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缓缓提起剑,目光透着骇人的寒意。就在她以为自己要接连两世葬身此处时,马车外一声再熟悉不过的呼唤让她安下心来。
“锦阳?”晚一步领着申家军而来的申霄有些气喘。申老将军过世后她病了一阵子,身子较从前弱了不少,一番打斗后渐渐有些体力不支。
锦阳坐在马车中,怔怔地望了申霄许久,她此刻的心有些乱。这个申霄,毁了她此生所有的希冀,却又赶来救她。既是她曾经最亲近的好友,又是她此刻恨之入骨的仇敌。
“禾涅族果然心怀歹念。快下来,我带你回京。”申霄向锦阳伸出手,然后望向另一侧的那仁:“这狗贼也留不得!爹爹之仇今日便一起报了。”
锦阳站起身,提裙步下马车,站在申霄和那仁之间,对申霄道:“今日之事是奸臣所为,大廪并不知情。”说完抬眼望了望遍布尸身的四野,问申霄道:“阿部雅郎呢?”
“我爹爹死于他之手,已斩了首级扔进大江了。”申霄想起已故的父亲,咬牙道:“尸骨无存!”
锦阳点了点头。可惜了,没能手刃阿部雅郎。
折磨锦阳多年的大仇一报,锦阳的心又空了,这一次比得知怜月死讯那日还空得厉害。那日没了爱人,今日连仇人也没了。
活着是为了什么呢?求生的本能让锦阳不自禁地寻找自己存在于世上的意义。
刺鼻的血腥味迎风灌入鼻腔,她出生皇族,身居高位衣食优沃,却从未为百姓做过什么。和亲之事或许是场阴谋,但若能借此之机真的平息两国战乱就好了。
锦阳带着申霄所领之兵一起,大举向北进发。
那仁忐忑不安,他本想借锦阳公主除去阿部雅郎,救出妹妹巴雅。可看眼下的局势,锦阳公主似要带兵攻入大都。他,即将成为亡国之君了。
那仁城府不深,心中所忧之事尽写在脸上,锦阳在一旁冷眼看着,想到若有那仁相助,或许两军不必交战可避免大量死伤,便道:“大廪放心。我领兵前去,是担心阿部雅郎的旧党作乱,绝无鸠占鹊巢之心。”
申霄是为将之才,来救锦阳时先派兵切断了禾涅族伏兵的后路,所以阿部雅郎已死的消息并未传到祭祀之地的大营寨。申家军换上了禾涅族迎亲队的衣服,直接赶往祭祀之地救下了巴雅公主。
从前大运国与禾涅族鏖战数年,是因为禾涅族善借地势防御,很难打开一个豁口。眼下有那仁指路并下令各城主打开关卡,一路顺利非常。从阿部雅郎余党手中夺回政权交还与那仁后,也到了申霄离开大都的日子。
“一起走吧锦阳。”申霄从前只觉得禾涅族气候苦寒,没想到政权如此混乱,担心那仁食言对锦阳不利的申霄苦劝道:“今日我领兵在此,他奉你为上宾,为恩人。我走后呢?你在这里无依无靠,难免受人欺/凌。”
锦阳很反感申霄对她的真心。她对申霄的感情已经够复杂了,申霄对她有恩有义有情,而她对申霄,从前有过利用之心,眼下又满是恨意。似乎无论怎么看,不知好歹的那个人都是她。
“我不会有事。不过可能要委屈霄儿你了。”锦阳假作为难地道。
锦阳态度的和缓,对申霄而言已是天大的喜事,忙道:“只要你平安无事,要做我什么都可以。”
锦阳的心重重地顿了一下,她相信申霄对她的心意,可是你不爱的人再爱你也不是幸福而是负担,更何况这个声称爱你的人还杀害了你挚爱之人。锦阳对申霄生不起半分内疚,怜月之死不让申霄以命相抵,那便让申霄用余生赎罪吧!
“我想着让巴雅公主嫁给哥哥。当然了,你与哥哥的婚约在前,你是太子妃,巴雅公主是平妃。你二人是平妻,也不会让大廪觉得轻待了巴雅公主。只是霄儿你……”
锦阳观察着申霄的神色,见她久久不说话,又道:“我知你对我的心意,只是这样对哥哥未免太过不公,若巴雅公主与哥哥情投意合,他也能有个真心待他的人。最重要的是,若巴雅公主嫁往大运国,两族都有顾忌,战乱必会平息。”
“好。”申霄笑了笑。她本来也不在乎太子爷有多少妾室,嫁作太子妃不过为保申家之势,既然太子妃之位还是她的,带走个质子保锦阳平安自然是好事。
锦阳一脸揪心地拍了拍申霄的手。让巴雅嫁给哥哥,除了缔结两国之交,锦阳还有一层考虑。她不想申霄在太子府后宅一人独大,她与巴雅公主交浅言深,那位巴雅公主与那仁大廪一个性子,虽有些软弱,但贵在心地善良。
巴雅感戴锦阳搭救之恩,也深知自己嫁与大运国太子,是帮哥哥那仁大廪缔结了一位强大的同盟,欣然同意了这门亲事。
***
锦阳出嫁那日后,怜月再没有出过游府大门。
转眼已是三年,游婵几经升迁,府里的下人越来越多,有别人送的,也有皇上赏的,渐渐的原本的游府已有些住不下了。
新府落成以后游婵和怜月说了择日搬迁之事。
怜月正教阿莱念书识字,闻此信抬头望着游婵笑了笑。“听王婆婆说了,皇后娘娘把护国将军府赏给将军了。”
怜月觉得自己是时候离开了,去年太子爷娶了申家小姐和巴雅公主为妃,前不久皇上没了,太子爷登基。申家小姐卸了武职做了皇后娘娘,两年间申家小姐来游府不过一次,那次她和阿莱躲进暗道才没被发现。可要是搬进了护国将军府,那里可是申家小姐打小长大的地方,哪个角落不知道?她便是再藏也没去处了。
三年的相处,怜月的眼神一闪游婵便知道她在想什么。不待怜月开口,游婵便道:“老将军没了,娘娘让我住过去也是不想那宅子荒了。但我以后吃住还是在这里,只在那边处理公事,你和阿莱仍旧放心住在这里便是。”
怜月欲言又止,最后还是没提离开之事。在游府的日子真的是从未有过的安心,白天教阿莱识字,晚上陪游将军聊天,平平淡淡地数着岁月,不愁吃穿更不必惧怕生死。
“只是京中有些谣言,不知将军可听说了……”怜月也是无意间听游府做事的婆子与卖油郎扯闲话时才知道,京中盛传将军好女子,所以二十大几了仍未婚配。这话该是后来进府伺候的下人们捕风捉影传出去的,而且传得玄乎其玄,将军每次办完公事就急着回家,倒像坐实了谣言一般。
“不必在意,在姑娘之前便已有了。”游婵有些心虚地别过脸去,藏了三年的心意需要一个合适的时机说出口,可怜月一直沉浸在锦阳公主远嫁的悲伤之中,连茶饭也不思,更何况情情爱爱。她好几次差点脱口而出,可看着怜月的眼睛,又生生将话咽回了肚子里。
其实现在已经很好了。怜月的存在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