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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八钗 作者:暮兰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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杨嬷嬷也点头说:“我这就找儿子写信,今天连夜送出去,日夜兼程的,顶多两天就到了济南。”
松鹤堂,颜老太太刚歇了午觉起来,样子还是有些乏,容嬷嬷见老太太精神不好,就决定说几句新鲜话,给老太太提提神。
容嬷嬷端了一盘切成月牙状的北疆蜜瓜来,说:“老太太,您可知道,东轩阁里,住了个神秘的美人,五爷这几天天天宿在那呢。”
颜老太太淡淡道:“早就知道了,迟早的事,莫氏是个识时务的,知道自己颜色已衰,就寻了个年轻貌美、懂得琴棋书画诗词歌赋的来,相貌和莫氏年轻时有几分相似,听说以前也是千金小姐,因父亲犯了事,全家发卖为官奴,莫氏花了大价钱买了来,□了一个月,还教了她歌舞,前几天偷偷开了脸做通房,这会子,估计泰正院那边也得了消息。”
容嬷嬷笑道:“府里风吹草动,那里能瞒得了您呢。”
“佑哥儿未娶、素儿未嫁,我那里能闲下来做痴翁。”颜老太太吃了一弯蜜瓜,“嗯,这个味道不错,留一半给素儿下了学回来吃。”
“早预备了。”容嬷嬷回道。
“九丫头那里也预备了?”颜老太太问。
容嬷嬷笑道:“您忘了?今日是姚府三公子成婚的日子,莫氏带着三小姐、九夫人带着九小姐和十一小姐送贺礼去了,估计参加完晚宴才能回来呢。”
“哟,瞧我这记性,睡个午觉起来就忘了。”颜老太太道。
今日是西城丰城胡同姚府新上任的鸿胪寺少卿姚大人的长子姚知仁大婚之日,本来应该是颜五爷和当家主母杨氏和兼祧一房的莫氏一起带着各房的贺礼去喝喜酒的,可是今日一早泰正院管事妈妈杨嬷嬷来说杨氏病了,不能去。
姚府和颜府素来交好,颜五爷更是和姚大人是同窗好友,颜五爷独自一人喝喜酒终究不妥,而莫氏又不能代表颜府,所以要另派女眷同去。
七夫人是个寡妇,要避着喜事,当然不能去,所以只能由九夫人作为颜府女眷代表去姚府庆贺了。
颜老太太又觉得一个庶子媳妇不够显示颜府的诚意,于是命脚伤刚刚好的九小姐睡莲同行——睡莲毕竟是规规矩矩的嫡子所出嫡长女,已经十周岁的女孩子也能代表五房。
杨氏知道后,暗恨颜老太太偏心——怎么不叫慧莲去?难道慧莲不是五房嫡出的小姐?
机会难得,九夫人当然不放过任何一个把乖巧懂事的宝贝女儿琪莲推向京城名门闺秀交际圈的机会,于是乐颠颠的回去把琪莲从学堂叫回来,给她着实好好打扮了一番。
睡莲想到马上要见到阔别大半年的好友姚知芳,其兴奋程度不亚于九夫人,为了不失礼,睡莲换上了杏子红卷草纹缂丝妆花缎交领褙子,金灿灿的郁金裙。
添菜难得见睡莲如此高兴,心知小姐十分重视姚府的婚礼,于是拿着梳篦问道:“小姐要梳个什么头呢?其实小姐的头发厚、还顺滑油亮,梳个牡丹头最好看了,而且还喜庆。”
“梳一对双髻即可。”睡莲道:“钗环什么的一概不要,用钉着各色碧玺和松绿石的缎带把发髻缠紧。”
添菜有些犹豫,心直口快的石绿笑道:“我们小姐和姚大人千金在成都时就是关系极好的手帕交,今日去了姚府,那位千金小姐必定是要拉着咱们小姐蹴鞠、骑马、射箭玩儿的。你把发髻梳得紧些,没得蹴鞠时散了头发,失了礼数……。”
朱砂轻轻扯了一下石绿的胳膊,石绿自知自己话多了,赶紧闭嘴。
添菜照着做了,几乎将双髻像裹粽子似的扎的严严实实。
睡莲满意的摸了摸有些紧绷的头皮,暗想:即使京城突然刮起十级台风,也休想吹散这对发髻!
燕京西城,权贵云集,姚府就在黄金地段咸宜坊丰城胡同,和武定侯府是邻居。
已故的姚老太爷和颜老太爷一样,都曾经是内阁大学士,死后被追封太傅,所以姚府也称为太傅府。
姚老太爷只有两个嫡子,都是原配姚老太太所出,长子读书不济,只是个秀才,醉心于火器制作与研究,目前在工部军器所当一个从九品的副使。
次子和颜五爷是同窗好友,颜五爷中探花郎时,姚二爷入了二甲,进士及第。
姚二爷做了十几年的外放官,去年冬天回京述职时,姚二夫人以三十八岁“高龄”怀了第四胎,姚二爷就放弃了继续外放的想法,托了关系在鸿胪寺谋了个从五品右少卿的官职。
长子大婚,姚二夫人挺着快要生产的大肚子,居然健步如飞似的在女宾中应酬,吓得姚老太太忙命姚大夫人带着两个孙儿媳妇将姚二夫人替换下场。
姚知芳跟着母亲应酬了大半日,脸都笑僵了,也就乘机以回去伺候母亲的名义,偷偷拉着睡莲避到后花园竹林深处说体己话去了。
竹林深处的小溪边,铺着厚重的大红猩猩毡毯,摆放着炕几、坐垫等物,姚知芳脱去了华丽的礼服,拆下钗环,换上男装道袍,将一头青丝盘在头顶,用男式的网巾罩住。
这便是目前燕京贵族女子最流行的打扮了,通常在骑马或者蹴鞠时这样装扮,穿上宽大舒适的道袍,头戴网巾,有的还在网巾上簪花或者插一支金钗,英气中带着娇俏。
姚知芳和睡莲对坐在炕几上,两人握着手唧唧咕咕说着话,直到口干舌燥。
趁着姚知芳烹茶的功夫,睡莲从荷包里取出一方帕子来,说:“这是素儿表姐托我带给你的,你也知道,她身上还有两年的孝,不能来喝喜酒。”
姚知芳接过帕子,看也没看,直接塞进衣袖,然后给睡莲倒茶,说:“这是去年我扫了竹叶上的雪,放在缸里头,封实了埋在竹根底下,今天刚挖出一缸来,你尝尝味道。”
睡莲抿了半口,皱着眉头道:“酸,酸的紧呐。”
“是么?”知芳也跟着尝了尝,觉得清甜中带着一股淡雅的竹香,那里酸了?
睡莲笑道:“我是说啊,大半年不见,你居然学会了这种文人的酸气,还扫雪煮茶呢。”
“就你贫嘴!”姚知芳咯咯笑着,就要拧睡莲的鼻子,睡莲那里让她得逞,偏到一边躲开了。
两人疯闹了一会,姚知芳突然叹了口气,说:“自打回了京城,我就没有这么笑过了。”
“唉,颜如玉也这么对我说过同样的话。”睡莲劝慰道:“人长大了,自然会有烦恼,你想开些。”
姚知芳猛地摇了摇头,像是要那些不开心的事情忘掉似的,笑道:“我给你说个特别好玩的事情,我父亲不是当鸿胪寺右少卿吗?前些日子,他接待一个从高丽国来的使团……。”
鸿胪寺是主管外交和礼仪的衙门,姚少卿上个月接待高丽国来使,那个使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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