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分卷阅读19

      一个行人也无,李仗香耳朵里听见的是雨水砸在各种东西上发出的巨响,霹雳啪啦的声音扰得他神志有些不明晰起来,他身上又凉又湿,心里想着儿子憋着一股劲往前走,待得上桥,已是走得气喘吁吁,他被雨水砸得眯缝着眼睛,眼里白蒙蒙的全是雨,忽然头顶上一黑,他一愣,就觉得有人将他扶了一把,还不及反应,已经让一个男人拖进怀里了。

    邬光霁叫了李仗香一声发觉对方没听见,就跑了几步上桥去用伞帮落汤鸡似的李仗香挡雨,他将李仗香扶一把,李仗香回头依稀认出居然是邬光霁,心中不知什么缘故先松一口气,邬光霁见他要倒下,顺手搂着李仗香的腰,叫道:

    “奉醇?奉醇?”

    李仗香只觉身上凉得很,而邬二少爷的身上很是暖和,他白着脸气若游丝叫一声“邬二少爷”,天边则劈过又一道响雷——雨水又开始变大了。

    邬光霁手里搂着李仗香不胖不瘦,搂着恰到好处的腰,夏季衣服不厚实,两人此刻湿哒哒贴在一块儿,邬光霁揽着李仗香往回走,只觉李仗香凉凉的肩背还有胯骨臀部隔着衣料在自己身上磨蹭,他手上的伞在这种大雨里护他一个人还马马虎虎,两个人同时打一把伞就跟费劲,邬光霁便理直气壮将李仗香往怀里搂,那油纸伞就像是七零八落的枯叶一样在小巷里被初秋的雨水向前冲。

    李仗香的病压根没好透,让凉雨一淋就觉不得劲。邬光霁将他弄回窦家,不顾三七二十一现将他身上湿漉漉的衣服除了,而后整个人塞进被窝里。

    李仗香冷得直打颤,有气无力地招呼小豆儿道:

    “豆儿,你去生个火盆。”

    小豆儿去厨房找一圈,回来抽泣着和李仗香说:

    “火盆没了,早让坏人搬走了。”

    邬光霁见李仗香冷得厉害,就对小豆儿说:

    “豆儿,你去厨房将炉灶烧起来,我抱你爹去烤烤火。”

    待得炉火烧起来,邬光霁将床上让棉被裹得像是茧子似的人打横抱起来跑到厨房,小豆儿将稻草和柴火铺开,邬光霁将李仗香放在炉灶前边。

    如此过了一会儿,李仗香似乎缓过来一些,不过脸依旧白得吓人。小豆儿拿着火钳尽量将炉火拨旺一些,邬光霁笨手笨脚从外面弄了一锅水烧了一大锅姜汤,问小豆儿家里有红糖没有,小豆儿拿起灶台上的瓶瓶罐罐挨个摇一摇,这些罐子摇起来里头都静悄悄,只有一个不是哑巴,打开一瞧却见里面装了一小把粳米。

    邬光霁等生姜水放凉一些就扶着李仗香往他嘴里灌,李仗香的头发依旧湿漉漉的,还狼狈地沾了草屑木屑,可那双乌浓的眉眼丝毫没让雨水洗去一分颜色,李仗香皱着眉头将一大碗辛辣的生姜水灌下大半,摇摇头,半是呻吟半是哀求地说:

    “邬二少爷,我喝不下了。”

    他说这话的时候语气依旧轻飘飘的,配上那副虚弱模样,就和撒娇似的,邬光霁将碗放到一旁,等到李仗香唇上终于有些血色了才抱着人回屋里去。

    邬光霁这一日归家甚晚,到家时已经过了晚饭时候,家里人都奇怪小少爷大雨天跑去什么地方了,邬光霁不乐意扯谎,推说有事先回了屋。

    这一场雨水下得没完没了,次日镇子几乎是让水给淹了,水深处到成人膝盖那么高,邬光霁放心不下李仗香,生怕他真死在家里,于是撩高裤管,一手打伞一手提鞋,光脚踩水往窦家走。

    不出邬光霁所料,体弱多病的豆儿爹果然没能起身,邬光霁进屋将椅子拖到榻边上,抬手摸摸李仗香的额头,发觉有些低热之后,一声不吭起身出门去街上敲医馆的门板。

    今日雨大,街上没什么人,医馆压根没开张,医馆的大夫将门馆揭开些,瞧见门外是个白脸俊后生,他微微惊奇,小眼向着邬光霁上下扫视,认出是邬家人以后吓一跳,连忙将赤脚的邬二少爷迎到店里,问道:

    “邬少爷,您来小店是来看病还是抓药哇?”

    邬光霁道:

    “大夫,你帮我抓两幅祛寒热的药成不成?”

    那大夫自然满口答应,店里有一股子古朴的药香气,邬光霁瞧见大夫拿着小称装药,大夫问:

    “邬老爷可好啊?”

    那大夫一口南方腔,邬光霁勉强能听明白,就点头道:

    “我爹挺好的。”

    那大夫接着说:

    “唔呦,瞧你大雨天还急吼吼来抓药,我还当是邬老爷发了寒热。”

    邬光霁连忙摇头:

    “不是不是。”

    他见大夫又转身去小抽屉里拿药,想了下,嘱咐道:

    “大夫,你尽管抓好药给我。”

    大夫“诶诶”地应了,唰唰地将秤盘上的药包起来用麻绳系好递到邬光霁手里,一边问:

    “那你给谁抓药啊?”

    邬光霁挠一挠鼻子,道:

    “是个熟人。”

    大夫一拍脑袋,道:

    “诶呦,我想起来了,是窦老头家那个女婿吧?”

    邬光霁挺尴尬,他倒是没注意上一回帮李仗香找的大夫就是这老大夫的儿子,于是含糊“嗯”一声,付了药钱就出了医馆。

    煎药,倒药,晾药,端药,喂药。小豆儿年纪虽小,照顾他爹的时候已经是有模有样,邬光霁瞧小豆儿懂事,他丝毫回想不起自己六岁时在做什么,但肯定是比不上小豆儿。等到小豆儿出去洗药碗了,邬光霁坐在李仗香的床边,感叹道:

    “小豆儿是个好孩子。”

    李仗香回答:

    “这孩子命苦生下来就没了娘,而今最疼他的外公也没了,就留下我带着他,我现在一直生病不但不能照顾他,反倒要他来照顾我。邬少爷,吃药的钱我得还给你。”

    邬光霁摇头说:

    “还钱的事情你别急,你身体不好救别去教课,我先借你些,别让小豆儿饿肚子,我瞧你和他似乎都瘦了。”

    邬光霁说着就掏出钱来摆在床沿上,他心知这钱一次不能给多,这钱是早就准备好放兜里的,一串五十个铜板,足够父子两吃用三四天。

    李仗香如今的确已经是捉襟见肘了,若是邬光霁给碎银,那就是大人情,李仗香是断然不会要的,而向邬光霁借少量铜板的人情,李仗香自忖还是还得上,便红着脸将钱收下了。

    邬光霁见李仗香脸上微红,他心里就痒起来,心里算着,若是他每次送去的钱都够李仗香用两三天,积少成多,他就成了李仗香的债主了。

    事实的确如邬光霁所料,约摸一个月之后,李仗香已经欠了邬光霁将近半贯铜钱,李仗香心中惶然,对于邬光霁的态度也越发像是还不起债款的欠债之人面对债主的样子。

    邬光霁在心里乐开花,他越是与李仗香相处对他越喜欢,李仗香有学问,说话慢条斯理,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