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九微微一怔，回神道：“好。”
    挎着篮子跟在唐锦翊身后，主人走一步，他走一步，两条宽袖撩得老高，随时准备挑拣食材。
    铺子两侧置有许多巨大的青黑圆缸，缸身贴着分类字符，缸口挂着漏网，不时蹦出些水花。想必这些就是暂时存放海鲜的地方。
    继续向里走。
    整个前厅开间很大，只这些大缸就占去了四分之一的地方。前来选货的买家，在缸与缸之间的空隙中穿插游走，想买什么就去对应的大缸里挑，挑中那个直接一指，小伙计出手麻利，一下子就能给你捞上来。
    若觉得只买还不过瘾，那你还可以亲自体验一番捞捕的乐趣。
    据随从买卖的小伙计介绍，缸上的漏网就是专门为顾客准备的。只要不搞破坏，随便你怎么体验，都不会有人管，要赶上生意不忙的时候，他们还会教你一些捞捕技巧，让你捞得又准又快。
    除了这些占地方的大缸之外，厅堂最里侧的墙根处还有几只方形浅缸，浅缸周围铺着青苔、大石，似是装饰，细细看去，才会发现大石上竟还趴着几只懒洋洋的龟，探头张望，很是有趣。
    “这些海货都是新鲜的么？”
    话刚问出口，唐锦翊就脸红了。
    我怎么问出这样的蠢话......
    哪个卖家愿意听人怀疑自己的东西不新鲜呢？又有哪个卖家会说自己的东西不新鲜呢？
    当然没有。
    多嘴无用，恐怕还会惹得小伙计不高兴。
    唐锦翊傻笑一声，企图掩盖之前的鲁莽，谁知小伙计听了他的话，非但没生气，眼中还一下放出光彩来。
    “当然新鲜了。”
    顺手从旁边杠子中捞出一只生蚝。
    沥了水分，连掰带剥，挤出了少许黑泥乌沙。
    又迅速摘下腰间挂着的水葫芦，拧开盖口对着蚝肉一番冲洗，须臾之间，一块肥美白嫩的蚝肉便呈现手中。
    “这个给你尝尝。”
    话说完，蚝肉已然递于嘴边。
    说实话，长这么大唐锦翊还没吃过生的蚝肉，对这种腥里八气的海产品是有些抗拒的。
    又怕那股子熏死人的海腥，又怕有恶心的寄生虫，有点张不开口。
    对于小伙计的热情，显得十分尴尬，不吃不好，吃吧又挺膈应。
    正当他犹豫着的时候，唐九一脸认真地将小伙计的胳膊拉到自己跟前，就着他那只手，直接把蚝肉囫囵吸进嘴里。
    软嫩甘鲜，肥美多汁。
    就连咽下之后，口中还回荡着生鲜美味。
    “好吃么？”
    唐锦翊巴巴问道。
    “很好吃，一点都不腥，新鲜！”
    “那是自然！我家的海鲜是从专门的养殖场运过来的，别家风干、腌制的产品怎么能跟我们比？”
    一说起自家的养殖场，小伙计十分自豪。
    “我家流量大，货出得快，基本上当日运来的鲜货当日就能卖完，至于那些不好的，早就捞出去喂了猫。”
    “唐九？”
    “嗯？”
    “你喜欢吃么？”
    唐锦翊又问。
    唐九舔舔嘴唇，“喜欢。”
    “喜欢就来点？”
    小伙计是个机灵的，手中早已备好了网子打捞生蚝的网子，口中还在炫耀不停：“生蚝除了好吃，其他好处也可多了！不但能美容养颜，还能增强骨质、缓解疲劳，对身体非常好。身弱之人吃它，能强身健体，身强之人吃它，嘿嘿。”
    他嘿嘿一笑，“还有想不到的功效咧！”
    强身健体......
    唐锦翊听进了心里，要是这样的话，更得给唐九多买点了。
    铺中水汽大，温度低，各种海鲜应有尽有，海腥味十分浓重。接待伙计带着他们逛了一会儿，连螃蟹的影子都没见到，唐锦翊就被熏得头昏脑涨。
    “伙计，我们只要些螃蟹，别的下次再挑吧。”
    唐九及时打断了热情推销的小哥，又对唐锦翊道：“里边憋气，主人还是先去外面等等，选螃蟹的事交给我。”
    “好吧，那咱们买上八只大蟹，再买十个生蚝。”
    唐锦翊一秒钟都待不下去，捂着鼻子冲出门外。
    ......
    这次出门，唐锦翊第一次对汴京城的海货铺子有了概念，心中有些震撼。
    跟他以前在菜市场和超市所见截然不同，这里虽然没有现代化的保鲜设备，但售卖的海产品不是腌制品更没有冷冻藏货，居然都是由工人日日带着海水从最近的养殖场拉来的，时刻保持新鲜。
    对于不再新鲜的产品，还能做到潇洒割舍，不心疼钱，能做到这一点，就不是常人所能比了。
    这家掌柜准是位大牛！有机会一定认识一下......
    正这样想着，唐九挑好了货物出来。
    小伙计送他到门外，还额外赠了条小黄鱼。
    “吃的好下次还来啊！”
    唐锦翊大方接下，“好嘞，那多谢了啊！”
    ......
    又是收获满满的一天，两篮子菜都倒出来，堆了整整一案板。
    唐九找出一只木盆，挑了几样要用的菜去院中择洗，唐锦翊留在厨房中，挨个检查学徒们的学习成果——他们出门的这趟功夫，上午在前堂帮忙的三位学徒在其他人的帮助下，学了鲜奶泡芙和三色米皮的做法，做好的成品摆了小小一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