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分段阅读_第 170 章

      ,脚步甚至有些不稳。

    “父亲……”

    这一声唤出来,原本伏在草席山一动不动的顾中濂,忽然浑身剧烈地一阵抖动,他艰难地将脸转过来,“你来……你来做什么。”

    他们虽然是父子,但他们之间,从来没有平等沟通与jiāo流过。在顾仲濂的人生里,顾有悔是一颗如同棋子一般的存在。同纪将与许太后的关系一样,父子之间也是需要相互成全的,只不过,毫不知情的幼子通常是被动。

    当年顾有悔出生的时候,顾仲濂也曾给他取过一个复杂又美好得名字。其中包含着他对这个独子得希望,也彰显着他多年来沉淀的修养,与他的光华流转的精神世界。然而,当他决定将顾有悔送到琅山去的时候。多年来。从来没有违逆过他的妻子——青娘,却执意要替他们的儿子改换一个名字。

    一世为父母,子女,既是缘分,也是彼此的恩情。

    青娘亲手将“有悔”两个字写在顾仲濂的书案上时,顾仲濂常年镇定无波的一颗心,突然有一阵难以言说的悸痛。

    青娘是个信佛之人,写一手娟秀的小字。是时,她一面一写,一面道:“大人一生抱负,妾万不敢阻拦,但孩子是我腹中骨肉,是前世累下的善缘善因。我们与孩子既再无恩情可言,就只能将这虚妄的两个字赠给他,望你我唤念之时,能起善念,替他回向给佛陀。”

    青娘温柔有情,肯认一生于子嗣有悔,但顾仲濂却不能刻意去想这件事情。

    他们是父子,但他们并不平等,顾仲濂回避心中之痛,认定顾有悔应该牺牲。顾有悔也不曾问过一句为什么,总之,他也还是崇拜这个高高在上,为大齐的社稷殚精竭虑的父亲,他怎么安排,他就怎么做了。

    是以此时,其实顾仲濂也并不知道应该如何面对顾有悔。

    他并不希望顾有悔看到他如今的这副模样,因为这将会打破父子之间那种彼此矜持的上下关系。顾仲濂不需要来自少子的怜惜,因为这无疑这会崩塌掉他多年来精塑在顾有毁心中的形象。

    然而,孩子内心终究要松垮得多。

    顾有悔冲到牢门前,手扑到湿木栏上,有那么一两根木刺一下子扎进了他的手指皮肤之中。他也毫不在意,眼前那片模糊的血肉几乎令他作呕,然而,因为那是至亲的血肉,因此心中的恶心之感,又陡然被一种莫名的情感压抑了下去,最终成为背脊上一阵战栗的恶寒。

    他有些跌撞地走进牢室之中,猛地跪倒在顾仲濂的面前。

    双手垂放在膝上,一阵一阵地发抖。他不是没有见过刀剑的伤,可是他无法形容眼前这种肿胀青紫,溃烂化脓的场景的,没有破皮之处肿得发亮,似乎稍微碰那么一下就会迸出血水来,破皮之出,淡红色的肉翻扑开来,和着他的呼吸,似乎也在呼吸。

    “救救我父亲……”

    顾有悔慌了,他一把拽住狱医的衣袖。

    狱医被他扯得一个踉跄。听到口中的称谓,也大概明白过来他的身份。

    “顾小爷,不是老朽不想救顾大人,而是……而是顾大人上了年纪,老朽不敢冒然替大人疗伤啊。”

    琅山的人都多多少少擅医,顾由悔看着父亲如今的伤势,已经明白过来所谓疗伤是什么意思。腐肉必须剜去,否则溃烂下去,伤处会散出热du,一旦攻入心脉,那纪姜的心血就全部白费了。

    但是,他是知道削肉之法有多疼的,不说狱医不敢,他也着实不忍心让父亲受那份苦楚。

    “你们……全部都出去,有悔,你……给我留下来。”

    顾仲濂用手肘撑起一小半的身子,断断续续地吐出这句话。

    两三个狱卒面面相觑,到底没有违逆他的意思。

    人们放下灯,正要往外走。却又听他道:“周大夫,把削刀留下来。”

    “大人啊……这个法子凶险……”

    “我让你把刀子留下来……”

    他声音提得有些高,却也在消耗着他虚弱的体力,一句话说完,撑着身子的手肘一下失了力气,身子重重得砸下来。狱医忙将削肉的银刀放在灯盏旁边。踟蹰一时,终还是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