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沧海 作者:琴昂

    第五十一章 魂归故里

    王大海办好乔珍授权他接回朱兆有骨灰的委托书，坐上到监狱的客车。

    客车在飞速地向前行驶着，道路两旁的山峦、田野和树木不断地被抛向后方，在昨夜雨水的洗礼下，没有了往日的灰尘，秋天的大地好像涂上了五彩缤纷的颜料，看上去，犹如幅巨大的图画。

    到达车，王大海步行在弯曲小路，抬眼望去，远处蜿蜒的长江堤坝，片片的芦苇荡，他在这里曾挥洒过汗水的草木，与朱兆有在起相处的点点滴滴历历在目，好像就在昨天。他曾在shì fàng 时，关上铁门的刹那，对着天空大声地高喊，永别了，痛苦的城。

    来到中队监管区的大门，新招收上岗的警察，王大海已经不认识，他掏出朱兆有的死亡证明书、骨灰寄存证明和乔珍的授权委托书，让他没有想到的是，来处理这件事的还是老管教队长。管教队长从监区大门，带着王大海走到中队办公室。

    “队长大人，您好，王大海来看您来了。”王大海跟在管教队长后面，边走，边把两包带过滤嘴的红塔山香烟，塞进管教队长的衣袋。

    “听说你现在搞得不错嘛。”管教队长也没有推辞，把两包香烟拿出来看了下，又放进自己的衣袋说。

    “在朋友们的支持下，把朱兆有的破厂搞转起来了，刚刚才huī fù 生产。还需要强身健体，加速发展。”

    “争口气，把厂子做大，成为个大老板，我们欢迎你来作回归创业典型报告。”

    “市长也鼓励我们说，录用劳改劳教两劳回归人员达到企业员工总数的百分之三十以上，可以免征企业所得税。”

    “那你该好好干，现在的政策好，定要抓住机遇。”

    “还希望队长大人支持，今后，有shì fàng 出去，想端个安稳饭碗的人，可以到我那里去。”

    “这件事我定会把你宣传，现在犯罪呈年轻化趋势，但是，这些人出去后，能安心工作的可不太。他们既好高骛远，又不脚踏实地。”

    “姜太公钓鱼－－愿者上钩。”王大海从管教队长的办公桌上拿了张纸和支笔，认真地写下地址和号码，双手递给管教队长说，“这是我们公司的地址和我的电话、bb机号码。”

    管教队长检查了需要取走朱兆有骨灰的所有资料，认为基本齐全，zhǔn bèi 带王大海走。王大海向管教队长求情说：“我这里带了二斤鸡蛋糕和本《李嘉诚传奇》，请队长大人通融下，让我会见阿不力孜五分钟时间。”

    “今天你见不到阿不力孜，他被送到监狱，参加教育科组织的禁毒宣传活动。东西就放在我的办公室，等阿不力孜回监后，我通知他来拿。”

    “请队长大人跟阿不力孜说声，有什么困难打电话给我。”

    王大海与管教队长，从监狱里办好提取朱兆有骨灰的手续，来到监狱所在县的火葬场，管理员走在前面，当打开阴森黑暗的寄存室门的刹那，王大海感觉两眼看见，前面是片浓密的蓝灰色雾团，从迷雾里面走出朱兆有依然消瘦，然而，显得神采奕奕的身影，向王大海微笑着走来，越走越近，到了触手可及的地方，王大海本能地抬起自己的只手，可是，面前的朱兆有把自己的双手靠在身后，始终没有伸出来，只是qīn qiē 地微笑着。

    王大海感到迷惑，这是怎么可能发生的事情，镇静地用力眨着自己的双眼，再仔细察看，朱兆有还在向王大海微笑，他不顾切地向前跨过去，极力想握住朱兆有的双手，只见朱兆有穿着白色短袖衬衣和灰色的长裤，像yī zhèn 风样从自己的身边飘过，王大海油然地大声呼喊着“朱总！朱总！”朱兆有却没有任何fǎn yīng ，向着滨江方向，留下越飘越远的身影，王大海的眼睛湿润了，不知是gāo xìng还是伤感，不管怎么说，今天，朱兆有是正式shì fàng 出狱，是值得记住的日子。

    管教队长把王大海的肩膀拍了拍，用yí huò 的目光看着王大海说：“你这是在干什么，老是在盯着香炉发呆，赶快来接骨灰盒呀。”

    “哦，我刚才好像是看到朱兆有。”王大海从迷迷糊糊中清醒过来，自言自语地说。

    “那是你的幻觉，人死了哪能复生。”管教队长在放骨灰的面墙前，他背后jiù shì 蜂窝状的格格方方正正的小洞穴，里面塞满骨灰盒。

    “确实看到朱兆有，他gāo xìng得还在笑呢。”王大海摇摇自己的头脑，他相信自己没有看错，刚才对他微笑后，飘然而去的人影，的的确确是朱兆有。

    “你今天没有发烧吧，因为你脑子里想着他gāo xìng回家，他当然要gāo xìng。”管教队长用手摸摸王大海的头，又仔细地看看王大海的眼睛，没有发现异常情况。

    “这真是活见鬼的事情，明明白白是看到的。”王大海走到摆放骨灰盒的方墙旁，按照号码，在搜寻朱兆有的骨灰盒。

    “也可能看到的是所谓的鬼火，老bǎi xìng 说，发生这种现象，是死者的阴魂不断，鬼魂在那里徘徊，如果有人从它身边走过，那些鬼火还会跟着人走呢。”管教队长分析说。

    “我看到他从zhè gè 门洞飘出去。”王大海回过身，指向开着的大门说。

    “没有科学依据，可能是刚才开门时，光线交错的影子，你没有看楚。”管教队长肯定地说。

    王大海拿出随身携带来的红绸缎，把骨灰盒包好扎紧，放在个编织袋里，办完手续，离开火葬场。管教队长用监狱里的警车把王大海送到客运车。王大海乘坐返程的客车，安全地回到滨江市火葬场，双手捧着朱兆有的骨灰盒，走进大门。

    小陶已经等候在大门旁，炸响挂鞭炮，进门两旁，大人们戴着白花，低头肃立，依次立的是牛强、杨民生、顾长贵、王小六，再往前走，看见的是陌生面孔的中年男子，有两个小孩跪在地面，位王大海没有见过的矮胖女人。搀扶着乔珍，像庙里的和尚念经样，直在哭诉，历数朱兆有生前的成长经历、为人处世、事业成就和遭受到的苦难。她的哭声听起来朗朗上口，千回百转，好像能让朱兆有心甘情愿地启程去极乐世界，让活着的人充分敬佩朱兆有的辉煌人生。

    王大海捧着骨灰盒，再往前走，是位在怀中捧着朱兆有生前画像的，年龄大约在三十岁的男子，焦急地等待着王大海走过他的身边，迅速地插到王大海的身后，随着队人马走向滨江市火葬场骨灰寄存室。

    寄存室门口着的位管理员，用手掌在空中摇摆两下，示意队伍停下来，对着队伍大声地喊：“填表登记。”

    “哦……哦哦……”捧朱兆有画像的男子，张着大嘴，向后面的队伍急吼吼地叫着。

    乔珍伤心得人很虚弱，坐在路边的花池沿上，刚才哭诉的胖矮女人，指着捧像的男子，用根指头，做个向下点点的姿势，说：“你去填。”

    “哦哦……哦哦……”捧朱兆有画像的男子，不情愿地走到管理员的桌边，拿起张表格，愣了半天没有下笔。

    “你是死者的什么人？”管理员不耐烦地说。

    “哦……是……我……大……大伯。”

    “你说是死者的侄子不就得了嘛，非要我倒过来想想。”管理员仔细分辨他回答内容的含义，无可奈何地接着问，“叫什么名字？”

    “哦……朱小……狗。”

    “看着我干什么，还不赶快把自己的名字，填在寄存人栏。”

    填好自己的名字后，看着表格，朱小狗又在发愣，不知道怎么去填，把笔头放在自己的口中咬，可是，这咬，引起围观的人yī zhèn 小声唏嘘，这不是支铅笔，而是支圆珠笔，把笔头上蓝色的圆珠笔油，擦满嘴唇，成了个青花瓷嘴。

    “哦……哦哦……”朱小狗看到大家在xiào huà ，急得头大汗，把表格竖到管理员的眼前，指着第格的骨灰姓名，问怎么去填写。

    “骨灰姓名jiù shì 死者的姓名。”管理员看着个结巴子，半天没有急出个眉目，有点生气地指指围着的人，接着说，“这死者没有后人啦，找个能干事的来。”

    “王大海，你去填下，把手续都办完。”杨民生早就想上前，制止朱小狗的行为，但又想，朱小狗毕竟是朱兆有的亲侄子，是正宗的朱家后人。让杨民生气愤的是，在朱兆有好的时候，也不知道bāng zhù 他家少，当朱兆有出事的时候，个个都躲得远远的，生怕与朱兆有沾到点边，头不伸，甚至，连个鬼影子都看不见，那种亲情薄得不如位外人。看到今天，接朱兆有骨灰回来场面，这里面肯定有什么新的花样，否则，朱兆有的弟媳和侄子有这么热心？

    其他人也都附和着杨民生，让王大海把朱兆有骨灰寄存的事办妥。

    王大海把骨灰盒放在寄存室的个台子上，拿起了圆珠笔。

    第五十一章 魂归故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