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见大叔下午择菜做红豆沙,却怎么也没想到菜是裹在春卷里的,豆沙却包了包子。
之后的一整天,大叔都没跟自己说话。
第二天晚饭的时候,瀛泽轻手轻脚地摸进厨房,把正在煮粥的大叔从背后抱住了。
百合粥在锅里一点点冒着小泡,蒜瓣似的百合片慢慢泛出如玉的色泽,熬好的冰糖汁倒进去,米粒渐渐飘出清甜的香。瀛泽深深地吸了一口,把下巴搁在沈筠肩上,说:“对不起。”
沈筠沉默了一会儿,说:“瀛泽。”
“嗯。”瀛泽转过脸在他肩上蹭蹭,“大叔。”
幼时便时常这样撒娇似的从背后抱住沈筠,但那时他个子太小,只能用踮着脚松松地环住大叔的腰。想到这里他深吸了一口沈筠发间的皂角味道,在他耳边又轻声叫了一句:“大叔。”
感觉到手臂揽住的腰部肌肉放松了些,瀛泽松了口气,闭上眼睛又满足地叫了一声:“大叔……”
“怎么不早告诉我?”沈筠叹口气。
瀛泽笑笑,继续闭着眼睛,有些懒洋洋地轻声说:“大叔,你知道当初我为什么会离开哥哥,自己跑到树林里去吗?”
不等沈筠回答,他就自己笑了:“我是离家出走的……想不到吧,我还那么小。那时我和哥哥赌气,因为我不肯吃饭,他用筷子打了我一顿。”
沈筠想起瀛泽那位冷面哥哥,又想象了一下没有一根手指长的小龙被按住用筷子揍的样子,忍不住想笑。感受到大叔肩膀上的震动,瀛泽作势怒了一下,自己也跟着笑:“哥哥一直是那样,我从小可没少挨他的打……可他对我也真好,那时我因为吃不出味道,心情坏得很,见到饭碗就躲,他都要急死了……”
“可是后来我遇到了你,”瀛泽把手臂拢得更紧了些,声音却还是一样轻轻的,有些撒娇的意味,“我那时饿死了,恨不得把整个碗都吃下去,哪里还顾得上挑剔。”
沈筠想起跳进碗里把薄粥喝得精光,嘴角沾着米粒,啃着自己的手指尖喊饿的小龙,忍不住微微一笑。记忆中这个孩子从来没有挑过食,虽然没有味觉却吃什么都开心,高兴了还喜欢自己煮东西,虽然常常被火熏回原形,却依然乐此不疲。
“大叔,”瀛泽顿了一下,轻声说,“你明白么?”
明白什么……沈筠想回身看他却被抱得更紧,锅里的粥翻滚得很是热闹,百合已经快要熬化了,但他却把盛粥的勺子放下了。
这个孩子……这个从前会为不吃饭闹别扭的孩子,这个到自己这儿连筷子也差点咬断的孩子,这个尝不出任何味道却从来都知道自己在做什么的孩子……
明白什么不明白什么,他心里清楚,却并没有说话。
因为米粥的香气越来越浓,白色的水汽弥漫了小小的厨房,屋里有些热,沈筠没被头发遮掩的一块后颈沁出几颗汗珠,瀛泽看了一眼,吻了上去。
这十年间有些事早已悄悄改变,而有些事,一直没有变过。
瀛泽不知道的是,在自己长到手臂粗的那一年,哥哥偷偷来看过他一回。
那时嘉泽刚刚出事,被打回原形重修之后,个子已经赶不上越长越快的弟弟了。他扒着窗台看见瀛泽坐在小凳子上剥辣椒,一边剥一边咬,虽然觉不出辣,眼睛却还是直流泪。
那天晚上,沈筠默默推开了瀛泽煮的第一碗汤。
人形才到沈筠胸口的孩子咬唇守着红艳艳的汤水发呆,他听说辣椒是很辣的,自己只啃了几个嘴唇就肿了,应该能盖住龙蜕的味道吧。
那为什么大叔还不肯吃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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真是越写越寡淡……番外之那些人,那些事
小镇
食店隔壁人家的闺女满月时,沈筠抱着才刚刚能变成人形的瀛泽去看,他跟女孩的爹爹说话的时候,瀛泽伸出指头把人家娃娃戳哭了。
然后沈筠头一次试着板起脸,把瀛泽也吓哭了。
那家女儿出嫁的时候沈筠说起这事,瀛泽在鞭炮声里捧着喜饼啃,含糊不清地问后来怎样。“人家爹爹拿了鸡蛋哄你,结果你哭了一天,”沈筠笑道,“因为吃的时候噎住了。”
瀛泽说什么也不肯信,被笑得不好意思了就把大叔拉到墙角,用还沾着饼渣的嘴亲了好几口。风吹过来,红红的鞭炮碎屑扬起来沾得他们满身都是,一小节哑炮突然在脚下炸开,吓了两人一跳。
那家女儿从远嫁的地方回来时,自己的孩子也已经七八岁大了。眼睛圆溜溜的小家伙在早点摊前流口水,沈筠给了他一只蛋饼,看着他小手油油的往衣服上蹭,被年轻的母亲轻声责怪着领走。
“大叔……”瀛泽从屋里出来,将手搭在沈筠肩上。
对上女子略带惊异的眼神,他们便都明白,是该离开的时候了。
这许多年的岁月并没有在他们身上留下任何痕迹,而这镇子上的人和事,毕竟还要遵循时间的轨迹。
临走的那一天沈筠请所有的客人喝酒,瀛泽喝了很多,拍着胸`脯和每个人高声谈笑,所有人都离开之后他拉着大叔在院子里唱歌,唱完了说话,说完了就靠在一起静静地坐着。
最后瀛泽带着酒气的灼热吐息喷在自己颈间的时候,沈筠没有拒绝。
那天并不太冷,院子一角的豆苗很软,被压折了之后印了些青绿色的汁液在衣服上,柔嫩的叶子拂在肌肤上,有些凉又有些痒。平静了之后两人一起躺在地上看天,星星很多很美,和过去十几年中的每个夜晚都一模一样。
那天夜里他们都没怎么睡,天刚发白的时候就起来,鸡鸣的时候已经站在镇外的路口上了。远远看了一眼刚刚睡醒的小镇,沈筠忽然道:“别走了。”
瀛泽看着他,缓缓绽开一个笑容:“真巧,我也想这么说。”
用法术小心地改变了外貌,余下的时间过得不快不慢,偶尔夜晚相对,会看着彼此卸下伪装瞬间光洁了不少的脸笑出声来。小店不缺生意,人都说沈老板的饭做得就是好,几十年来都是一个味道,吃惯了就舍不下了。“我十六岁出去学徒的时候就天天惦记这碗面……”棺材铺的李老板每次把自己雪白的胡子从面汤里拎出来擦擦,都会这样说。
日子很平静,也很热闹。
沈筠他们最终离开镇子的那一天,老爷子正督促着伙计们赶工给自己做寿材。面对自己的棺材板他的精神依旧很好,只是偶尔佯作发怒时,举着拐棍的手略微有些抖。
听说年前他大病过一场。
“看样子恢复得不错……”瀛泽笑着回头看了一眼,和沈筠两个走远了。
这是个有生老病死的小镇,是他们最初相遇的地方,虽然生命漫长没有尽头,但他们此时都觉得,仿佛已经在这镇上过了一辈子。
杨沫
杨沫的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