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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8章

      问公子脸色奇差无比,死死盯着自己手中的刀,仿佛不敢相信天问刀竟然又败给了同一招式,他这一败,让跟随他而来的其余众人气势顿时矮了一大截,一时间皆沉默无语,他们看着月光下静静收起玉骨扇的男子,想动又不敢动,想说也没得说,武林中虽说是讲道义讲情理的地方,可毕竟一切都以“武”为名,他们那么多人上门讨人,对方只有一个人,讨不成还被这个人从头挡到了尾,哪还有什么颜面说,原本若问公子能够赢过他,那还好说,现在的话……
    没人吭声,李凤迤偏偏也懒得出声。
    “咳、咳,李公子好厉害的功夫,看来今夜我们又要无功而返了。”总算有个人厚着脸皮,将这句话说了出来,想给自己人来个下台阶,既然打不过,那只有走的份了。
    “这倒也未必……”李凤迤拖长了语调,卖着关子,使得众人连忙竖起了耳朵来,就听李凤迤又慢吞吞地道:“反正人我是不会交的,剑嘛,看在你们那么卖力的份上,让你们看一眼却是无妨。”
    他这话一出连暮江城也觉得纳闷了,这藏鸣宝剑只有在邢天意来的时候才会由自己从剑盒中取出来借他用,而那剑盒正好端端地摆在屋子里,李凤迤身上也没佩剑,那他说的“看一眼”又要上哪儿去看呢?
    他正疑惑,却听人群中有人抽气的声音,“是藏鸣宝剑!”
    藏鸣宝剑?哪儿呢?
    暮江城顺着众人的视线一瞥,当即傻了眼,这还真是藏鸣宝剑,但却并非真正的藏鸣宝剑,作为藏鸣宝剑的主人,暮江城自然不会错认,可藏鸣宝剑的剑气,却并不在此地。
    显然,这把藏鸣宝剑,是假的。
    但若非暮江城,不会有人辨认得出来,看着李凤迤一把木剑接着一把木剑的雕刻手艺,恐怕眼前这把藏鸣,也是出自他的手笔,但应不是最近打造的,至少遇到李凤迤起,暮江城从未见他碰过那把藏鸣。
    眼下这把赝品正高高地悬挂在两棵参天大树的中间,其实一早就挂在了那里,只不过因为位置太高所以没有一个人注意到而已,暮江城来时被打斗声吸引,虽没有立时注意到,但明晃晃悬在半空中之物,他也没有完全忽略,只是将之当成了机关的一部分,若非李凤迤此刻挑明了要众人观看这把“宝剑”,他还真不会朝上头看一眼。
    就在这时,他忽然意识到李凤迤突然亮出“藏鸣”的理由。
    “藏鸣”的存在,自然吸引了在场所有人的注意力,然而这才是问题所在。
    正待众人不由自主走上前欲好好欣赏“藏鸣”之时,却听地底下和四周围连续不断发出“叮、叮、叮”的声响,同时在众人的疑惑当中,机关已轰然启动。
    “怎么回事?”
    “发生了什么?”
    “这是什么玩意儿?”
    李凤迤老神在在地站在原地,颇为满意地看着自己的杰作。
    机关没出现之前,林子中什么都没有,可谁能想到普普通通的树林里,竟然会在霎时间冒出那么多木栏栅来呢?虽说这木栏栅看起来又寒酸又经不起砍,可问题是这些木栏栅不仅会移动,会一跃而起,就算被砍断,几步之遥又会冒出一个来,简直就像是活的一样,交错纵横,随着人们的脚步而忽而静止,忽而飘荡,它毫无规律可循,以为是阵法,但更像是机关,若只是机关,又压根找不着其中的门道,众人被这突如其来的木栏栅耍得团团转,一时间找不到出路,只觉得头昏脑涨,恼人之极。
    “李公子,你这是何意?”被围困在里面的人大怒道,他怒归怒,但因被困在机关里面,根本连李凤迤此刻站在哪个位置都分不清楚,不过声音是确确实实传了出来,可传出来也没用,就在他出声的前一刻,李凤迤不知道想起了什么来,兀自咕哝一句道:“哎呀,糟糕,耽误了时辰,被暮兄发现可就麻烦了。”他这话一说完,竟丢下一大堆人离开了,连头都没回。
    暮江城闻言立刻退至黑暗当中,也不再好奇这机关的能耐,他脚步轻掠,赶在李凤迤之前回转木屋。
    他不知这是李凤迤第几次被人找麻烦,而他本人却从未提起,也没有伤及任何人,只是将他们困在机关之中,暮江城心头不禁涌起一种复杂的情绪,像李凤迤这样的人,究竟是为了什么要为自己做那么多事、浪费那么多精力呢?
    值得吗?
    暮江城回屋便躺倒在床上,不消片刻李凤迤也回来了,暮江城听见他往自己这边来的脚步声,便闭上眼睛,半晌后,脚步声又逐渐离去。
    李凤迤这个人,真是捉摸不透。
    翌日一早,李凤迤依旧什么都没有提起,邢天意照例按时上门,他不死心地再度跟暮江城提到拜师的事,暮江城心意虽决,却不是那么硬心肠的人,拒绝了别人一次,第二次要拒绝他就很难像之前那样直接开口,尤其是当面对邢天意如此诚恳的态度时。
    邢天意离开以后,李凤迤在回程的路上便开始试探暮江城:“邢天意的天资虽然不算特别出众,但对剑法有异于常人的触觉,这样的人十年难得出一个,你真的打算放弃?”
    暮江城对昨晚的事仍有介怀,不由看了李凤迤一眼问:“你觉得我不应该拒绝?”
    李凤迤慢悠悠地道:“我只是觉得,很可惜。”
    暮江城别过脸,轻轻地说了一句:“我这样的人,不配有徒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