毒牙想要杀了他。

    苏汐喝道:“不可！”

    小青蛇顿住了，吐出清脆娇嫩的女声:“为什么？他刚刚可是想杀了我们，要是放他走的话，下次遇上，他还会痛下杀手的！”

    苏汐道:“妖族修行不易，你若杀了他，来日就要多一道雷劫，何必呢？”

    小青蛇想了想，放开了和尚，然后变做了一个容颜俏丽的青衣女子，她向苏汐盈盈一拜，道:“恩人，你救了我，从今以后小青任凭差遣。”

    苏汐将她扶起来，道:“你我本是同族，我长你五百岁，以后不就以姐妹相称吧。”

    小青点了点头，笑道:“姐姐！”

    苏汐带着小青离开了竹林，不久后和尚醒来了，他睁开眼，只见地上写着一段话:上天有好生之德，为人如何？为妖如何？吾今放汝一条生路，望好自为之。

    和尚愣愣地看着这段话，如遭雷击，在竹林中待了一天一夜，终于顿悟，从此不杀好妖。

    小青是只野妖精，没有拜师，修炼全凭本能，所以虽然已经有五百年道行，法力着实不高。

    苏汐便传她道家心法，帮她理清七筋八脉，还教她读书写字。

    别的倒还好说，小青最烦的就是读书写字，每次一看到就想打瞌睡，简直为难死她了。

    又一次抓狂到想把书撕掉之后，学渣小青泪眼汪汪道:“姐姐，读书好难，我可不可以不学？反正我本来就是妖精嘛！干嘛学这些人类的东西？”

    苏汐道:“若欲得道成仙，需通七情六欲，由妖而人，由人而仙，读书是最快的方法了。”

    小青似懂非懂，从此以后倒是没抱怨过读书了，但她确实缺乏这方面的天分，苏汐也不过分苛求，只要她努力就行了。

    为了能更好地引导小青，苏汐找了很多像《三字经》、《千字文》这样的启蒙书籍，还特地画了许多连环画，方便她理解，像教小孩子一样教导她。

    小青对苏汐越来越依赖，几乎是言听计从，整天黏着她姐姐姐姐地叫。

    转眼间十年过去，小青的法力大大提升，苏汐也到了瓶颈期，便决定带着她四处走走，看能不能遇见什么机缘。

    杭州城内，碧水悠悠，春风吹过绿柳，纤细的柳枝随风飘扬，又轻又柔，仿佛是渺渺云烟。

    青石巷中，两个姑娘撑着伞走过，她们一个身着白衣，清雅高洁，宛如雪里白莲，一个身着青衣，俏丽鲜妍，仿佛三月桃李。

    路人一个个都看呆了，愣愣得站在原地，水上两船相撞，两位船夫像饺子一样纷纷落水。

    一个书生向上前搭话，那青衣姑娘马上转过头来，恶狠狠地瞪着他:“干什么？再看一眼信不信我把你眼睛挖出来！”

    书生被吓一跳，不敢再靠近，心道这姑娘够凶的，将来一定嫁不出去。

    白衣姑娘摇了摇头，道:“小青。”

    小青哎了一声，笑盈盈看着苏汐，哪里还有刚才的凶相，苏汐无奈，只好作罢。

    走到巷尾，一只蝴蝶飞来，小青伸出蛇信，想要吃了它，苏汐及时喝止道:“小青！”

    小青抬头疑惑道:“怎么了姐姐？”

    苏汐道:“你忘了书上说的吗？上天有好生之德，我们应当学会悲悯。”

    小青皱了皱眉，苦恼至极:“悲悯？什么是悲悯？谁让它刚好到我面前，那我吃了它不是理所当然吗？”

    苏汐叹了一口气，伸出手，蝴蝶绕着她飞了两圈，然后落在了她手上。

    苏汐微微一笑，轻轻捧着那只蝴蝶，递到小青面前，温柔道:“怜尔微小，吾虽有排山倒海之能，亦不伤汝，这就是悲悯。”

    小青望着苏汐，只见阳光下，她眉眼如画，目光好似西湖柔波，潋滟千里。

    刹那间，小青好像被什么东西击中了，心中所有冷硬的东西都通通融化，变得柔软起来，她伸出手，接过那只蝴蝶，小心翼翼地捧着它，未曾伤其分毫。

    苏汐欣慰地微笑道:“看，小青，你也学会悲悯了。”

    小青却未曾看那蝴蝶一眼，反倒望着苏汐的笑眸，不自主也跟着笑，目光比蝶翼更柔软。

    她心中轻轻道，不，姐姐，这不是悲悯，这是我喜欢你，因为是你给的蝴蝶，所以我才不伤它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