碧莲 作者:方塘居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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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车子最后进入了一个大院内。车一停下，司机就欢叫了一声，跳下车锁上车门走了。也许在他家里，妻子和孩子已坐在丰盛的年夜饭前，热切地等待着他的平安归来呢！碧莲想，这个司机一定是个既热爱工作，又热爱家庭的好人。这样的男人才是真正的男子汉，才最值得赞美呢！她从车窗上偷偷地望见另外一辆客车已停在这辆车的旁边，上边的人正欢叫着走下汽车。她还能清楚地听到几声亲切的相互祝福新年好的声音。

    只一会儿，四周便寂静无声了。碧莲趴在车窗边望着外面，又静待了一会，觉得四处确无动静了，也没有人影了，才轻轻地从车尾向车头走去。到了车前门边，她还不敢轻易下车，她又偷偷地趴在车窗隔着窗玻璃向四处仔细地探望了一圈，四周静悄悄的，没有一个人影。她悄悄地走到车门边，拉下门锁销，轻轻地把车门拉开了半边，侧着身子小心奕奕地下了车。

    下车后，她沿着暗角墙根，轻悄悄地向大门口靠近。她知道大多单位的门口，都设有门岗或传达室，她可不能让看门的人发现她，否则她前功尽弃不说，还会再次被送进疯人院的。

    走近大门边，果见门侧有一大间房子，里边还亮着灯光。她想这个看门人肯定还没有休息，但值得庆幸的是大门虽然全关上了，旁边还有一个小侧门没关上，否则她今晚就出不去了，等到白天别人就很容易发现她。她决定立即从小侧门出去。

    于是，她悄悄地走近那间门卫室，走到窗户边，蹲下身子，一点一点从窗台下移到小侧门，又一步步地移出门外。

    出了这个院子，没走上几步，碧莲便困乏地蹲坐在了地上，她长出了一口气，一直紧绷的神经到现在才算完全地放松下来了。

    她坐在地上歇息了好一会，街上的车辆和人流已渐渐稀少了，只留些无言的彩灯，在那里不停的闪烁。这时她才猛地感受到了一丝丝凄凉和冬季的寒冷。经寒风一吹，她额头上的伤口又剧烈地疼痛起来。但是，她现在对整个人身如何处置都不知道，哪里还会顾及那一个小小的伤口呢。她站起身，沿着路边静静地茫无目标地走着。她觉得不停地走着的时候，伤口竟不那么疼了，而且还能抵抗寒冷。于是她便加快了步伐，像小跑一样一个人在街上运动起来。

    作者有话要说：　　怨雨

    霪雨三日袭我房，仰天一望心彷徨；

    垅上正待辐照光，痛悲四季将断粮。

    三亩薄田三重望，父母双亲勤耕秧；

    祈望盛夏收打仓，骤雨三日断人肠。

    家无余粮并奇货，室缺积谷和糟糠；

    过年东邻借袋麦，开春西舍助百钱。

    粮未收垅已分还，钱未拼卖上新帐；

    人情私事好迁就，官家赋税无商量。

    去岁一千强贷款，今夏何以充官仓？

    若是天人有思痛，祈望月后再洒滂；

    赐我十日阳光好，收我垅上三亩粮。

    抵却去年饥肠肚，还上开春荒馑忙；

    余多余少拼上钱，七里镇上买松香；

    诚诚虔虔三敬拜，恭恭敬敬叩头伤。

    若有苦雨尽可洒，小民一人担负光；

    切莫又到秋末熟，哀哀泣泣漫湿裳。

    ☆、第十四章   妈妈在哪

    第十四章  妈妈在哪

    不知走了多远，也不知走了多长时间，她已感到很疲累了。但是，她忽地发现她始终还没有走出那些闪烁不停的彩灯，和一栋栋装扮娇艳的楼宇。她陡然间一下对这一切厌烦了，她现在只想走进一个无人的小屋，或者一个渺无人迹的原野。即便会遇到豺狼虎豹，她也丝毫不会惧怕，她一定会和它们拼死一搏的。她厌躁的心一会儿又对人生厌恶了，她不知她为什么要从那个疯人院里逃出来，那里边虽然都是疯子，但是疯子的所做所为都是多么真实呀，没有一点的虚伪和欺诈，也没有正常人的奸诡和卑鄙无耻。而且她还发现，疯子个个都很开心，他们都无忧无虑。即便一时会突然想起过去的悲伤，哭哭笑笑很快就全都忘记了。他们也绝不会有什么野心和不良的动机，不会为什么人生理想和伟大事业去奋斗拼搏，他们再也不会了解到人间的悲喜。他们虽被以“疯子”冠名，而事实上他们多像是一群“大智若愚”的圣人呀！我进了疯人院，我就疯傻了吗？我出了疯人院我就清醒明白正常了吗？而现在我又走在这个清醒的大园林里，个个都是聪明的人，我也变的聪明了吗？然而我现在是多么的糊涂愚蠢呀！我解释不了自己为何行走在这条大路上，我不明白我为什么逃生？为什么还要毫无意义毫无价值地活在这个不光彩的人世上？我更不清楚自己今后要走向哪里，去干些什么？我最终会在哪里停留，会在哪里落脚栖身？直至结束我这漫长的生命。

    碧莲内心的矛盾一下激烈地翻涌起来，她不住地责问自己：“我为什么还要活下去？为什么？为什么？我还眷恋这个人间什么呢？”她真想站在大街上对着天空、对着大地，对着这个人间狂喊几声，质问几声，谴责几声。但是，她现在已完全没有了面对任何一张人的脸孔的勇气了。“丑恶！丑恶！”她忽地对着一根高高的电灯杆大声地骂道。骂了两声不解恨，又走上去狠狠地踢了两脚。

    一切都寂静了，街道上长时间也见不到一辆车一个行人。只有那凛冽的北风，呼呼地狂嚣着，搜寻着破门败户，专意找贫寒孤苦的人家欺凌。这时碧莲感到饥饿的恶魔已向她突袭而来。她的四肢已渐渐乏力。在如此空荡寒冷的大街上，独自一人行走她还是第一次。她忽地为饥饿激奋起来，她竟一下冲到大街当中，狂叫道：“我自由了，这里是我的世界，你们这些魔鬼，这些丑恶卑鄙的灵魂，别想用饥饿来折磨我。你们的末日即将来临了，让这一切都灭亡吧！灭亡吧！”

    一阵狂喊之后，她便茫然无着地倒在了大街当中，但是她依旧很清醒，她只是一时不想起来，她索性直挺挺地躺在大地上，望着高远深妙的夜空。夜空很黑暗，没有一颗闪亮的星星，碧莲心想：这才是真正的夜空，真正的夜晚，黑暗的一切。我就属于那黑暗，我已没有了任何光明。此时，她希望从那黑暗的夜空里垂下几只魔爪，把她抓进那黑暗之中，让她的生命永远湮灭在无垠的夜空里。

    她在地上躺了好长时间，渐渐地她快要睡着了。忽然从很遥远的地方传来了一阵阵噼噼叭叭的响声，她被响声惊醒了，她一下子明白了，这是庆祝节日的鞭炮声，虽然市区内已禁放烟花爆竹多年，但是，与市区毗邻的郊外村庄里，人们依然旧俗难改，每逢大节日都要燃放鞭炮助兴。否则，便总感觉不到有什么节日的喜乐气氛。无数年来，人们还是把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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