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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弘治帝随意道,“走吧。”
张易、苗永连忙扶着弘治帝往前走,眼见前路积石成林,两边文溪流淌,溪上漂浮着繁花,紧接着便是一座石桥,但石桥却成环状,外分八支,若不是熟悉此地者,只怕很容易迷路。
弘治帝却是毫无犹豫,径直向前,待到尽头,却是一道木门,门上匾额上书“三清观”,三字却不停闪耀着银光。
观内,早有八名童子,梳着小髻,着灰色道袍上前引路。
苗永掀掀眼皮,与张易交换个眼色,眼中皆有惊异。
内室,早已铺好四张金色蒲团。
弘治帝跪坐其上,见随侍多年的两个宦官半晌不曾出言,轻笑,“这一路走来,颇惊吧?”
苗永与张易对视片刻,先笑道,“奴婢在宫中这般年岁,眼见这一路走来,越发觉得自己像是没见过世面一样。”
“尤其是门前的匾额,居然会自己发光。奴婢刚刚仔细瞅了好久,才确信。银作局也做不来这番手笔。”张易同时应和。
弘治帝心情颇佳,“你俩今日有福,待会儿李广奉上符水,朕便让他解说一二,也让尔等开开眼界。”
“多谢陛下。”两人俱笑得恭敬,但心头却没来由地生出几许隐忧。
须臾,侍者亲自奉盘。
“陛下,请取出符咒。”
弘治帝依言,将一张薄薄的,上面似记录了晦涩文字的符咒放入早已准备好的烛火点燃,又迅速将未燃尽的符咒掷入一旁玉碗。
随后,端起玉碗,竟欲饮之。
苗永唬了一跳,“陛下!”
正要去夺,一旁的侍者眸光微闪,笑道,“大伴勿慌。”
苗永停住手,回身望去,侍者脸上笑意愈发明显,“奴婢取七月初七解忧草上天一真水,对准陛下来时的卦位,配设坛祭祷七七四十九天炼成的除厄符,对陛下的积年陈疾有益,绝无不妥之处。”
张易奇道,“天一真水?”
侍者耐心回道,“道家认为雨后万物上残留的露水为天赐之物,最是纯净无垢,称之为天一真水。以草上露水为佳,花上露水次之,树叶露水更次,陛下引用的便是解忧草上露水。”
张易微微颔首,苗永脸上笑意却愈发明媚,“尊驾乃是李广?”
李广微微颔首,“正是。奴婢见过两位大伴。”
苗永与张易对视片刻,皆明了对方心思,你一言我一语地询问起来。
“尊驾颇通道家养生之法?”
“不敢当,不敢当。只偶得天书,乃是抱朴子仙翁遗作,这才敢在陛下面前班门弄斧。”
“观前匾额有异,如何制得?”
“仙家之法,不便外传。”
……
“石桥环状,可有出处?”
“名曰‘通犀’,取仙翁遗作中语,上古有通天犀,其纹类象,刻以为鱼,而衔之入水,水常为人开,亦为对准陛下来时的卦位之用。”
苗永与张易连发数问,李广皆能从容应对,语间对道家典籍,传说如数家珍。
问了小半个时辰,两人皆有些气短。
弘治帝不语看了半晌,笑道,“你二人好生无趣,明明处在下风,却偏偏不肯罢休。”
张易恭声道,“事关陛下龙体安危,奴婢等实在不敢轻怠。”
弘治帝眼神微暖,“两位自朕潦倒时跟随,爱护之心,朕从不怀疑。”
自顾站起身,“时候不早,朕也该回宫了。”
“恭送陛下。”
待要行过门阶,弘治帝忽然道,“日后观内若有何需要,你自取之。”
“是。”
侍者恭敬的面容上,隐约闪过癫狂神色,若有人回首望之,定会心头发冷。
可惜,无人回头。
沈越也不是无理之辈,东西多也没什么,正好一齐装进战船,倒也省的自己许多功夫。
“银作局送来的笼箱,并工匠俱在,便有劳徐员外将一应重宝直接运上战船。”
“运上战船后如何?潮州卫的战船除非有天子或者两广总督的命令,无法出境呀。”
沈越不答。
还是一旁的校尉觉得不对,连忙答道,“我等身负陛下旨意,自然方便。只要去信福建镇抚,拿到凭信,潮州卫自然可以过境福建,之后让杭州……”
忽觉身边沈越浑身冷气直冒,校尉赶紧住嘴。
徐穆嘴角微顿,还是生气了生气了呀。
忽然一道明光闪过,徐穆凑近,嘀咕起几个番商逸事。
又奉承道,“若能问出线索,千户居功甚伟,想来也能再进一步。”
沈越却似全然无动于衷,心中未生半点波澜。
时间愈久,接受着沈越一路目光洗礼的徐穆越发懊恼自己估计走了步臭棋,不料之后在东平港口指挥众人运宝时,沈越忽然又凑近身前,状似无意提醒,去信浙江都指挥司佥事袁熹,安排中间的货物交接。
徐穆这才长舒一口气。
分明这回已与沈越品级相同,与之相处,还是莫名总觉压力山大,也不知日后有哪位佳人能治得了这位活阎王。
千里之外,正伏案奋笔疾书的肖秀才忽然笔头断裂,甚为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