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婚礼派对
傍晚时分礼成,埃斯特·普利希在亲友与各界名流的见证下亲吻她的新郎。婚礼的后半程是场私密的小型宴会,受邀宾客移步普利希宅邸。
“哦,瞧瞧,这是谁来了?”靠在二楼阶梯上为侄孙女系鞋带的加西亚一眼看见白马兰,她站起身,敏慧机灵的年轻侍者上前为她递酒。白马兰在她身边停住脚步,后者欢笑着在宾客的瞩目下举杯,高声道“荣耀的西瓦特兰帕!在诸位的见证下,我的妹妹,埃斯特·佩纶尼斯·普利希,于今日正式缔结婚约,组建自己的家庭。让我们祝贺她!并祝贺普利希先生。”
欢声笑语在廊柱间回荡,宾客纷纷向埃斯特女士及普利希家族致意。就在此刻,图坦臣从三楼的衣帽间出来,走下楼梯,将一张迭好的蓝色方巾掖进白马兰的前襟口袋。她们在人前亲吻彼此的脸颊,共同举杯。
看起来可真是亲密。
坐在会场外围饮酒的梅月庭已然有些微醺,望着图坦臣能够在大庭广众之下,堂而皇之地挽着他的情妇步入会场。这是他第一次见到图坦臣本人,比照片上好看,高挑、健美、步履从容、昂首挺胸、光彩照人。难怪呢,难怪白马兰会选择他,他金发碧眼,是标准的高山半岛族裔,瞧瞧他的腰,真窄,被束腰勒得都快内脏移位了吧?
他应该不需要做漂白和漂红手术,梅垣有些迷蒙地思忖着,毕竟人种不同,他的性器是白马兰喜欢的粉红色吗?天生的?金发也是天生的吗?不,不可能,梅垣认识不少金头发的蠢小子,若是问起来,都是天生丽质,实际上每月都为美发沙龙贡献巨额流水。
——shewalkedinwithatallblondeonherarm(她手挽着一个身材高挑的金发男郎走了进来),出现在无数电影脚本里的文字浮出脑海,梅垣捏着酒杯,饱受妒火煎熬的心灵忽而讥讽漫涨。他太知道这是怎么回事儿了,所有不可一世的主角都拥有这样的手部挂件,傻乎乎的金发美人在一百二十分钟的时长内承担将近全部的裸露戏份,不遗余力地向观众渲染主角的权力、财力和性魅力。
至于白马兰,他心爱的白马兰。梅垣转过身,将杯中的香槟一饮而尽,这玩意儿真够难喝的,但比起他此刻的苦涩情绪更好下咽。他不忍心去看白马兰,那对她来说是种残忍。婚姻会毁了她。从前她是个令人生畏的女人,在得知她是结社组织的青年党首后,甚至连她的笑都会让梅垣发怵,可现在的她看起来却很平和,甚至还有一些温情。她自己难道不觉得荒谬吗?她喂别人吃枪子儿的时候也会满脸幸福洋溢吗?
普利希家族的宴会上从来不缺热场的明星,白马兰自然没有看见梅垣。她共图坦臣在场内与来宾寒暄,随后又同自己的姐姐们聊了会儿天。约莫十几分钟,拉德姨妈将迈凯纳斯叫去二楼书房,说妈妈要见她,加西亚去前庭喂狗,等到跳舞的环节再回来。作为宴会的男主人,图坦臣去招待男宾,克里斯围绕在他身后献谄讨好,努力捧场。这小子很擅长社交,有用不完的热情以及精湛的演技,有他在侧,白马兰对图坦臣很放心。
“你的小猫不开心了。我敢打赌,他还没醉,但已经快哭了。”唐古拉捏着酒杯上前,搂住白马兰的肩膀开怀大笑,令她往梅垣的方向看。白马兰‘啧’一声,往她嘴里塞了一勺新鲜海胆,视线扫过会场,没看见昆西,确认安全。
余光撇见雷奥哈德、小加兰和其她家族的几位核心成员步入会场,白马兰端着酒杯起身,道“等我一会儿。”唐古拉循着她的目光看过去,发出些意味不明的语调,实在耐人寻味。
埃斯特与雷奥哈德并肩揽腕,那样子简直亲如姊妹。哪怕没有商谈,没有会议,她们仍然习惯彼此敲打。雷奥真是够拧巴的,在试探对方底线的同时诚恳地祝贺对方新婚快乐。
其实有时候,也不能说埃斯波西托与加兰家族的人总是和她对着干,但通常情况下,对公司某项决策提出异议的同时需要附加一个更好的解决方案,不是吗?如果她们找不到比埃斯特更合适的继承人,唐古拉觉得她们实在没理由继续拖延高层权力交接和人员调整。
说到底是她们在管理岗位占据的比重变小了,也是没办法的事。这两个家族具有很强的结社性质,底色浓郁,如何完成转型是埃斯特与两位家族掌权人的共同课题。在唐古拉看来,她们对埃斯特这个人或许并没有很大的不满,只是太焦虑、太急切,她们担心这位上任在即的年轻教母不能给她们兜底。
未几,白马兰又回到唐古拉身边,她正在吃香烤牛脊,配菜是鹅肝、烤海苔和几团醋饭。这个人从小就不吃蔬菜,一口也不,白马兰在她身边坐下,发现自己的餐盘里莫名多出一些小番茄和芦笋。
“圣母堂的案子很棘手吗?需要我打听打听吗?”
参加完典礼,大小姐和祁教授向白马兰道贺,说‘愿天母的甘露降临在你们心间,蒙爱人被爱吸引,愿你们家庭和睦,彼此相爱。’唐古拉眼瞧着她们上了车,却没有出现在派对上,帕兹局长也未出席,料想是被玫瑰圣母堂的案子绊住了脚。
“我需要你密切关注本市近期所有的艺术交易,对方大概会举办地下拍卖会,所以拍品图录极有可能是自制的,本地的影集制造商也都不要放过。”白马兰停顿片刻,道“事实上,我认为此事有点蹊跷。如果我是贼,我会先等风头过去再把货出手,可祁教授未免咬得太紧了,好像笃定那伙人很快就会有动作似的。”
“你真没道理。懂艺术的人不一定懂金融和市场,你到底也没有从事过艺术犯罪。她是国际调查局的顾问,凡事有她的理由。信任危机是毛病,你得改改。”唐古拉对此不以为然,祁教授看上去就是个道场清白的修士,她能有多大的杀伤力?怀疑祁教授,都不如怀疑她,德鲁希律家族主要负责集团的财务板块,唐古拉的手下有一大批年轻有为的职业交易人,认识不少独立的艺术经销商。
几乎所有的老牌家族都会聘请艺术品投资顾问,有些无法公开拍卖的作品只要经过变造就能抵押给银行,再通过拍卖捐赠给非盈利机构,享受一些优待政策。埃斯特很少过问这一板块,她毕竟是个以结果为导向的人,把那些伪造鉴定结论的专业人士、违规抵押借贷的银行高层、做局哄抬价格的拍卖行、诈保的职业交易人、私相授受的画廊经营者,和若隐若现的地下结社组织统统抛开不谈,就单说这些流离失所的沧海遗珠有没有得到保护吧。如果唐古拉能为埃斯特争取到高达拍品估价百分之五十的减税额度,那她就会违心地腆着脸说这是合理的避税手段,而非艺术品造假和金融欺诈了。
“好吧。”白马兰颔首,感到有些被说服了,总是对朋友的爱人处处疑心似乎也不大体面,“你的动作要轻。听祁教授话里的意思,那群着名交易人和国际艺术经销商里有调查局的线人。这种时候,别被她们抓住什么把柄。经济犯罪科正满世界地寻找鲁扎那个虚拟货币诈骗案里超过一千三百亿巨款的下落,这过程中逮到什么小鱼小虾,顺手办了,也不是什么奇怪的事儿。”
上个月经济犯罪科的专家团队发现某位着名地产商与鲁扎有金钱往来,于是介入调查,最终揭露那位地产商串谋洗钱、贿赂法官等一系列的犯罪行为,找到了她的赃款及其在海外的秘密账户,唐古拉对此早有耳闻。那些世界级的权威人士可不会闹着玩,她们中的大部分人就靠在调查局充当高级顾问来抵刑期了。不管怎么说,打工还可以出去转转,透透气,总好过被抓去坐牢。
“埃斯特!”
大厅内悠扬的舞曲逐渐变得热情洋溢,克里斯兴奋地召唤白马兰,同时邀请迈凯纳斯进入舞池,作为东道主的长女和新人的姐姐为接下来的舞会开场。她会跳踢踏舞,从年轻时就是聚会的焦点,而今上了岁数,功成业就,孩子们也都大了,便很少在人前展示。
“别推辞了,姐姐。”白马兰从身后拥着她的腰,踮起脚在她脸颊上‘吧唧’一口,道“这是我的婚礼派对,让我开心一下吧,姐姐。”
盛情难却,年逾五十的迈凯纳斯被自己的小妹妹搂着摇晃,无奈将衬衫挽至袖口,语气中颇有溺爱的意味,道“为了你,a宝。”
少男们的尖叫声几乎冲破屋顶,迈凯纳斯的魅力不减当年,她继承了教父的体量与肌骨,壮硕肩臂,巨幅胸襟,贴着头皮的圆寸在昏黄的灯下呈现出近乎银灰的斑驳颜色,隆重的正装与她展示踢踏舞蹈时的散漫气质产生强烈对比。
一支曲子大概四分钟的时长,节律的鼓点声戛然而止,迈凯纳斯的呼吸逐渐平复,不紧不慢地整理衣领与袖口,举杯道“敬普利希妇夫。”在场宾客纷纷回敬,祝酒此起彼伏。声声道贺之中,原本在三楼玩耍的孩子们彼此追赶着,顺着旋转楼梯跑下来,加西亚手里盘弄着一只气球,慢悠悠地跟在后头,道“教母来了。”
宅邸一楼的走廊尽头隐约传出电梯到达的提示音,九十三岁高龄的特拉什在拉德与安东的陪同下步入会场,伊顿牵着姥姥的手,踩着地毯上的印花一步一跳。
老普利希年迈,身量短缩,头白如雪,但依然很有威严。高山半岛的海风浑浊了她的双瞳,裸露在衣袖外的双手皴皱,如古木根系。人群如开山分海般散向两侧,伊顿看见位于场地中心的白马兰,于是松开老普利希的手,兴奋地叫着‘妈妈’跑向她。
白马兰迎上前去,弯腰抱起伊顿,托着她的小屁股,让她骑在自己胯上,惊喜地望着老普利希,道“妈妈”。图坦臣伸手摸了摸伊顿的后背,有些热,但没有出汗。他放下心,挽住白马兰的胳膊,微笑着问好,道“教母。”迈凯纳斯合手在这对新人的斜后方站定,加西亚慢悠悠地凑到大姐身边,捉弄地用气球敲敲白马兰的脑袋瓜,被伊顿当场抓包并没收作案工具。
身前是她的女儿们,m.p、小盖和a宝。特拉什笑起来仍然中气很足,满眼垂爱地望向这三个姑娘,就连最幼的a宝也已经长大,在家族的根系上结出自己的果实,拥有年轻的继承者并增添了新的家庭成员。
历史就像台球,是随着后来者的加入而不断改变原有布局的位置游戏。安东搬来沙发椅,放置在会场一侧,左右分散的人潮随之调转方向。老普利希落座,双手搭着斜倚身前的手杖,以迈凯纳斯和加西亚为中心建立起的小家庭围簇在她身后,年轻的孩子们不由自主地凑到跟前,依恋着老祖母。随着特拉什的到场,原有的布局改变了,宾客安静下来,雷奥哈德与小加兰依次亲吻她的戒指,分管辖区的数位党首轮流向她致敬。老教母的到场让这个热情洋溢的派对变得很有些庄重,侍应生纷纷离去,前庭内的安保在不知不觉中变得更严密,大门外两头肩高七十公分的卫犬明显进入戒备状态,颈上的项圈随着头颅的摆动划出一如枪栓的冷弧。
会场内鸦默雀静,只有克里斯明显比之前更快活,他跋山涉水地跑到会场另一端的沙发上为教母取毛毯,又不远万里地跑回来,把它交给安东。高跟鞋发出的响动轻快如小鹿,香槟色的礼服裙在大腿一半的位置,裙摆蓬松,随着克里斯的动作上下跃动,把他衬托得像只香草味的小蛋糕。
“看见西瓦特兰帕的姐妹们欢聚一堂,为我的小女儿庆祝,我很欣慰。家人,族群,朋友,共同组成这个庞大的社区。”特拉什环视会场内的每张面孔,一些故人的情态在其女儿与孙女们的脸上翩然浮现。
“八十年前,我跟着我的父亲,白天在街头卖冰品——就是一种将蜂蜜、果汁或者羊奶与冰沙混合制成的甜点;晚上收垃圾。母亲亡故,世事多艰,我徘徊在家族的外围,梦想着有一日能够进入这个庞大族群的核心圈,与姐妹们情同手足。在…那大概是一九四几年的时候,父亲离开了我。他是个命运坎坷、生平困顿的男人,渴望的是恬淡温馨的生活,跟一个丈妇,养几个孩子,做些小本生意。留在普利希家族,他永远都不会安宁。”
“长辈们对他的离去相当不满,她们认为这个男人遗弃了亡妇的孩子。接纳我的是勒帕尔·普利希,我母亲的姨亲表妹。她养育了十一个孩子,五个是她亲生的,其中最小的是拉德。”特拉什抬起手,捏了捏拉德的臂膀,依稀还记得她婴儿时的模样。
“那时我们的生活很拮据,勒帕尔妈妈将一锅炖菜分给我们十一个孩子,吃完饭后大家躺在地毯上,彼此依偎着取暖,听收音机。温馨,幸福,但拮据。遥想我的父亲,他总在天还不亮的时候准备要卖的冰品,我通常还没有睡醒,那些繁琐、复杂的工艺我也都没能学会,所以我靠捡垃圾补贴家用,与阿西蒂亚市所有底层人都很熟悉。父亲为我取的名字,玛塔什,在他离开后逐渐被人弃之不用,她们说那男人已不再是我的家人了,她们才是。她们用一种亲密、具有描述性质且不带恶意的方式称呼我:trashgirl,小垃圾。在那之后的几十年里,我与我的家人,我的朋友,我的这些有或没有血缘的姐妹们,共同经营起垃圾清运业务。从最初的街道、学校,发展到农贸市场、餐馆,甚至是码头,trash·policie这个名字逐渐为人所知。”
“我的朋友越来越多,业务越来越广,和其她生意人一样,我也需要一座大本营,一间情报站。我开了第一家冰淇凌店,聘了一位服务生,兰金斯。他有银色的头发,琥珀般的瞳孔,高大的身形,温和的性格,和一颗坚韧的心。他是个从不抱怨的好男人,无论来者是谁,他都会不计前嫌地为她们端上热腾腾的炖菜和烤面包,先把肚子填饱,让身体暖和起来。他的厨房是派系战争中最后的安全区,他为我化解过无数次的危机与风险,在中保圣母的见证下,我们结为妇夫,并很快有了迈凯纳斯。那时我领导着阿西蒂亚市最大的街头帮派,金店周围的下水道、主城区外围的建筑工地都处于我的势力范围之中,给我带来源源不断的财富。”
“我与人分享这些财富,作为交换,她们向我提供支持。我逐步进入普利希家族的核心圈,得到上一位教母的赏识,在她的帮助下脱胎换骨,真正地成为商人。我成立了法人公司,并在工商部门办理了营业执照,签订特许经营协议书,由普利希、德鲁希律、埃斯波西托、加兰与莫维安五个家族合资,开办了一家垃圾处理厂并五所清运站。也就在这几年里,我创立的冰淇凌公司将连锁店开到了海外,经营麦芽糖生意的莫维安和贩运私酿酒的埃斯波西托使用的都是我的冷冻储存饮品运输链和销售网——然后,就在一夜之间,产业全部停摆,我与姐妹们挤在垃圾清运站的办公室里收听前线的战报。那天我们失去了昨日的一切,也就在那天,西瓦特兰帕,神话中面向英雌的圣地在秽土上重生,我们的相聚创造了今日的一切。”
外来的、强加的先进规则、体系和制度并不足以确保事态往好的方向发展,这就是之所以交流与殖民是两个不同的概念。国际合作协商联盟无法解决高山半岛的问题,她们需要的是西瓦特兰帕集团,需要的是自治和尊重。
特拉什抬起手,素有眼力的克里斯为她递上一只空杯,深红的酒液顺着杯壁涌下。为表忠诚、敬服与联盟的稳固,也因为情至浓时的自然流露,雷奥哈德附和地举杯,道“向西瓦特兰帕致敬。”
光下酒色辉煌,她更加抬高了手臂的角度,“向教母致敬。”
虔诚的人群中混迹着白马兰的身影。母亲是她最早接触的偶像,是她建立自我意识的夯土,实现社会价值的参照,或许她并不喜欢在人前谈起自己的妈妈,那会使她看上去不够独立,但她比任何人都更以特拉什教母为荣。
直到此刻,梅垣才真的有些懂得白马兰话里的意思。她说‘能和你同生死、共患难,彼此扶持,共度难关的配偶只存在于你拍的电影里。’
和她在一起的许多个瞬间,梅垣对于外界的感知都是封闭的,或者说他拒绝思考自己对于白马兰的意义。曲折而狭长的海岸线在车窗外飞掠,光色柔和的前灯掀开细密的雨帘,他爱的人就坐在他身旁,与家人亲亲热热、欢欢喜喜地打着电话闲聊,他坐在一边,憋了一肚子话等着和她说。这并不能表明他仅是白马兰危险生活中稳定的踏板,不是吗?相爱是两个人之间的事情——他太希望这是真的了。他希望白马兰不向他介绍自己的家人,只是因为没有必要。
可惜不是。
她说‘你最好不要对我抱有任何幻想,也不要考虑所谓的未来’,那种脚踏实地、有所依靠的幸福,与她风云诡谲、朝不保夕的生活去之甚远。梅垣发现他从来都算不上是白马兰的‘自己人’,她有属于她的亲族,有属于她的位置,如果她不能完成一个普利希的分内之事,那她对西瓦特兰帕集团就没什么用了。这到底是个具有结社性质的姊妹会,亲密无间、生死与共在某种程度上同样意味着共陷囹圄、难逃其咎。
“我想说的是”
祝酒声逐渐止息,特拉什重新开口:“三十年前的夏天,鲸群巡游港口,白马兰开遍山坡。那年我们五个家族聚在一起,就像今天这样,庆祝我有了第三个女儿,m.p和小盖有了妹妹。英勇、忠诚和宽容是西瓦特兰帕集团不可撼动的珍贵品质,将误入歧途的失意者团结在一起的并非血缘,而是对于自己与她者终能获得幸福的美好愿景。埃斯特·普利希是我寄予厚望的小女儿,愿她的家庭与集团共享荣光。”
老教母亲自下场为继承者做背书,话语已经很有力度。她给埃斯特提供信誉和保障,如果其她人再以血缘作为针对埃斯特的理由,那么她只恐怕西瓦特兰帕集团的姐妹们再也不会像从前那样亲如一家。
片刻寂静,特拉什站起身,恢复了老祖母的和蔼神情,她将手掌贴上白马兰的脊背,道“祝福她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