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分卷阅读63

      我叫出记忆中的那些人的名字,然后被那些人团团围住,有的摸我有的抱我,有的哭有的笑。

    在一堆熟悉的欢喜的陌生的脸中,棣的脸越发的黑。

    我看到了快步走过来的爹爹和娘亲。

    心里本来对娘还有怨,可是眼前突然模糊了,所有的怨怼突然消失得无影无踪,剩下的全是汹涌的激动、无边的思念和突如其来的委屈。

    “娘──”扑到娘的怀里,我再也控制不住,和娘亲一起放声大哭。

    娘用力抱着我手在我头上背上不住地摸。

    娘一边哭着一边说我瘦了,瘦得都能摸到骨头,哭着说我狠心,两年多了居然连封信也不写,好容易写封信居然只写了六个字,哭着说我没良心,忘记了爹娘。

    我只是哭,哭尽这两年多的寂寞哭尽两年的忧伤哭尽两年多的挣扎和委屈,哭尽两年多隐藏在内心深处对爹爹和娘亲的无尽的思念。

    爹爹在一边来回转圈,最后忍不住把我从娘亲怀里抢出来,扶我的肩,想说什么,结果眼圈红红的什么也没说出来。

    透过模糊的泪雾,我看到爹爹的眼睛里眼泪也在打转转。

    把我拥到内室里,有人递茶让我解渴,有人打水让我洗脸,有人给我脱鞋,有人给我换上舒适的家居衣服,有人端来饭让我吃东西,有人抬来浴盆让我沐浴。

    棣终于受不了,愤怒地大声叫唤起来:“我也刚刚回来啊!你们为什么没有人理我啊!”

    第五十六章

    足足有半个月,我回来的引起的混乱才渐渐消停。

    娘天天围着我转,父亲下了朝回来也是一直守着我。从早上一睁眼到晚上很晚上床睡觉,我都没有独身的时候。

    每个人都认定我这两年在外面吃尽了苦头,要不怎么会这么瘦?

    每个这么认为的人天天在我身上捏来捏去,然后一个个愁着眉皱着脸,说我瘦得皮包骨头,光长个子不长肉。于是乎弄来鸡鸭鱼肉,用各种方法烹制,想着法的让我吃,恨不得让我一天吃八顿饭。

    头两天还爱吃,后来我见到这些菜就反胃,这样吃谁受得了啊,人家又不是猪!

    终于吃到我拉肚子,躺在床上喝了三天的苦药。

    爹爹和娘发了善心,除了一天三餐,别的时候不用再给我上点心啊什么的。

    到了吃饭时间,餐桌上出现如此情景。

    “槐儿啊,来,病了两天,脸都尖了,快把这碗鱼脑羹吃了补补。看看你现在瘦的,都没肉了。”娘端了一小碗雪白透明的黄河大鲤鱼脑羹。

    呜──看上去怪腻的,不想吃。

    “槐少爷啊,来,这是张伯亲手做的翡翠鸡丝汤,喝了它,长点肉。”

    又是鸡,人家又不是黄鼠狼和狐狸。

    “槐儿,这是蟹黄饺,张嘴,爹喂你。”

    呜呜,人家可不可以不要吃啦,真的是好饱啊。

    “槐少爷,奴婢给您挟块牛肉。这还是奴婢一大早去后街上排队买的。那家炖的牛肉如果不早就去都买不到呢。您尝尝,好不好吃?”

    人家不是不想吃,而是已经吃不下啦!

    “偏心眼!哼!爹爹和娘都是偏心眼,你们全是偏心眼!”

    棣又在碎碎念,恨恨地用筷子使劲插面前的菜。他面前摆了一盘鱼,那条可怜的鱼已经体无完肤了。

    记忆里,棣也曾这样用力扎过面前的菜呢。

    “棣啊,你吃什么?我喂你!”我赶快搬了凳子坐到他身边,再坐在原位会被他们喂得把肚子撑破的。

    拈了块被他戳得烂烂的鱼内放他嘴边。

    棣的斜了眼瞪我,脸黑黑的,好一会才气哼哼地张嘴吃那条烂鱼肉,用力地嚼,用力地咽,突然哇呀惨叫起来。

    “有刺啊,你都不知道把刺拣出来嘛!娘,我的嗓子里扎刺啦!咳咳,咳咳!”

    如果说棣想引起家里人对他的注意的话,这下他终于成功了。爹爹和娘,伺候我们吃饭的仆佣全都围在棣的身边。

    我吐吐舌头,赶快跑掉,再不跑掉,没准等他们把棣嗓子里的刺解决掉,又该来解决我不长肉的问题了。

    还有啊,我可真的不是故意的,谁知道棣吃鱼的时候会这么恶狠狠的啊,真的不能怪我啊。

    对着内院里清澈的荷花池我左照右照,哪里瘦成他们口中那惨不忍睹的模样啊?叉叉腰,水面里的那个人的腰是细了点,可是棣也一样啊,为什么他们就不逼他吃东西呢?

    捋起袖子,露出胳膊,细是细了点,也有肉啊,握握拳头,喏喏,还有肌肉呢。

    明明不是很瘦弱的样子,为什么一定要让我吃得胖胖的呢?难道要让我吃得像张伯一样胖吗?

    看着水里的影子,想象着变成张伯那样圆圆的样子,打了个寒颤,打死我也不要变成那样。

    明明都有肉嘛。

    捏捏腿,肉也是蛮多的嘛,捏捏肚子,还有屁股,还有腰,还有胸膛。啊──怎么捏这里啊?

    偷偷看看四周,幸好我站的地方有假山挡着,没有人看到我。

    蹲下去再看,水里那个人的脸色赧然,有点羞涩,有点期待。

    有点像棣动情时的模样。

    我用手指去点水中的人,涟漪一圈圈的荡开,我的心里也随着荡来荡去。

    回来好多天了,还一直没有和棣单独在一起过呢,每次见到他,旁边都有好多人围着,娘更是我走哪她走哪,而且每次看到他,他都是黑着脸,气呼呼地嚷嚷说为什么没有人理他。

    如果不对我再做那种事,我也是很想很想单独地和他在一起呢。

    水面恢复了平静,人影重新显现。我小声地说:“今天晚上我去找你好不好?”

    水中的人一脸的羞涩,眼睛慢慢地弯了起来。

    晚上,娘又拉着我坐在房中东拉西扯,问我在神医谷中住得怎么样,眼睛怎么治好的。

    已经说过了八百遍啦,一遍一遍的重复真上让我头疼。无奈只好再一次的重复。

    我没敢说眼睛是跳崖无意中好的,只是说天天被扎针灸,慢慢地眼睛就好了。

    每次我说到这里的时候,娘又心疼地摸我的脸。

    我都快十七了,天天被娘这么当小孩真难受,又不敢动,旁边丫环看着我尴尬万分的样子,总是忍不住掩嘴笑。

    我打了个呵欠,听外面更声,已到亥时了,我困了。

    娘叫丫环把我的被褥拉开,帐幔放下,点上一支安息香,看着我更衣上床躺下,再摸摸我的头,叫我好好休息。

    我听见娘吩咐丫环,好生侍候,细细罗罗地说了一堆话,然后带自己的丫环离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