阮予睡得晚。
    起得比大家都迟一些。
    她被吴妈喊了下楼吃早饭，阮景珩也才刚下来不久，身上还穿了件软和的灰色毛衣。
    “时差倒得不错。”
    阮予打量一番他的精神气。
    “飞机上睡饱了。”
    阮景珩这样说。
    阮予接过吴妈递来的温豆浆，笑吟吟说了句谢谢，发现弟弟不说话了，一副皱着眉毛的样子，她还没开口关心……
    “脖子上什么东西？”
    “什么？”
    阮予有点疑惑。
    餐桌上有块随手放的手持镜，她拿起来照了一下。
    阮景珩已经很“克制”的说法了，这哪儿是脖子……一两个错落。
    锁骨和胸口都是。
    阮予内心把顾总捶了好几拳，默默拨了拨头发，“昨天被虫子咬了而已，你一大早非礼勿视你姐？”
    “这么大的虫？姓顾吧？”
    阮予：“……”
    阮景珩冷冷咬两口包子。
    “阮小予我说你别太爱他行不行？”
    “我哪有！”
    阮予真忍不住反驳。
    她把豆浆杯放下，“你连女朋友都没谈过你懂什么，成年人清心寡欲很难的懂不懂？”
    阮景珩无比不解。
    “以前不是他强迫你的吗？”
    “一点儿排斥和应激反应都没有？”
    “我什么时候说过……”
    阮予觉得这误会有点大，“你不会以为……我怀孕也是顾宥辞逼我的吧？觉得从始至终我都特别痛苦？”
    “难道不是？”
    “当然不……是啊。”
    吴妈正巧从厨房里出来。
    阮予声音陡然放轻了，见她到上二层收拾卫生才语速正常。
    “可是姐，你当初自己说不喜欢他的，为什么还要接受他的sexual invitations（性邀请），是不是太开放了？”
    阮景珩用叉子敲她的餐盘。
    一脸不赞同。
    阮予眉心抽了抽。
    “吃早饭期间和我谈这个，你也很开放。”
    “我知道了。”
    “你又知道什么？”
    阮予眼神露出一丝“你别太离谱”。
    “你一开始就馋他身子了。”阮景珩突然眼神有点酸酸的，“我虽然没看过，但也差不多能猜到，你们俩肯定很合得来。”
    简而言之。
    他觉得自家姐姐在床上被顾宥辞拿捏了。
    气氛死寂了一下。
    “阮景珩！！”
    “你在国外都学了些什么东西！”
    阮予脸颊绯红，拿着叉子在他头上狠狠一敲，见人吃痛也不躲，头上没多久就红了，“怎么不躲？”
    她又心疼似的揉了下。
    “又不是小孩儿。”
    阮景珩皱了皱眉，“姐，你觉得我该懂的都不懂吗？”
    “要用这种方式探讨？”
    阮予捏了一把弟弟的脸，“羞不羞？”
    幸好是林培因没在。
    她妈咪要是听到这些话，保不齐就觉得弟弟学坏了，还觉得他肯定是祸害了哪家小姑娘。
    一点都不礼貌。
    “如果不是把我当孩子，那爸出轨这么久，家不成家的时候，你们全部都瞒着我是为什么？”
    阮景珩看向她，“我没权利知道吗？”
    “小珩……”
    阮予心抽了一下。
    这件事情从昨晚到现在，从来都没有过去，阮景珩知道这段时间发生的事情，他一直陷入持续的自我怀疑。
    他觉得自己是外人。
    就和当年阮予嫁给顾宥辞一样。
    听了个故事。
    就连和他最有血缘关系的爸妈，家里出了问题，都不愿意让他参与进来，他这次提到顾宥辞没有情绪激动。
    因为不敢想象……
    当时如果没有顾宥辞在姐姐身边。
    陪伴她、支持她，帮母亲度过那段毫无生气的时光，拿到那一纸沉重的离婚协议书，帮她们安定下来。
    姐姐和妈妈要受多少委屈。
    “姐，可能在你和妈妈眼里……”
    阮景珩语气干涩，“我就只会用情绪发泄，达到自己想要的效果，然后把事情弄得更糟，是不是？”
    “所以我在家里还是外人。”
    “阮景珩！”
    阮予一把抓过他的耳朵，“你一晚上就想到这些？”
    想不通就算了！
    还开始怀疑她和妈妈对他的爱了！
    简直气得她难受。
    “唔！”
    “姐你别激动！”阮景珩见她一捂肚子心惊胆战，完全没忘记姐姐还怀着宝宝，起身将她扶着坐好，“慢点慢点！”
    吴妈抱着换洗的被子下来。
    看见这一幕——
    连忙扔在沙发走上前。
    “诶哟我的小少爷！”
    “小姐还怀着宝宝呢，你怎么可以这时候惹她激动呀！”
    就这么一瞬间，阮景珩突然知道自己有多“小孩子脾气”，在这样的事情上，他确实帮不上忙，又只会给姐姐添堵。
    他忽而安静下来。
    嘴角紧紧绷着。
    “是我自己动作太大。”
    阮予深吸一口气，轻轻安抚好肚子里蹬腿的小团子。
    大早上的。
    每次一到关键时候——《偏偏要找存在感》。
    和个小观众似的。
    “您去忙吧没事儿。”
    “只是孩子动？没有坠着疼吧？要不要喊顾先生来？”
    “不用。”
    阮予笑了笑，拉过阮景珩的手臂，“您看小珩不是在这儿呢，我有什么事情找他就行了，比顾宥辞来得快！”
    “小少爷……”
    吴妈显然是不太放心。
    但也点头走了。
    阮予转头看向身边弟弟。
    他和做错了事儿的小朋友一样，低着脑袋，似乎在等着挨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