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身后的舷窗透进一个角，恰巧落在埃夫里的侧脸，模糊了凌厉的弧度，骇人的纹身隐没在阴影里，只剩下眼角下柔软的泪痣。

    这场景似曾相识，又很不一样。

    不，他不是那个曾经承诺带自己离开实验室的少年。但在那个混乱的夜晚，是眼前这个人漫不经心地提着重炮跃进危楼，在剥落的废墟里牢牢护住了她。

    莉莉丝眨眨眼，暖流几乎要撑破她小小的心房，她有好多想说的话，到嘴边却拐了个弯，变成一个笑容：“埃夫里，我好喜欢你。”

    然后，她就眼睁睁看着无所不能的队长大人，啪唧捏碎了手里的原子笔管，一张脸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红起来。

    埃夫里梗着脖子，把通红的脸藏进阴影，含糊道：“嗯。”

    可惜，莉莉丝并没意识到自己突如其来的坦诚告白让他方寸大乱，她想起另一件事：“埃夫里，你还没告诉我呢。”

    “啊？”这下，母胎单身快200年的队长大人连脖子都发了红，嗫嚅道：“哦。那个，我，我也喜……”

    “你还没说呢，到底为什么来这里？”莉莉丝歪歪脑袋，一脸困惑：“调查结束了吗？银鬣狗呢？”

    埃夫里沉默，脸上的红潮慢慢退了。他觉得自己是疯了，才会觉得对方是在索取告白。他深吸一口气，来回踱了两步，方才勉强恢复镇定。

    “调查结束了。”他烦躁地扔开坏掉的原子笔，整理思绪，“但我还没有洗脱嫌疑，联合部队的项目暂停，这三个月，我必须留在路米尔星系待察看。”

    “拜厄带着银鬣狗去边缘行星基地了，雷兹元帅会暗中接应他。”埃夫里说着说着，又有点赧然，“我反正左右无事，干脆接受了帝国军校的邀请……”

    莉莉丝狐疑地眯起眼睛：“队长大人，你不会又是翘班出来的吧？”

    “说什么呢？”埃夫里啪地一巴掌打在她后脑，面色非常正直，“我是来催你查清帝都那点破事，让我们也好早点回去。”

    莉莉丝扑上去咬他，两人在狭小的机舱里滚了一身灰尘。

    最终暴力向导占据上风，牢牢把星盗头子按在地上，她眼睛亮晶晶的，带着鸡贼的笑：“认不认输？”

    埃夫里刚想回答，突然闻到一股熟悉的气息，从她的发丝毛孔传过来。清新的柑橘味很淡，却又像炸｜弹在他鼻端爆裂，他脑中仿佛炸开了绚丽的白光，周身微微发起热。

    这味道他曾闻过一次，在大白鹅号的机舱里，当莉莉丝信息素失控的时候……

    但那时，他只以为是莉莉丝的信息素浓度过高，才让非哨兵的他也能闻到。可此刻，莉莉丝笑容满面，非常健康，而那股气息又是前所未有的浓烈，仿佛要刻进他灵魂一般，无孔不入地钻进来。

    埃夫里瞳孔微微涣散，鼻翼张开，呼吸有些粗重。

    “埃夫里？”莉莉丝微微放松钳制，困惑道。

    埃夫里猛然推开她，往后连退数步，跌跌撞撞地扶住机舱口，方才恢复了正常。他再度看向莉莉丝的眼神，有些茫然，又有些不解。

    他刚刚竟然想……把可怕的想法从脑海中晃出去，他的指尖还有些颤抖——他又不是哨兵，怎么可能……但路德维希不也意外觉醒了吗？不，我不一样，他摸索着额上的疤痕，定了定神，我的基因链已经坏了。

    莉莉丝仍呆站在不远处，看他的眼神有点委屈。

    这一刻，埃夫里只觉得心脏被不轻不重地敲了一下，不受控制地想走过去，搂住她，安慰她。

    和方才蓬勃的欲望不同，他心里泛起不可明说的酸软，像冬日冰面下的小溪流，带来暖融融的春汛。

    他于是微微笑了，扬手示意莉莉丝过来：“我认输！”

    莉莉丝眼神一亮，跑到近前，蹭地跳起，顺着挺拔的胸膛爬到肩膀：“走吧走吧吃饭去！”

    她身下，埃夫里稳稳抬手托住她的腿，笑着答道：“嗯。”

    神秘的柑橘气味仿佛不曾出现过，消散在空气里，埃夫里神色平静，眼里带着点几不可查的笑意。哨兵也好，普通人也好，不论怎样，他只要能保护好她，就足够了。

    是夜，莉莉丝躺在床上，盯着天花板数数。

    1798，1799，1800。

    她一跃而起，飞快扯过整理好的小包，打开窗向下望去。

    果不其然，青年正对她扬手。

    莉莉丝把背包甩下去，而后非常果断地一跃而下，重重扑在埃夫里身上。

    “又胖了？”埃夫里险些被压断气，捏捏她的手臂，很嫌弃，“都叫你不要吃那么多零食了。”

    “哼。”莉莉丝不以为意，甩开膀子往前走。

    “……走小路。”埃夫里挂下黑线，“撞见巡逻队你是想去吃牢饭吗？”

    两人从小树林，鬼鬼祟祟摸索到教室办公楼的外侧。

    埃夫里左右看看，直起身子，又掏出他那一堆传家宝，熟门熟路地往建筑上安装。不出几分钟，他们就站在了校长室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