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药几乎花光了他所有的棺材本,接下去要是没钱,就只能回家等死了。
望着他茫然又无助的眼神,窦天骁如鲠在喉,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医院这个地方,会无情地撕下所有人的面具,将人世间所有的自私,无情,冷漠一一展现出来,令人遍体生寒。
当一个人再也无法掌控自己的命运时,是多么绝望的一件事情。
人间疾苦,太多太多无法想象。
回到病房时,他看见里头聚着几个面熟的街坊邻居,其中还有江燃的爸妈。
“哎呀阿姐!让你拿着就拿着!——你不拿可就是不拿我当姐妹了啊!”
“不行的!不行的!这么大一笔钱哪能要啊!”
窦天骁看到江老师的手上捏着一个炸药包一样厚实的牛皮纸袋,不说五六万吧,起码也有三四万。
江晴见说服不动,便直接把信封塞到了床头柜里,“谁说给你了!以后等阿哥病好了还要赚钱还给我呢!我可是要收利息的,比银行低点吧,两个点就行了。”
边上几个街坊都笑了起来,“就是嘛,等文涛回去了再慢慢还,怕什么。”
舅妈早已热泪盈眶,恨不得给他们跪下了,“谢谢你们啊,真的真的太谢谢你们了,小晴你就是活菩萨……”
江燃在边上笑了笑,“没事儿阿姨,你就拿着吧,谁家没有困难的时候啊,你上次不都说了么,互相帮忙,应该的。”
江爸爸也在一旁附和着,“是的,钱这个东西,只有用在它该用的地方,才算有价值。”
舅妈有些语无伦次,夸了半天又汇成一句,“你们一家都是活菩萨。”
人间有阴暗,自然也会有暖阳。
窦天骁揉了揉发酸的鼻尖,走了进去,“江老师。”
“上哪儿去了啊?晚饭吃了吗?”江晴把桌上的一大份饺子端了起来,“我知道你们家最近忙,估计也没时间弄吃的,就包了点饺子拿过来,饿不饿啊?吃点儿?”
窦天骁的肚子很合时宜地“咕噜”了一声,江晴扑哧一笑,“吃吧,趁热,我跟你们说啊,这家医院好是好,就是附近的饭馆都脏兮兮的看着不太卫生,不知道有没有地沟油,以前我妈住院的时候我陪过一阵,最好还是自己带,以后我晚上做了饭可以给你们送过来,反正也不远,就四站路。”
“妹妹你太费心了,不用那么麻烦的,我们没那么讲究,随便吃点就行了。”舅妈边说边帮舅舅把床位摇起来了些。
“举手之劳而已,这点小事儿算什么。”江晴把干净的碗筷递给舅舅,“涛哥你要坚强一点,别老想那些不开心的事情,要放宽心,多想想孩子们,想想开心的事情,心情好了,身体状态就好了,对治疗也有帮助。”
“噢哟,他心宽得跟海一样,每天都是他在安慰我。”舅妈搬了张椅子过去。
江晴:“那就好,这个病靠的就是毅力,癌症病人康复的也有不少呢,要积极治疗——哎,这里头还有醋包和酱油包,小豆子你吃哪个?我给你倒点儿?”
“醋的吧。”窦天骁把碗递了过去。
床头柜上放着一束鲜花和好几个果篮,窗台上也摆上了几株绿植,这间冷冷清清的病房因为江妈妈他们的造访有了一丝人气儿。
舅妈摸了摸舅舅脖子里的肿块,“疼不疼?吃了药有没有好点?”
“还是有点疼。”舅舅的声音沙哑,吃东西的速度慢得像蜗牛,看起来是没有胃口而硬塞下去。
窦天骁一边吃着饺子,还是控制不住地掉了两滴眼泪。
才不过在病房里躺了两天,舅舅整个人都像是霜打的茄子一样,憔悴了许多,医院的病床就好像是不断吸取元气精魄的恶魔,一点一点地吸食掉了舅舅充沛的精力。
窦天骁又想起了刚才电梯外边的那个老爷爷。
饭碗里的饺子还是热的,但很多人的心恐怕已经凉了。
他走到走廊坐下没多久,头上被人轻轻拍了两下。
他吸了吸鼻子,仰头对上江燃微微上翘着的唇角。
“哭包。”江燃揉了揉他的头发,“放心吧,吉人自有天相,舅舅不会有事的。”
“真的吗?”他的声音很轻,轻得像是说给自己听的。
“当然。”江燃捏了捏他的耳廓,有点凉。
窦天骁眼眶一热,歪着脑袋贴在他的肚子上,右脸颊蹭着江燃软乎乎的羊绒毛衣,紧绷了一天的神经慢慢放松下来。
好在这个世界上总还是有温暖的角落。
江燃不轻不重地揉着他的发丝,“舅舅现在最需要的是家人的关怀和鼓励,你要相信医学,给自己留点希望。”
“我知道,这些我都知道。”窦天骁闭着眼睛,声音很低,“但是我还是会控制不住地去想,如果他真的不在了,我要怎么办?如果再也看不见他了……那真的是一件很可怕的事情。”
“别想那么多。”江燃低头看着他的发旋,迟疑半响道,“晚上一个人要是害怕的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