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来的时候发现自己正躺在什么东西上,眼前一片漆黑,她撑着疲惫的身子想要坐起来,却不小心跌了下去。
听见房间里有动静的徐叔夜赶忙冲了进来,见她跌倒在地,伸手欲扶。没想到却在触到她手腕的那一刻被她一个小擒拿扣住,徐叔夜翻手破招,将谈歌反擒。
“你做什么?”
徐叔夜发现谈歌虽睁着乌溜溜的眼睛,眼前却没有焦点。他说话,她也好像全然没听见似的。他于是用另一只手在她眼前比划,又唤了几声。
依旧是没有反应。
眼不能视,耳不能听,口不能言,像是与这世间所有的联系都被切断了一般。幼年时也曾出现过此种状况,王宫中的医官说这是从娘胎里带出来的病,无法根治,只能细心调养。她在丘慈王宫十七年,只发作过一次,如今身在异乡,身边又没有自己人,谈歌慌了,从没有这么慌过。
手腕上的力道还在,她能感受到那人的温度,咫尺之间。她如今失了三感,还受制于人,若不能一击致命,怕是只有死路一条。形势容不得她多想,谈歌聚气于掌心,赌上了毕生的功力,猛地朝那人击去。
徐叔夜没想到她会突然下了杀招,躲避不及,硬生生接了一掌。掌风相接时,凛冽的气流四散开来,将屋内的摆件劈了个七零八落,险些连房顶都掀了去。徐叔夜未尽全力,刹那落了败势,漏出的掌风割破他的脸颊,渗出血来。
这一切,都发生在眨眼一瞬间。
一击未中,谈歌脱了力倒在地上。
徐叔夜也被震在数尺之外,整条手臂几乎失去了知觉。他从前只猜谈歌的武功必定不俗,却不曾想竟是如此霸道。若他二人真较量起来,他倒没有十足的把握能轻松赢她。
“我好心收留你们,你们倒好,是想将我这房子掀了,让我也陪你们露宿山林吗?”这屋子的主人进来时,一副痛心疾首的表情。
徐叔夜知道谈歌身体异变,有所防备,若是他,怕也会如此。因而起身,将脱了力的谈歌抱回床上。
谈歌不足月而产,身子弱,这澹台月知道,可她没想到发病时竟然严重到这个地步,也不知道能撑个几年。
澹台月醒来后盘腿调息,打通自己身上几处穴位,费了老大劲才勉强恢复了视力。她走到院子里,才发现自己身处山中的一间小屋。屋前有一小片菜地,菜都种得不怎么样,蔫了吧唧的。一个男人正躺在树下的藤椅上,用一把绸扇盖在脸上,遮挡着从树叶间漏下的阳光。
听见声响,男子取下绸扇,起身朝她说了些什么。
她听不见声音,不知道那人具体说了些什么,可那张脸,她是记得的。
平西王岳清,他怎么会在这山中?
正疑惑着,徐叔夜拎了些野味回来,岳清喜道:“你回来的正好,这姑娘刚醒,正饿了要吃东西呢!你快去将这些收拾收拾,厨房的火石就在灶台上,你做好了记得叫我!”
徐叔夜全当没听见,径直走向澹台月,可真对上了她的眼睛,又有些心虚地避开,“你……你可好些了?”
澹台月立马注意到了他脸上的血痕,虽然已经凝固,伤口也不深,但是究竟是哪个挨千刀的竟然在这样一张脸上留伤?简直是暴殄天物啊!
澹台月十分心痛地抬手去触那道伤痕,想看看深不深,以后会不会留疤。本是无心之举,却把本就心慌意乱的徐叔夜吓得不轻,赶忙朝后退了两步。
他顿了好一会儿才想起来她有可能听不见,遂放下野味,执起她的手在掌心滑动。这样的触感,又让他想起了那温热软糯的身体。他写了两笔后,手指停了半晌也落不下去,只能一头冲进屋里。
“原来你是听不见啊,难怪我跟你说话你不理我呢!”岳清转念一想,“哎呀,我跟你说这些做什么,反正你又听不见。”
岳清一个人在树下自言自语,澹台月越想越觉得奇怪。他堂堂一个王爷,怎么周遭一个下人都没有?
仔细计较起来,他跟岳清也算是死对头呢。
岳清此人有勇有谋,最受当时的皇帝赏识,即便他并无争位之意,皇帝也属意于他。不巧的是,澹台月是另一位皇子的谋士,而那位皇子,正是岳清一母同胞的哥哥。岳清不愿手足相残,可他哥哥,也就是如今的皇帝可不这么想。岳清步步后退,即便是自愿驻守西北苦寒之地,也还是难以避免灾祸的发生。算起来,他应该是鲜少几个知道如今的皇帝是矫诏登基的人了吧?
澹台月走出院子,在四周转了一圈,竟没发现监视的痕迹。这就怪了,以当今皇帝的性情,岳清要么死,要么老老实实地待在他眼皮子底下,他才能睡个安稳觉,怎么会放他一人来这深山之中呢?
可惜她现在既不能听也不能说,要不然,以她的本事,什么事情问不出来?
回到屋里时,饭菜已经做好,岳清坐在桌边一边吃一边赞不绝口,“真没想到你小子手艺还不错,不仅中看,还中用啊!”
岳清诚心的夸赞却只换来徐叔夜一个白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