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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照顾她是应该的”

      七月上旬,暑气攀升,海市也迎来了今年夏天的第一波高温。
    为了今天这一天,纪月换上了一套短袖斜襟盘扣衬衫和半身长裙,衬得她整个人十分清秀温婉,倒真像是被娇养了二十一年的千金。只是这衣服料子偏薄,晚上包厢内的温度对她来说又有些低了,冷气拂在她身上实在冷。
    没有披肩,也不好意思叫侍者把温度调高些,纪月忍着冷,微微出神之际,一件西装外套就披到了自己肩上,随后满满的沉香木质气息裹满了她的周身。
    她瞬间回神,望向坐在她身边的男人。
    徐既明对她笑了笑,“别感冒了。”说完,他又叫来侍者,把冷气温度调高了一点。
    纪月低声说了句谢谢,又偏回了头。
    纪延祥瞧见两人的举动,脸上笑容变得灿烂,他抬起酒杯,“把月月交给既明,我们夫妻是放心了。”
    徐既明只是弯起唇角,笑得礼貌,“纪月已经是我的妻子,又比我年小7岁,照顾她是应该的。”他稳坐着,并没有拾起面前酒杯的意思,反而又问起了纪月还要不要喝一碗鸡汤。
    纪延祥的酒杯还在半空,但他也没有因此尴尬,转而又和徐谦宏交谈起来。
    徐谦宏也看不准自己儿子到底想干什么,同意一场完全可以不作数的口头娃娃亲,又答应这场亲事换成一个养女…他瞥了几眼对面的新婚夫妻,又不得不应付起纪延祥起来。
    同样看不懂徐既明的还有纪月,他今天对她的照顾太外显,反而十分刻意了。眼前的瓷碗又盛满了温热的鸡汤,她已经忘了这是今天第多少次和旁边的男人说谢谢,徐既明似乎也没听腻。
    又喝了一碗温热的鸡汤,还有身上的西装外套,纪月确实没再觉得冷了。
    餐桌上多是纪延祥和徐谦宏在交谈,生意上的事徐既明偶尔谈那么一两句。纪月听不懂这些,她又不敢乱看,害怕看到母亲周行雪的嫉恨的眼神,也害怕不小心和徐既明的母亲对视。
    这桌上,三个人不喜她,一个把她看作利益交换的物件,一个…算是被迫答应娶她。
    纪月垂着头,又开始想姐姐纪枝意了,但她的出神断断续续的。因为徐既明总是时不时打断她,又问她还想吃些什么、吃饱了没有。
    这种氛围下,纪月没什么胃口,却又不得不一一回应着徐既明。她也不敢想赶紧结束这餐,因为结束就意味着她会单独和徐既明离开,去他住的地方,两个人从今晚开始睡同一张床。
    那里纪月去过一两次,临近闹市,在江边的一套近500平的复式,环境很好,装修风格很简单,纪月不知道徐既明是不是常驻在那里。
    徐家涉及产业很广,海内外都有涉及,徐既明父母是政商联合,但感情很好,徐家国内产业主要是他们一家在打理,海外产业主要是他二叔一家在打理。
    纪家家业现在虽远比不上徐家,但也不算差。只是纪家也是断不可能为她一个养女安排这些“有的没的”,就连她与徐家结婚的嫁妆,因着养母周行雪的意思,都给得十分算计。
    纪月知道自己的身份和徐既明十分不对等,也知道自己的价值补不了嫁妆和聘礼的差,所以这段时间的相处格外小心。
    一顿饭吃得或许只有纪延祥是比较满意的,徐既明送走了两家父母,才带着纪月上了回澜院的车。
    车内的冷气温度有些低,徐既明的外套还在她手上,纪月正在考虑是否要重新披上时,就听到徐既明对着司机道:“空调温度调高三度。”
    司机应了声好,纪月顿了顿,还是对徐既明说了句谢谢。
    徐既明侧身看向她,“今天的额度达成了么?”
    男人的目光温和,问出的话里又有丝丝笑意,纪月有些疑惑地轻歪了下头,“您说什么?”
    “今天已经说了不下20声谢谢了,额度达成了么?”徐既明又笑着重复。
    纪月看着他弯起的笑眼,脸色开始变红,她收回目光,又重新坐好。
    这半年和徐既明的相处里,他很少这样开玩笑,但每次都弄得纪月不知如何回应,只能把目光移走,将这个话题翻过去。
    直到颈后感受到一片让人战栗的触感,男人手掌干燥却又温暖。
    纪月感受到他轻捏了捏自己颈后的皮肉,又想起今天他们的肢体接触比过去半年还要多,而变化就是在上午两人领完结婚证之后。
    她突然想起半年前,两个人在疗养院外光秃秃的梧桐树下的谈话。
    徐既明穿着深灰色大衣,里面是一套典雅的西装,衬得他整个人十分绅士。
    “我不需要名存实亡的联姻…”徐既明说着,又顿了一下,似乎在考虑后面说出的话对一个刚20岁没几个月的女生合不合适。
    纪月记得自己当时点了点头,她知道以徐家的实力完全不需要任何形式的联姻,所以徐既明完全可以找一个自己喜欢的女生。
    就在她以为徐既明是要委婉拒绝的时候,却又听到徐既明…有些直白的解释。
    “所以我们若是结婚,我是希望能像正常夫妻一样生活,包括居住在一起,对婚姻保持忠诚,以及…必要的性生活。”徐既明一边说着,一边观察纪月的表情,果然在他说到性生活的时候,纪月脸色瞬间被尴尬染红。
    他轻笑了一声,“这些我也和你姐姐说过,但担心她解释不到位,还是我和你亲自说一下,你们可以再考虑考虑。”
    那之后纪枝意确实有十来天没有联系徐既明,就在徐既明以为这件事不了了之的时候,她便接到了纪月的电话,说她同意。
    那通电话的两天后,徐既明才从国外回来,当天他便去了疗养院。
    纪枝意状态看起来十分不好,但见徐既明来了,还是强撑着精力与他交待。
    “就在明年月月21岁生日后领证吧,那时候…应该过去半年了,不会有人诟病。”
    “结婚前的半年也麻烦你多多照顾她一下,我爸妈可能会难为她。”
    ……
    “月月很乖,心地很善良,如果…她喜欢上你了,但你对她却没有这种感情,麻烦你直接告诉她,然后送她去英国,我在那边有帮她安排。”
    徐既明一一听着,在纪枝意说出这句话的时候莞尔笑了笑,“你倒是给她的退路安排得够远。”
    纪枝意注视着他,“徐既明,我不知道你为什么会答应,但我希望…你是个守信的人。”
    就像自己五岁那年暑假,爷爷带着她去拜访徐家的时候,徐既明养的狗咬了她一口。她的身体本来就不好,因为这意外,在医院待了快半年,而徐既明也如他承诺的,整个暑假也在医院照顾她。
    虽然那时候徐既明也才六岁,但还是担起了帮忙看输液水、饭点帮忙布菜之类的这些小事。
    直到开学,徐既明需要上学而无法再来医院,最后一天,小男生一脸自傲地向她允诺,“我欠你一个人情,以后你有事尽管来找我,我一定帮你。”
    她只能用这二十年前的承诺,请求徐既明履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