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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章 府城危机

      甄掌柜走回吉祥酒楼,正好是午饭时间,平日这时候必然顾客盈门,热热闹闹,可现在偌大的大堂只有两桌人,而且没有一个读书人,更不用说那些身穿童生袍甚至秀才袍的人。

    这才过了一天。

    这时候一个伙计匆忙赶来,焦急地说:“掌柜的,不好了,苏老爷已经发话,不准苏家的人来咱们店里吃饭,而且不准苏家的产业跟咱们有来往,其他两家望族也跟着做,您想想办法吧。我听县衙的朋友说,今日蔡县令也发话,以后县衙接待客人不再选咱们吉祥酒楼。这样的话,那些衙役官员和他们的亲戚都不会来了。”

    甄掌柜茫然地看着空荡荡的大堂,呆了许久,坐在门槛上嚎啕大哭。

    “我不该狗眼看人低啊……”

    和往常的午饭不同,方家今天的午饭有肉有菜,杨玉环也不再不舍得吃,而是和方运一起想吃什么就吃什么。

    杨玉环一边吃饭一边说一些琐事,诸如又有人来送了礼金,还有几个大户送来请柬请方运去参加晚宴。

    饭后,方运写了一些简信答复那些邀请他的人,先是不胜感激之类的,最后说要去蔡县令家学习经义,望海涵。

    午睡片刻,方运养精蓄锐,然后研墨铺纸。

    “儒之圣道漫长艰辛,必须要一步一个脚印向前。我就算有奇书天地,也需要努力,或者说,为了不辜负奇书天地,我应该更加努力!”

    “第一要练字,身为文人,字非常重要,在圣元大6,一笔好字可比一张好脸更重要。”

    “第二要背诵、理解众圣经典,奇书天地能助我通万事,却不能让我得万能。纸上得来终觉浅,这奇书天地是我的台阶,而不是我打开圣道的钥匙!圣道的钥匙,只有我自己!若是一切都靠奇书天地,我绝无可能走出自己的圣道,绝不可能封圣!”

    “第三,要阅读每十天一刊的《文报》,上面报道过去一周整个圣元大6十国的时政、文化、经济、技术等所有的信息,是我了解这个世界的最好的方式。《圣道》月刊也必不可少,上面的诗词文都是十国精华,代表整个世界的发展趋势和思想根本。还要把历年的《文报》和《圣道》全部看完。”

    方运深吸一口气,心念一动,一本本书法字帖浮现,方运最终选定“柳体”,即唐代大书法家柳公权的楷书风格,而圣元大6还没有柳体。

    颜真卿和柳公权是唐朝两大书法家,在楷书的造诣不弱于书圣王羲之,但行书自然远不如王羲之。

    颜体太过方正刚劲,现在还不适合方运学习,而柳体平稳匀称,挺秀灵动,结体严谨,更符合方运的性格和年龄。

    在科举中,楷书的地位比行书高,但在书法方面两者不分上下,而在军伍中,草书大行其道。

    方运先闭上眼,默默记忆一幅柳公权名作《神策军碑》字帖,使之深深烙印在自己脑海里,然后提笔临摹。

    “皇帝巡幸左神策军……”

    方运一笔一划写着,一张、两张、三张……

    写了整整十张纸都毫无起色,不过他并不气馁,继续写。

    在写完第二十张后,方运停笔仔细观看,脸上浮现一丝笑意,这字有小小的进步。

    “不愧是才气世界,我现在有了才气,不仅身体变强、能‘明眸夜视’,还头脑灵活,学任何东西都要比之前快。”

    方运有了信心,写起来更加流畅。

    练完一小时的字,方运在院子里散步半刻钟,然后回到屋里继续练字。

    练完字,方运把所有字帖烧掉,《神策军碑》里面记录着唐朝一次各国来降等事,不能被别人看到。

    方运休息片刻,拿出书架上一本略显破旧的《易经》翻看。

    书的原文没有任何标点符号,甚至连分段都很乱,但上面有一些方运自己用毛笔做出的标记,和句号相似,就是所谓的句读。

    方运开始朗诵《易经》,朗诵完第一章《乾》,方运惊讶地发现自己既然完全记住了,而这在以前的记忆中并不清晰。

    “这是过目不忘啊。进士因为经过多次才气灌顶,身体大脑非比寻常,所以能过目不忘,想不到我不过区区童生,竟然也可以过目不忘,莫非是奇书天地附带的力量?”

    方运心中喜悦,然后从头开始继续朗读这章《乾》。

    书读百遍,其义自现。

    读到第三遍的时候,方运发觉自己的头脑越来越清晰,而眼前的文字仿佛活了一样,一段段可感知但无法明说的信息出现在头脑里,助于理解《易经》。

    方运立刻猜到这是奇书天地的另一个作用,帮助消化知识,把奇书天地里的和书本上的变成自己的,把死的变活的。

    方运继续诵读,文字里隐含的最本质的意义在方运的脑海里滑过,逐渐被他理解吸收。

    足足读了十遍,方运有一种轻微的饱胀感,好像刚刚吃过饭一样。

    “怪不得孔子说三个月不知肉味,恐怕就是因为‘吃’到了这个世界最本源的东西,自然不会在乎肉的味道。”

    方运没有朗诵《易经》的下一卷,而是提笔书写刚才朗读的内容。

    写完第一章《乾》之后,方运腹部的饱胀感消失,而他这次写的字比之前有了很大的提高,每一个字都趋向完美,每一个字都仿佛蕴含真意。

    方运拿起这页纸,发觉这纸比之前写的字帖重了十倍,而且墨迹凝而不散,许久不干。

    方运伸手碰触墨迹,如同摸在玻璃上一样光滑圆润。

    墨不沾肤。

    “墨不沾肤是把才气融入文字的标志,就算是秀才也要练习三五个月才行,下一步就是‘文字共鸣’,然后才能调动天地元气,完全掌握‘纸上谈兵’。我若是在童生的时候就能墨不沾肤,恐怕刚当上秀才就可以‘纸上谈兵’。纸页变重倒是没什么稀奇,传说圣人字字如山,更是可怕。”

    方运没想到自己进步这么快,心中高兴,动力十足,继续学习兼修炼,诵读十遍,然后用笔墨书写。

    在他写字和学习《易经》的过程中,文宫内的才气逐渐增长,而整座文宫也越来越坚固。

    不知不觉夕阳西下,屋内变得暗淡,但方运却仿佛毫无觉察,继续诵读和写字。

    在夜里,他的眼睛比平常要亮一些,他身为童生,有“明眸夜视”之能,哪怕在伸手不见五指的黑夜也如同置身白天,一切清晰可见。

    方运又写完一张字,正诵读着,外面传来杨玉环的声音。

    “小运,吃饭了。”

    “好,我马上出去。”

    方运和往常一样吃饭,不过杨玉环却稍稍变的不一样,她以前也跟方运聊天但说的很少,可这两天却事无巨细都跟方运说,说她找女佣的过程,说邻居的事情,每次说到别人夸方运,她都眉飞色舞,特别高兴,脸上仿佛会发光一样,更加美丽。

    方运静静地听着,偶尔插嘴说两句。他觉得很温馨,杨玉环已经对他有了明显的依赖。

    吃过饭,方运带着一些纸离开,买了水果前往县衙,蔡县令就住在县衙的后院。

    在县衙后院,方运见到了蔡夫人,蔡夫人非常客气,寒暄过后,蔡县令把他带到书房,然后教他如何做经义。

    “经义结构繁多,有破题、接题、小讲、缴结、原题、大讲、余意、原经和结尾等部分,不必拘泥于这个结构,但一定要了解所有结构。”

    方运自身对经义就有一定了解,毕竟考童生哪怕不学如何做经义,也要看经义策论长见识,为以后打基础。

    方运一边听,一边运笔如飞,把重要的地方全部记下来。

    蔡县令点点头。

    “经义破题为重,所谓破题,就是破解题目,用自己的话来解释众圣之言。若连破题都有误,其后岂非一错再错?但凡考官阅卷,若破题有误,立刻弃之为废卷。”

    之后,蔡县令就举了几种出题的方式,并解析题目中的陷阱,深入浅出,说的非常透彻。

    一般来说教童生的老师不过是秀才,而再厉害的秀才也抵不过一位进士,更何况这些进士还会继续研究经义,关注每年的考题,因为经义最有助于理解众圣之道。

    蔡县令花了一个半小时讲完经义的结构,异常透彻,方运虽然全都记下,可却因为经验不足,很多地方没有理解。

    讲完后,方运正要告辞,蔡县令却突然发问:“我方才都讲过什么题型,你一一道来,不得看笔记。”

    方运面色不变,冷静回答道:“您先讲的题型是‘通章题’,即用一章的内容为考题。其次是‘截下题’,一句话中只取前四字。其三是争论极大的‘截搭题’……”

    方运分毫不差地回答完所有题型,其中还加了自己的理解。

    蔡县令反倒愣住了,随后满面红光,道:“好!不愧是双甲圣前。朝堂两列,他日必有你之位!就算你在‘圣塔’有一席之地,我也不会吃惊!可惜我怕讲太多你难以融会贯通,否则我定要讲到天亮!”

    “谢蔡师。”方运郑重弯腰拜谢。

    “你送我一个上上的考评,又送我一首出县诗,我教你一些经义不算什么。”

    两人一边说着,一边向外走。

    送走方运,蔡县令站在庭院中对月长叹道:“此子万般好,只惜非吾子!”

    回到家中,方运继续读经典并练字,临睡前反复回忆在蔡县令家所学。

    这一夜,方运初次接触经义。

    这一夜,大源府柳家的一家当铺被烧,损失超过三万两白银。

    这一夜,方守业拜访柳家大宅,一巴掌抽飞柳子诚,逼得柳子诚低头认错,临走前放下狠话,如果方运被杀,那么第二天就是柳子诚的忌日!

    这一夜,柳子诚利用文院鸿雁传书联系远在京城的兄长柳子智,得到他的答复。

    这一夜,柳子诚带着所有的积蓄拜见府文院的卫院君,拿出柳子智的传书,买通这个柳山一系的从五品官员。

    这一夜,柳子诚望着济县的方向发誓。

    “我不杀你,但我必污你文名、断你文路、毁你前程!这府文院,你不仅进不来,我还要在你入院那天,当着所有人的面羞辱你,让你跪在我面前像狗一样求饶,以洗刷方守业那条老狗对我的羞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