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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想,反正他已经后悔了,这些年里过得也不痛快,并且一直在努力做各种补偿;反正是楼家先对不起他,父母的死和他并无直接的关联,他的所作所为不过是形势所逼;反正他和女儿已经相认,她不能再让女儿失去父爱;反正……
她没有办法再想下去,因为想起了自己跪在父母墓碑前的那一幕,瞬间泪水模糊了视线,在眼眶里转了几圈后终于忍不住夺眶而出。
她以手掩面,颤着双肩无声哭泣,任心底阵阵涌现的锥心之痛在身体的每一处蔓延开来。
她厌恶唾弃这样的自己,为了能心安理得继续和莫笙在一起,不惜找各种各样的借口为他开脱。
可她真的不知道,到底她要怎么做才是正确的?要怎么做才能两全,不亏欠任何一方?
莫笙在门外等了许久不见楼伶出来,好几次想敲门最后都作罢,直到耳边隐隐听见压抑的低低抽泣声,他呼吸一滞,下一秒已经推门而入。
楼伶仍坐在马桶盖上一动不动,细碎的呜咽声从掩面的指缝中流泻出来,像是受了重伤的小动物发出的哀鸣,声声落在莫笙的心尖上,疼得撕心裂肺。
他走过去,大手轻轻覆上她的背上下轻抚,殊不知这样温柔的举动反而更让楼伶哭得不能自己。
可她硬生生忍住了满腔的酸楚,以手拭泪后吸了吸鼻子,随后仰起下颌望着面前的男人,用力咬了下下唇,终于开口:“你是不是已经知道齐安安对我说了什么?”
莫笙点头,说:“齐秘书的死和我没有任何关系。”
楼伶鼻头发酸,眼看着泪水又要漫出来,她连忙垂眸掩饰,声音却明显发颤:“是和你没有任何关系,可楼家却难辞其咎。”
“那只是齐安安的片面之词,我查过了,齐秘书当年虽然的确被确诊患有胃癌,但并不是齐安安所说的晚期,还可以手术切除治疗,真正导致他去世的原因是手术中发生的医疗事故,和楼家无关,你不用放在心上。”
她怎么能不放在心上?齐秘书几十年如一日对楼家忠诚以待,在公司最艰难时依然不离不弃为她出谋划策,就算他去世的原因和楼家无关,可她心里依然难过自责。
这些种种让她身心俱备,不想和他多说,只道:“你不要去找齐安安的麻烦,就当什么事都没发生过好了。”毕竟楼家已经亏欠齐家太多,她不想再因为自己而给齐家惹麻烦。
莫笙蹙眉:“真的能当什么事都没发生过么?那我们的关系呢?”
楼伶用力咬住唇,尖锐的痛意直达心底。
“你走吧,我暂时不想看见你。”
她没有掩饰自己对他态度的转变,连语气都生疏了许多。
莫笙没动,黑眸目不转瞬盯着她因低头而裸露出的那一小截白得发光的颈子,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头顶打落下来的灯光太过耀眼,那处恍如白玉,让人忍不住就想伸手去试试手感,看是否和玉一样细腻光滑。
他的目光太过专注,仿佛连时间都在这一刻静止了,直到楼伶再次出声催促:“你走吧,算我求你了。”
莫笙不动声色的吸口气压下胸口那股郁积多时的不适,语气依然温柔舒缓:“我让路远买吃的去了,一会送来了你多少吃一些。至于女儿,她这几天暂时住在闫旭家,有他们夫妻照顾你不用担心,好好休息,我明天再来看你。”
话落他俯身,在楼伶下意识地抗拒中将她抱起来。
他把她放到病床上让她躺下,边给她盖被子边说:“有什么事打电话给我。”
楼伶闭上眼不回应,被子下抵着手心的指甲却险些刺穿皮肤。
莫笙盯着她看了一会后离开了。
路远办事效率极高,很快买了吃的送来,有粥有鱼羹,还有一杯热牛奶,都是容易消化的温和食物,这一点应该是莫笙特意吩咐了的,因为知道她这一天多里滴水未进,胃受不了刺激。
可是她没有半点食欲,感觉胃里像是塞满了硬邦邦的小石子,吐不出来也吃不进去。
路远放下食物,见她坐着一动不动并不打算吃,想了想便说:“你还是多少吃一些吧,就算是为了你和莫先生的女儿,你也要保重身体。”
路远也没多说,话落便离开了。
楼伶倒在床上把自己整个埋进被子里蜷起来,过了许久才又掀开被子,重新坐起来,拿起汤匙强迫自己吃东西。
忽然响起一阵手机震动声,她顿了顿,循声从床旁柜的抽屉里找到自己的手机,一看来电是秦牧海,眼前又浮现那日自己醒来时冷眉冷眼质问他的那一幕。
那时她整个人都还沉浸在往事的回忆中,脑子里一片混乱根本分辨不清往事和现实,所以才会那样。
她接通,轻轻‘喂’了声,然后听秦牧海说:“我刚和你的主治医生联系过,听说你醒了,情况比较稳定,所以……我没有打搅到你休息吧?”
“没有。”
楼伶记起那日秦牧海把自己送来医院一事,便说:“谢谢你送我来医院,改天请你吃饭答谢。”b