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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负如来不负卿 作者:小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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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了课。看他临走时都还是一副心事重重的样子,我喊住他,举着右手,做个韩片里最经典的鼓励动作:“aza,aza,fighting!”
他一脸莫名地看着我,我傻笑,开心地喊:“这是极东北一个半岛上的方言,意思是:我们的小法师必胜!”
他开怀地笑了,眉间愁云尽散。对着我肯定地点点头,也学我的样子举右手。动作虽然有些笨拙,却充满自信,恢复了一贯的从容。这是他今天晚上第一次笑,这个自信的笑容照得满室生辉,光彩溢转间,暖意融融。
第二天一早我居然没睡懒觉,早早就等在门口了。
这次辩论会在王宫大殿举行,我是第三次进来了,前两次当然是跟着那对高贵神秘的母子俩参加宴会。所以这次已经过了新鲜感,反正图也画了,名字也都命完了。这宫殿也就这么回事,规模不大,建筑一般,装饰简单。
不过,这次的场面还真是大。能坐下的除了辩论双方外,就只有国王和王后。其余人等都得站着,将大殿挤得水泄不通。
我知道辩论是早期宗派争夺民众的主要方式。在印度,辨经非常惨烈,失败者往往就会销声匿迹。有的人会割掉自己的舌头,有的人甚至不惜自杀。轻一点的,必须改换门庭,拜胜者为师。而胜利者则会一战成名,万众瞩目。结果当然是信徒云集,得到国王的尊崇和大量的布施,成为一代宗师。玄奘在西域和印度就赢过好几场辨论,名声大震。所以这场辩论,对于年少的丘莫若吉波来说,至关重要,难怪一贯镇定的他昨夜也会紧张。
主角登场了。红方是我们身披褐红色僧衣玉树临风风度翩翩翩翩少年年少有为的丘莫若吉波大法师,蓝方是身着浅蓝绒衣和尚不像和尚道士不像道士的中年大叔。这这这,年龄差距还不是一般的大啊。估计蓝方也这么想,因为大叔正拿鼻孔瞧着眼前虽然个子很高却身形单薄的少年。
两人同时领到了一块小木片,看了看,分别进入沉思状。五分钟后,鼓敲响了。只见两人迅速开始向对方发问,不过好像丘莫若吉波占了先机。年轻就是好,反应灵敏。两人语速都相当快,你讲一句对方马上接一句。下面的人都支着耳朵屏声静气,时不时露出“哦!”恍然大悟的表情和“嗯?”不知所云的表情。
我会注意到场外观众完全是因为我再一次听不懂。他们一开口我就知道自己听不懂了,又是用梵文。于是只能观察表情的我,只好在脑中搜索有关辩经的历史背景。
辩经在现代的中原地区,日韩及其它东南亚地区的佛寺已经完全见不到了,而印度的佛教早已衰败,只有在藏传佛教里还保留了辩经的传统,我在拉萨色拉寺,哲蚌寺都看到过。每天下午三点到四点,有专门的露天辩经场。其它寺庙的喇嘛都有组织地去,辩完了还要记录辩论结果。
不像我们平常所知道的辩论赛,辩经是一种群体活动。几百个喇嘛一起拥进露天的辩论场,两到四个人一组,一人主攻其余人守。攻方每发问一次,就动作夸张地拍手拉开李小龙的起首式,兼带拉僧袍,甩佛珠,跺脚,表情狰狞。守方一般都团坐地上,神情激烈地抬手回应。整个辩经场充斥着叭叭叭的拍手声,翻飞的红色喇嘛衫和喧杂的人声。内行看门道外行看热闹,我当然听不懂藏文,只是转来转去看他们丰富的肢体语言和表情。
眼下虽然只有两人,也没有拍手造势,可是脸部表情依旧很丰富。只见红方越斗越勇,身体越来越向前倾,声音越来越响亮,而蓝方越来越蔫,身体越来越瘪,声音越来越轻,最后脸色发青,眼神迷离,额头渗出涔涔汗珠,扑倒在地向丘莫若吉波做投降状。
人群发出一阵欢呼,国王和王后也激动地站起来向丘莫若吉波敬礼。国王又一拍手,进来几十个宫人,抬着大箱小箱的东西,毫无疑问,是给胜方的奖品。哇,我对这小家伙的景仰简直就是如滔滔江水绵绵不绝,居然在十三岁时打败比自己年长三十多岁的人,长大了还得了?
那天论战结束后,他没有继续讲经,而是在众人簇拥下走到宫外。一头装饰着华美宝座的大象早已等在外面,他坐上大象,由国王在前面步行带路,在城里巡游。国王本人大声宣布丘莫若吉波大师的胜利,所到之处,到处都是欢呼的人群,向他抛洒鲜花。这样巡游了一个下午,将城内的大街小巷走了个遍。那一天,象背上的他,真是风光无限,年少得意,比21世纪的偶像明星还受追捧。而他素来安静淡然的脸上,在那一天里,满足的笑总在嘴角挂了又挂,直到晚上走进我房间。
等他在我面前坐定,赶紧迫不及待地问:“你跟他辩的是什么?”
“‘有’和‘无’。”
哦,就是唯物主义和唯心主义。“他论‘有’,你论‘无’?”
见他点头,我又问:“那你怎么赢的?”
他想了想说:“很难一言道尽。”挠挠光脑门,“我不说有或无,而是先设‘假有’。既是‘假有’,便不再是无。有无双道,不落两边。”
我晕,有啊无啊的,绕死我了。“那他同意你的假设了?”
“正是。我便再问,水中月是有是无。他不能妄言,自然称无。既然眼见为无,世间万物不过如水中月般是幻影,‘假有’便是非有非无,难道不是一切死寂相么?”
“那有没有“有”的东西啊?”死小孩,就这样把个大叔绕倒了。他的理论,放到现代可以叫“人的主观世界虚妄论”。
“世界万物皆虚,唯有nirvana永恒。”
“nirvana是啥东东?”又掉梵文,我气急之下把现代词汇搬出来了。
“嗯,便是经过修道,能够彻底断除烦恼,具备一切功德,超脱生死轮回,入不生不灭。”
他眼睛又开始对我放光:“艾晴,你定能知如何用汉语解意,是不是?”
我翻翻白眼:“佛语里可以叫灭度、寂灭、解脱、圆寂、涅槃,总而言之,就是死呗。”
他拍掌称道:“解得好。灭度,即‘灭’除烦恼,‘度’脱生死。寂灭,即理性‘寂’静,烦恼‘灭’除。”
我叹气。我都已经为自己的剽窃向列位翻译大师道歉道麻木了。心里怔怔地想这小孩汉语水平越来越高,有啊无啊的那套唯心论搞得我都有点消极起来。
“那位论师曾说,若有胜过他的人,他便斩首谢罪。”他嘴角挑起一丝笑,看上去无不得意。“你说我要他头颅何用。”
“是啊,所以你就让他拜你为师,学习佛法。”我想起大殿上收徒的那一幕,唉,终是少年心性,即使入了空门,还是脱不了好斗好强。
叹口气:“你觉得他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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