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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0章

      她知道为什么宝嫣会是这种惊讶的反应了。
    定然是怕她会夺走晏子渊的宠爱吧?
    但凡兰姬那张脸上的神情能凝成实质,绝对会出现“小人得志”四个大字。
    宝嫣见之不再施予眼光,这种人就是越理她,越是嚣张,于是干脆无视过去,“夫君现在情况怎么样了?”
    她直接掠过了兰姬,看向床榻上闭目养神的晏子渊。
    不知是因为精神不大好,还是全身没力气,对方似乎对她跟兰姬的谈话毫无兴趣。
    只有方才宝嫣问及他的病情,才若有所觉地睁开眼。
    那一眼,和昨晚意识迷离时的眼神尤为不同,宝嫣不知道是不是自己出现了错觉,她竟然在晏子渊的目光里,看到了他对自己的防备。
    她做了什么,需要他一夜过后防备自己的新妇?
    宝嫣思来想去,也没觉得自己刚才的问话有什么不对。
    她就是关怀了一句他的身体,可晏子渊的态度,明显冷淡地道:“我觉着尚好……没有哪里不妥,让夫人担忧了。”
    他嗓音因为口干而沙哑,言语中像在避讳谁,隐隐有一丝谨慎在里头。
    而宝嫣尚未察觉出来。
    她道:“夫君没事就好,不过还是等大夫来了,让他仔细为夫君诊察一番,这样我才放心。”
    她这不过寻常安排,不想引来晏子渊颇大的反应。
    他猛地抬头,眼睛锐利地瞪过来。
    宝嫣看得愣住了,身体不由地绷紧。
    还是门口传来动静,大夫背着药箱进来的身影,打破了这一古怪的局面。
    昨晚值夜的大夫没留意到房内的气氛,将药箱放在桌上后,向宝嫣和晏子渊问安,然后请示,“在下是来给郎君换药的……”
    床榻上有两个人,为了避嫌,兰姬被婢女扶着,不得不从榻上下来。
    大夫正要替晏子渊拉开衣袍,一只手忽然虚弱地将他拦住。
    晏子渊:“等等。你们都出去。”
    他颜色无比正经,应当说,透露出一股非常严肃戒备的气息,堪称郑重的命令。
    而且他说的是“都”,这个“你们”不仅包括了宝嫣、兰姬,甚至还包括了他身边侍候的下人。
    只要宝嫣等人反应慢了点,晏子渊就会稍微显得疲燥地道:“没听见吗?”
    兰姬很有眼色地带人退出去。
    临走前,宝嫣听见她嘟囔,“又犯了什么病,跟我来时一样。”
    兰姬经过宝嫣身旁,轻声傲气地说道:“走吧阿妹,别说我这次没顾姊妹之情,关照你。我们郎君他一早醒来,就跟魇住似的在发呆,我多问了句他还发火呢。”
    宝嫣能感受到晏子渊的不对劲,没有真的不信,想了想还是朝门口挪动了脚步。
    余光中,床榻内的晏子渊面色阴郁,不知是不是光线原因,他身上像落了层灰,显得雾蒙蒙的。
    阴森,又令人感到轻微的不适。
    屋内妇人都走了个干净,晏子渊才抬起头,他望向站在一旁的大夫,“知道我为何赶她们走吗?”
    同是男子,在对上眼的那一刻,大夫就明白晏子渊说的是什么了。
    夜里晏子渊被疼痛灼伤,感觉还不深刻。
    但次日一醒,被尿意憋急时,他就发现不对了,他那疏通阴阳两界的精窍竟毫无反应,而肾囊的位置却被刺激得疼痛难忍。
    他急忙叫人,最后忙碌一通,在下人伺候中对着恭桶形容狼狈地解决出来。
    晏子渊:“我这是怎么回事?”
    大夫见瞒不住,低头缓缓道:“这是郎君遭贼人暗刺,伤及根本……才会出现这样的症状。”
    “给我说清楚些。”
    “就是……伤及了子孙根。”
    晏子渊顿觉荒唐,脸色灰白地呆坐在榻上。
    震惊与愤怒灌满全身,他其实早有预料,只是一直对自己的伤抱有希望。
    直到大夫亲口说了出来,晏子渊无法接受现实,浑身气得发抖。
    他昨日才成亲,还没来得及与新妇圆房,居然就出现这种意外。
    是谁在与他开玩笑?
    什么娇妻美妾,他现在只想昨夜新妇为他擦身,她察没察觉到他身体的异样?
    晏子渊压抑地问:“还有谁知道我的病情?”
    大夫知道他不好受,尽量心平气和地宽慰道:“请郎君放心,在我等前来为郎君诊治时,除了几个相熟的大夫,就连长公主和大人都未曾提及分毫。”
    “当真?连我新妇也不知道?”
    大夫确切地点头。
    得到答案,晏子渊颓然的神色有所好转,接着松了口气,然而细看之下,他额头上出现了不少细细密密的冷汗。
    他抱以期望地问:“可能治好?”
    大夫语焉不详,“这,这得看郎君自身恢复情况……还需施予药物……时间上也……”
    总之,就是不好说。
    气氛逐渐沉默。
    屏门被人敲了敲,“夫君。”宝嫣的话音如警钟般,让人一个激灵。
    晏子渊紧盯着那扇门,那像是一个让他浑身戒备的敌人。
    兰姬以养伤为由先回房歇息了。
    宝嫣身为正房主母,当然不能像她那样一走了之,她只能继续等在外边,等大夫给晏子渊上完药再进去。
    可是时间过去大半,房门都还没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