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致我不亲爱的孟先生 作者:戴林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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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了什么侮辱人的话(他俩都没告诉我具体内容),关庭说他要再敢找麻烦,就把他的裸照和发过的色情短信全放到学校论坛上。
花臂陈双手赞成,说贱人就要用贱法子收拾,要是谁敢骗我的血汗钱,老娘操刀阉了他。
这事儿到这地步还没完。孔英光本人偃旗息鼓不久,一个自诩是他女朋友的姑娘找上关庭——据说是经管院拉拉队的,才上大一,言谈举止间却透露着不好招惹的气质——奉劝她离孔英光远些,分都分手了就别阴魂不散地纠缠,追孔英光的人能从经管院排到隔壁传媒院,让她这棵回头草别太把自己当回事儿。
关庭当她的面甩上门,临头还不忘冷笑一番:“老娘在拉拉队里挖墙脚的时候,你还哭着要你妈喂奶呢!”
从那天以后,关庭和孔英光的恩怨终于由这条铿锵有力的豹尾彻底画上了句号。
我问:“那你帮关庭出头,孔英光不得记恨你?还有保研那件事,你不是排名刚好在他前面,把他挤掉了?”
“反正他现在也考上贸大的研了。”孟先生不以为意,“我们俩方向不一样,不是一个导师,井水不犯河水。”他拍了拍我,示意从他腿上起来,“快去洗澡。”
坐了这半天,我已经懒得动了:“孟潜声,你真比我妈还洁癖。”
“每天必须扫两次地的是谁?”
“专门买个熨斗回来熨衣服的是哪个家庭主妇,我还真不知道。”
他瞪了我一眼,说要收拾我。
这人肚量真小。
研究生的生活又累又无聊。
我都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读研,但因为更不知道出来做什么,所以还是读了。我爸对此表示大力支持,他难得对我的事情表示什么看法,因此我颇受感动,更加觉得读研是正确的选择。我妈起先反对,她总说书念得太多要念成书呆子,而我已经有往那方面发展的危险趋势了——因为逢年过节和我妈那一大家子娘家亲戚坐在一块儿,我除了赔笑,基本不说什么话。小时候我妈会解围说这小孩儿内向,还有点儿自闭,这屡试不爽的借口现在却失效了,毕竟说一个二十多岁的人自闭不大合适,听起来像精神或者智力有问题。
在跟我爸争吵后,她恍然明白我这专业出来要不做语文老师,只能给老板当小秘,顿时深以为耻,第二天专程打了一通长途来,大力鼓舞我继续深造学业,以后出人头地给她争气长脸。
我实在想不到我能有什么本事让她骄傲,并且同情她将沉甸甸的希望寄托于一个如此平庸、乏味又常常令她糟心的小孩儿身上。
我的同学大都是姑娘,其中不少做了重点中小学的语文老师,培养祖国未来的花朵。我先前为了敷衍实习报告,也在政大的附属中学干过短期的语文教师实习,事实证明我对花粉严重过敏,实习期一到我就迫不及待地和语文组长这位老园丁say goodbye,之后很长一段时间我还经常出现初中生们课间嬉笑打闹的幻听。
花臂陈的新场子在我们学校毗邻的商区,因为她总请客喝酒,所以我经常去那儿。花臂陈正跟城北传媒学院一个学设计出身的男的打得火热,那男的在学院附近开了间从没客户的工作室。
“我看你适合去考公务员,你这么不动如山的,是吧,完全符合政府选拔干部人才的要求。”
花臂陈人不错,就是思想有点反动。她反驳说这不是反动,是叛逆,文艺青年群体也是个党派,骨子里不留着叛逆的血液,那叫作风不正,思想不纯洁,是要被开除党籍的。
我感到费解。
花臂陈说你怎么能不懂呢,文艺文艺,文学和艺术,你可是个学文学的。
算了吧,我说,我连我们文学院的文艺青年都搞不懂。
我们隔壁宿舍住着文学院辩论队的一辩和二辩,整天唾沫横飞地用古希腊的雄辩术忽悠我们买他们囤货滞销的塑料脸盆;走廊尽头那间宿舍的影帝们每逢晚上就演莫里哀的喜剧,第二学期终于消停了两个月,然而不久后又响起了野猫哭丧似的歌声,兴致高昂地演着威尔第的《弄臣》,我们才知道影帝们贿赂外院的姑娘们给他们上了个意大利语速成班,于是后半学期的夜里都回荡着la donna è mobile的灌耳魔音。
因为跟花臂陈喝酒喝到半夜,忘了日子,第二天我到办公室时,离跟导师约好的时间晚了半个钟头。走在空无一人的走廊里,听着自己的脚步声,我有点心惊胆战。说老实话,我这导师的学问招牌确实响当当,然而为人不苟言笑,风趣的时候屈指可数,对我这种怠惰的学生尤其严厉板正,搞得我每回见他跟耗子见猫似的。
办公室的房门厚重,一看便知花了不少经费。我敲了敲门,不一会儿就被人从里拉开,一个声音低声道:“嗳,学弟?”
“学姐你怎么在这儿?”我探头往里一望,笑了笑,“査老师,不好意思来晚了。”
导师端坐在办公桌后,推了推眼镜,点头道:“以后注意时间。睡过头了?”
我打哈哈敷衍过去。正要进去,导师说:“你在外面等等,我给瞿男说完手上的东西。”
于是我又在门外等着。等得有点犯瞌睡,我就摸出手机给孟先生发骚扰短信,说晚上想去飨府吃宁波菜。他说“我在上课”,我说上课还玩手机,他回了个“你真无聊”,又说想吃红烧狮子头。
我说:“飨府有清蒸狮子头。”
孟先生说飨府的太肥,腻得很,而且有点儿腥。
我一乐,心想惯得你,明摆着想吃我的现成,在家做这玩意儿一折腾就是大半天。还没来得及逗他,瞿男开门走出来,胸前抱着一摞打印资料,朝我笑笑:“你去吧。”
瞿男比我大一届,听说本科念的是所普通二本,家里条件不太好,家里人都很反对她继续念书,希望她能尽快工作帮家里分担债务,因为她大学的大半学费都是父母借来的,又有个小她十岁左右的弟弟——虽然当时打击超生,但小地方毕竟更容易遮掩过去。由于她真心喜欢文学,所以咬牙考来了政大,这更引起家里的怨言:念了个啥用没有的专业。
我跟瞿男原本不熟,但她为人和气,刚开始帮了我不少忙,便慢慢熟络起来。我在政大待了四年,虽说高等学府包容并蓄,但有些眼高于顶的天之骄子实在让人不敢恭维,要不怎么常说学问人品两不相关呢。瞿男身上没有骄气,一点儿没有看不上我这种吊儿郎当混日子的懒人的意思,每回见了反而先招呼我。
我从办公室出来,瞿男正关上资料室的大门。我冲她笑一笑:“这么巧啊,师姐,一起去食堂吃午饭吧?”
她像有些不好意思,刚刚答应,导师提着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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