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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七章 惊艳

      周一。
    秦修照例吃过早饭之后又等了一会儿,避开拥堵的上班高峰,才施施然离开戈登先生古董当铺店。
    路上,他不时顾盼左右,四下张望,新街口人来人往,络绎不绝的繁华景象,舒缓着长时间呆在炼金实验室产生的淤塞憋闷之感,顿时便觉得心旷神怡,通体舒泰。
    看他这副悠哉闲适的样子,显然,经过这个周末的调整,秦修已经从失落颓唐中走了出来,而且,获益匪浅。
    “咦,那不是章涵么?”
    忽然,秦修瞥到一个熟悉的身影,特意驻足往那边看了看,果然,站在一栋商业大厦门前广场,一身西装革履,卖相上佳的男子,正是他的舍友。
    留意到章涵手中抱着一大捧火红色玫瑰,秦修嘴角一挑,怪怪地想着,“不会是来向美女表白的吧?”
    虽然同住一个宿舍,但章涵与其他三个舍友的关系十分冷淡。
    不仅因为他是金陵本地人,长时间在外留宿,基本不回宿舍,更是因为他生性高傲,言谈之间总是带着一副高高在上、自命不凡的口吻,几次交流之后,秦修三人就对他敬而远之。
    章涵对此表现得极为洒脱,浑不在意,三年下来,与三个舍友的关系,也就是点头之交罢了。
    就在这时,章涵那边有了动静,就见他神色一喜,捋了捋头发,脸上现出灿烂又带着些许自矜的笑容,迈着自信的步伐迎了上去。
    秦修顺势望去,一道美丽的倩影映入视野,立即惊艳了他的心神。
    身量修长,体态窈窕,白色衬衣与黑色套裙的简单搭配,在她身上竟有了化腐朽为神奇的美感,三千青丝随意地披在身后,外面罩着一件米黄色双排扣长款风衣,正好彰显出那一双笔挺匀称的长腿。
    一见之下,秦修为她端庄而优雅,高贵且精致的气质所折服,竟也忘了看一眼她的容貌。
    久久回过神来,女子曼妙的背影已经消失在视线尽头,原地只留下捧着大束玫瑰,脸色阴晴不定的章涵。
    而在秦修心底,同样有这样一道如云雾映衬的神女般美丽的身影萦绕,隽久永恒,流连难去。
    深深地望了章涵一眼,秦修将心底一抹缱绻掩去,收拾心情,转身进了地铁站。
    地铁上,秦修侥幸找了个座位坐下,他拿出手机,准备借这个时间,将里面一份文件看完。
    这个周末,秦修抽空给虞伟才发了一条信息,让他帮忙通过新闻社的途径,调查一下金陵市近几年来意外死亡的女学生,年级大概是高中或者大学,尤其留意那些死状残忍,有诡异怪谈流传的事件。
    这样做,当然是为了查清那夜出现在钟山大学的白衣女鬼的身份,托她的“福”,秦修有了涅重生一般的蜕变,自然不忘还她一份“厚报”。
    君子报仇,十年不晚。
    秦修不是君子,在准备了几样针对手段,有一定把握之后,更不愿拖延时间,使夜长梦多。
    虞伟才虽然答应的时候勉勉强强,还抱怨着这种都市怪谈类型新闻一向由新闻社另一位记者侯宇负责,他关注不多,但仍是不负所望,在昨天晚上就将一份详细资料发到了秦修手机上。
    “真是不看不知道,一看吓一跳,没想到金陵市这几年来,竟然有这么多女学生遇害。整理这些文件,大白天都给我吓出一身冷汗,你可得好好赔偿我的精神损失!”
    虞伟才不愧是新闻社首席记者,不但行动迅速,搜集资料丰富完整,还分门别类地,细心整理了一番,将各个事件的时间、动机、特征做成标签备注在目录后面,一目了然。
    秦修只是略微一扫,就准确地找到了可能的目标。
    “2029年,钟山大学张静自杀案。”
    “还是钟山大学的学姐,2029年,是我进学校前的事情了……”
    依照虞伟才收集的消息,张静出身于一个三线城市普通教师家庭,原本只是一个温柔善良,容貌可爱的普通女孩。
    大一入学不久,她就交了一个男朋友,虽然对方家境贫寒,日常生活费用都要张静帮忙,但男友的温柔体贴,以及言谈中总是挂在嘴边的远大志向,都令涉世未深的张静深深迷恋,很是度过了一段美好的时光。
    然而好景不长,因为一次出国深造的机会,男友终于露出了他的真实面目。
    为了获得更好的资金和渠道支持,他背着张静,开始追求学校里一位同样有意出国的富家小姐,驴前马后,百般殷勤,终是讨得了对方欢心。
    之后,他脚踏两只船,一边逢迎富家小姐,一边又与张静柔情蜜意,可怜天真单纯的张静受他欺瞒,直到最终出国名额确定,才被男友无情摊牌。
    张静遇人不淑,哭哭啼啼伤心了许久,但她性格柔弱,无可奈何,只能答应对方的分手要求。
    然而,退让却没有带给她一个美好的结局。
    富家小姐听说两人的事情之后,与那名男生大吵了一架,险些断绝关系,在男生苦苦哀求,再三保证之下,才应允给他最后一个机会。
    于是,在男生和富家小姐双双启程前往国外的前一天,大量关于张静的私密照片出现在了学校的贴吧中。那是他们尚且恩爱之时,张静在男生蛊惑恳求下,为了满足他的恶劣兴趣而拍摄的。
    男生和富家小姐双宿双栖,却是将一个烂摊子留给了张静。
    她在一夜之间成了学校的名人,无论是在教室上课还是走在路边,总有人以异样的目光审视着她,指指点点,窃窃私语,饱含着恶意的鄙夷与嘲笑。
    千夫所指,无疾而终。
    张静很快就开始自暴自弃,荒废学业,疏远朋友,频繁更换男友,出没于夜店和酒吧之中,直到一次与舍友的争吵,使故事迎来了一个黑暗的结局。
    压抑情绪一朝爆发,张静已经疯了,在夜晚舍友们纷纷熟睡之后,将致命的毒药灌进了她们的喉咙。
    然后,对自己识人不明同样无比痛恨的张静,以针线缝死双眼,又是一针针,一线线,将一身白色睡衣与皮肤紧紧缝在一起。
    阴暗死寂的宿舍里,鲜血滴落的声音好似钟表指针转动,她忍受着针线穿透身躯,那种堪比凌迟的痛苦,在自虐中寻求着卑微的救赎,最终将一身白衣化作赤色。
    第二天,当宿管人员发现她们的尸体时,一身殷红倚在床上的张静,嘴角仍带着凄迷诡异的笑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