把彭十的尸首查看了一遍,还时不时抬起手掀掀彭十的眼皮,捏捏彭十的身体,道:“死者身体已是高度僵硬,死亡时间推断为十二个时辰以内,身上除了心口处的伤口,没有明显外伤……”
    看到彭十心口处的伤口时,他尤其认真,还解开了彭十的衣服,俯下身看了许久。
    很快,他脸上露出些微困惑之色,突然从随身的工具包中,拿出了一根粗长的银针,用皂角水擦洗过后,探入了死者口中。
    见到仵作这一举动,彭家众人显然很是讶异。
    这……这不是怀疑是毒杀时才会做的检验吗?!
    难道这仵作竟然觉得,他们郎主有可能是被毒杀的?
    薛姨娘忍不住道:“你这仵作怎么回事!我们郎主很明显是被人用刀杀死的!你到底会不会验尸!”
    徐静不动声色地看了站在前方的曹氏和木总管一眼,见曹氏的脸明显微微白了,木总管依然是那副面无表情的模样,一双眼睛紧紧地盯着地上的仵作。
    荷香扶着曹氏,眉头紧紧皱着,似乎也有些紧张和不解。
    萧逸看了他们一眼,又用力拍了拍惊堂木,沉声道:“肃静!”
    过了良久,仵作才把银针从尸体嘴里拿出来,却见那银针前端,明显有一小截变成了青黑色!
    公堂中顿时响起一阵隐晦的抽气喧哗声,在场众人都不敢置信地看着那根银针。
    银针……竟然变黑了!
    难道,彭十真的是被毒杀的?!
    就在这时,那仵作道:“大家莫急,银针变黑不代表死者就是被毒杀的,也有可能是银针在死者身体里沾染了什么污秽,要先用皂角水清洗一番看看,若银针上头的黑色不退,才说明死者是被毒杀的。”
    徐静闻言,忍不住扯了扯嘴角。
    这仵作看来是有两把刷子的,他说得没错,银针变黑,不一定是因为毒物,但可也不是因为什么污秽。
    银针验毒的原理是,银在接触含硫的毒物时,表面会产生黑色的硫化银,但当它接触到因为尸体腐败而产生的硫化氢等物质时,一样会变黑。
    听到仵作的话,大伙儿都不禁死死地盯着他手上那根银针,就见他拿起一块干净的布,沾了一点皂角水后,用力地擦拭着银针变黑的地方。
    很快,他就把那块布拿了开来,公堂上的喧哗声顿时更大了。
    ——银针上的黑色,被擦去了!
    坐在上首的萧逸不禁眉头微蹙,看着仵作手上的银针。
    仵作见状,把银针放下,转向萧逸的方向,行了个礼道:“萧侍郎,小人已是仔仔细细地查看了这具尸体……”
    他顿了顿,似乎有些犹疑道:“这具尸体,确实是被人用刀子刺中心口而死,凶器正是当时插在尸首上的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