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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可什么可!”断事忽然猛地站起,一把揪住差役衣领,“这个时候,还等什么指挥大令!再不赶紧,你我就等死去吧!”

    被断事眼中的狠意吓到,差役们慌乱地冲出门去,全然忘了断事不过六品的末流小官。

    江西,南昌。

    宁王府。

    存心殿西侧厢室内,一张素案。

    案后一名少年,体形略显消瘦,仍不掩面容俊美。

    保养得宜的双手,指节分明,白皙瘦长,正握着一支紫毫,在画纸上勾画。

    少年唇角含笑,气度文雅隽永,一看便知乃是天潢贵胄。

    忽然,室外传来匆匆脚步声。

    眉眼凶狠的青年勉强在门前站定,行礼道,“臣符离,参见殿下。”

    “进来吧。”

    符离进屋,少年依旧在悉心描绘未成的画作。

    枝上一只翠鸟,羽翼丰满,色彩灼人,浑似活物。

    符离神情焦急,但到底忍耐下去,道,“杭州府至今未见传信,臣实在心中难安。”

    “难安?”

    少年给翠鸟点上最为重要的眼睛,忽然轻笑,“是等不到那人的死讯,心里不痛快吧。”

    走到案边,取出一旁早准备好的绢布净手,少年一脸气定神闲。

    “此番有王府死士出手,符卿为何焦心?”

    少年负手而立,“别说一个小小的五品官,只要朝廷派出锦衣卫或者东厂番子,等待他们的只有一个字:死!”

    分明还是刚才的文雅少年,眼下眸间却满是戾气,甚是骇人。

    第68章 第六十八章

    厢室静谧无声,忽然一身宫装的娇娥在门外站定,盈盈福礼道,“殿下,王爷让您去承运殿一趟。”

    承运殿内。

    满殿的佳人想是刚刚散去,香风隐隐。

    窠拱攒顶,中画蟠螭,饰以金边。

    宁王朱觐钧坐在赤漆金蟠螭王座上,腰身绵软,眉下深深,俨然被酒色掏空了身子。

    “吾儿来啦,” 朱觐钧脸上一派端肃,抬手道,“坐。”

    阶下的少年看着阶上老者,眼底略带讽刺。

    笑意满满,一派纯良,“父王找儿臣有何吩咐?”

    朱觐钧一身大红盘龙常服,头戴翼善冠,脚蹬鹿皮靴,一出口却没了尊贵气象。

    “江浙那边,”朱觐钧眼神略有不自在,“吾儿处理得怎么样了?”

    朱宸濠微微一笑,“父王放心,此次出手,多亏符卿贡献了不少广东边军腰牌,并土生土长的琼州好汉,这些人一直来往江浙、琼州做走私生意,便是查到他们的底子,朝廷不过派人去剿匪,父王大可放心。王府死士只负责为他们打个下手,就算朝廷想查,也只会查到是琼州逃逸叛逆伺机向朝廷报复。不只是江浙,京城南下的锦衣卫和东厂番子俱会“献身”说法,乃是琼州叛逆之祸。”

    “哦?”朱觐钧刚刚提起的心又放下了许多,忽然又急道,“可万一那些人招出乃是受王府……”

    朱宸濠自信笑道,“招募这批亡命之徒,便是在秦王,代王封地,亦以他们的名义。”

    宁王愣住,这是明摆着要拉秦王、代王下水?

    朱宸濠俊眉微皱,“父王,若不拉他们下水,王府如何抽身?”

    可……

    “父王,王府上下每日开销甚大,若不市货江浙,别说是西苑的美人,只怕连父皇身边的婢女都得通通辞去。” 朱宸濠语气隐有不耐。

    不过,朱觐钧却并未发觉。

    一想到西苑的美人,身边的俏婢俱会离自己而去,宁王再没了反对的心思。

    “此事吾儿上心便是,为父便不再过问了。”

    朱宸濠恭敬施礼,“若没有其他事,儿臣便退下了。”

    “去吧去吧。”

    待到朱宸濠下了承运殿玉阶,远远地,奉着玉盘,扶着琵琶的宫女、乐伶红裙飘飞,曼曼走来。

    歌舞升平,丝竹悠悠已是立时可见。

    朱宸濠回首,望着远处似高居仙宫的华美宫殿,眼光炽热,旋即平静无波。

    袁府。

    看着房内奴婢端出一盆盆血水,中官张永只觉手心冒汗。

    张永启程之前,特地到司礼监拜会赵启俞诚,讨过主意。

    此番那二品的真人别看品秩高,说白了已是秋后的蚂蚱,内宫、外朝没几个不想把这人整趴下。

    让他入钦差卫队,便是要抓他的把柄来的。

    轻易沾不得,近不得。

    此番好不容易得太子信任,来给徐穆做个帮衬,这一趟,只要差事办得好,得徐员外一个笑脸,不和早在殿下身边侍奉的刘瑾、丘聚、谷大用这帮老人比,好歹能赛过高凤、罗祥、魏彬这几个小子。

    张公公真真是委屈,有钦差卫队和锦衣卫两边护着,谁知道还能出这等意外!

    在街上,居然就被人用□□射伤。

    离得那么近,偏偏,嘿,一边的杭州通判,连块皮都没擦破。

    要说这其中没有猫腻,骗谁呀!

    原本还能跟锦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