亡灵阶梯 作者:幽幽弱水

    祖宗三代血统都报出来了，倒是挺心诚的。四周的军官哪怕再严谨不拘言笑的，也少嘴角扬起了，目前是战争时期，有乐呵的事情为什么不让自己放松点？

    程千寻低着头只管低头吃东西，不去理睬。真的想不通，戈登怎么会变成这样，成了个抽烟喝酒弹着浮夸爵士钢琴、见到女人就象苍蝇看到肉的美国浪荡男人，难道环境对人的影响真的那么大？反正目前他还是安全就行。

    “能在这里碰到你这样的东方美女，真是幸会，要不是我的照相机被没收了，定帮你拍几张照。”戈登带着心痛地还说了出来：“里面可都是美女照片，还有克林姆林宫前照的俄国美女，那个漂亮呀。”

    她连对着翻白眼都觉得没有必要。

    审讯室的党卫军军官嘴角抿着笑：“会还给你的，现在里面的胶卷正在冲印，如果真的象你说的，都是美女照片，定会还你。我们还是支持新闻自由的，只不过要提防某些借着记者身份的间谍而已。”

    “能还我最好！”戈登侧着头，眼睛发亮着：“那些美女的照片能不能冲印份给我，底片能还我好。”

    此时个士兵过来了，照片已经冲印出来。

    党卫军军官将照片从文件袋里取出，当着所有人的面张张扔在桌面上。

    程千寻眼睛瞟了下，果然是美女照片，几乎每张上面都有女人。有俄国的、也有乌克兰、还有小镇上波兰女人。

    看到些有着尸体的照片，戈登苦笑着解释：“报社拍我来，总要弄点实质性的东西给他们吧。”

    “全部销毁。” 军官白了他眼，将照片全部又装进了文件袋里，递给了士兵，并解释着：“对不起，戈登先生。我也是公事公办。当然，我们会准备套照片给你应付报社的，还可以替你写专栏文章。”

    “也行！只可惜了那些美女了。”戈登微微叹气，随后想了个歪主意：“要不把美女照片放大给我。背景不要也成。”

    军官笑而不答，真的是色鬼个，没救了。

    到了中午，衣服全部缝制完了，今天也是活下来俘虏撤离的日子，看着活下来大约五六百个俘虏排好队，在士兵的押送下往外走，那种沉重，只有亲眼看到才能体会。五天前，营地里满是人。可以说到了晚上，他们躺在泥地里睡的时候，脚都踏不下去，而现在空荡荡的，活下来的大约只有原先人数的零头。

    已经有士兵进入营地。对躺在地上饿得动不了的俘虏开枪。如果想要活命，就必须起，跟着其他活着的人走，送到后方去服苦役。别指望队友会帮忙扶把，他们自己也饿得只求保住自身。

    如果计算下，等到敌方投降还需要三年半的时间，但期间会有数次的俘虏交换。所以说能在战争中活下来的，需要坚强的毅力、还需要运气。

    在她已经呆了五天的小屋门口，里面是缝好、叠得整整齐齐的制服，而外面的枪声时不时响起。不要试图用假死来蒙混过关，因为下午送来的俘虏第件事情，就是将余留下来大约上千具尸体给埋了。如果妄想饿着肚子从满是尸体的万人坑里爬出来。那真是痴人做梦了。

    斯内德和其他军官都在外面看着这片黑暗的恐怖场景，对他们而言，这是上级的命令，他们不执行，自然会有其他人过来。违反军令的下场也是具尸体、以儆效尤。

    “很残酷对吗？”戈登不知道从哪里钻了出来，在她身边，脸色凝重地看着外面发生的切：“这就是战争。”

    此时的戈登终于象以前的样子了，程千寻侧头看着他，对她而言，面前的切都不重要，重要的是怎么样队友和自己活下去，活满三个月。

    戈登转过头，猛地冲着她笑：“美女，所以要及时行乐，等他们愿意放了我的时候，我带你去镇上玩玩怎么样？”

    戈登已经保证不拍照、不乱跑，对于他合作的态度，党卫军当然还是很满意的，所以他所有寄给报社的照片文章都由帝国包了，目前清闲得很呀。

    无语相对，看来他就是这副德行了，程千寻转过身往里走，到缝好的衣服前，用手在裤子这叠往下用力压，这样可以让裤子每条都平整。没再理睬身后戈登的甜言蜜语。

    下午俘虏送来了，据说就是在莫斯科不远的维亚济马地域俘虏的。在路吃惨败后，西南军早就名存实亡，剩下大约个师的兵力都没了。受伤的俘虏在当地就会被打死，所以基本不会几万十几万的了，目测大约有二三万而已。

    大量的男人被打死，苏联男女比例失调，直到解体都还没有调整回来。而乌克兰是厉害，以至于女人不求结婚，只要有机会有男人就行，也认可了男人在个女人间周旋，导致社会上独自抚养孩子的单身母亲很。

    这些俘虏军服破烂、不少有轻伤的简单包扎，面无表情地在士兵的押送下，列着长队，个个走进了俘虏营。

    又开始下雨了，是蒙蒙细雨，仿佛天地都为他们将面对的命运表示哀怜。

    程千寻打着伞，在穿着雨衣的斯内德身边，打量着从跟前经过的人。斯内德双手背后，冷冷地打量着每个经过跟前的俘虏，但那目光就象是在看是不是鸡群里混进只得了病的瘟鸡而已。

    “党员、政委、军官全部出来。”个审讯室的军官拿着铁桶喇叭大声地喊着。在新批战俘进入营地时，他们也是需要来帮忙的，从里面找出需要枪毙的人。

    有些人出来是以为他们也许可以得到优待，在以后的交换战俘时能首先换回去。其实目前的战况是德国装甲车长驱直入，所到之处苏军尸横遍野，根本就没想到会输，还想着十月就在莫斯科红场上阅兵，不需要他们存在。

    打死他们也是让剩下的俘虏好管辖点，谁叫前面的战争，他们领导死，底下的人就不知道怎么办。而不象德军的递延制，从上到下几乎都经过高等教育，上校死了、中校立马就接过指挥权；中校死了就少校；甚至个少尉也能指挥战斗。

    程千寻焦急地寻找着，再打下去就是冬天了。到时德国节节溃退，难找到鲁道夫。

    “放开我，苏维埃万岁，伟大的苏联人民万岁，我们必胜！”阵吵闹从队伍里传来。

    大家的视线自然被吸引过去，斯内德冷笑了起来：“看来这次的俘虏送来得太快，还有力气喊口号。”

    确实这次送来得俘虏，比起以前的身体壮实很，据称是二天前才俘虏的，用卡车送来。也许是以前见到的俘虏都已经饿了*天了，但也不排除俘虏太，路上只有边饿死边送来。

    个矮壮、穿着中尉苏军衣服的俘虏，被士兵揪出来，他居然还和士兵打了起来。

    程千寻看，愣住了，是鲁道夫！

    结果可想而知，被另外围上去的士兵，个枪托就揍得“老实”了很，躺在地上被几个士兵拳打脚踢。 她立即侧头看着身后的雷格尔，以及身边着的斯内德。

    雷格尔有点诧异了：“是他？”

    程千寻赶紧地点了点头。

    斯内德对着士兵喊着：“让他过来。”

    被揍得躺在泥地里的鲁道夫被士兵揪了起来，押着往这里来。

    是鲁道夫，他被揍得嘴角开裂，脸颊出乌青块，头皮也可能破了块，混合着雨水从微微垂落的几根额前头发上往下淌。

    “报出你的名字、军衔。”斯内德双手依旧背后，轻蔑地从帽檐下看着鲁道夫显得有点狼狈的脸。

    鲁道夫并没有先去抹脸上的血，而是先整理被泥水弄得脏兮兮的军装，拉直了军装衣襟后，无比自豪的响亮地大声道：“苏维埃西部红军维亚济马方面军第三十师。。。”

    面对强势毫无胆怯，勇敢的表明了个抵抗法西斯战士的英勇无畏。俘虏队伍里，所有的人脸上都露出了钦佩的目光，精神都为之振。

    程千寻却那个头疼呀，这个二货是谁，是鲁道夫吗？

    而斯内德那种冰冷的平静，让人是不寒而栗，真担心斯内德没这个耐性听完就掏出了手枪把神气活现的鲁道夫给毙了，鲁道夫以为他在演样板戏呀。

    当鲁道夫终于说出了他的名字，确实还叫鲁道夫，斯内德冷冷地问：“说完了吗？”

    “还没说完！”鲁道夫居然听不出里面蕴含的怒气，是响亮地道：“历史表明，侵略其他国家的侵略者终究会失败，我们伟大的亿六千万人民是不会屈服的。死了我个，还有千千万万个立起来，哪怕战斗到最后个，哪怕在他倒下之前，也会和你们斗争到底。”

    程千寻满嘴的苦涩，以鲁道夫中尉军衔，不上不下，可枪毙可不枪毙。可满嘴的胡言乱语，这叫人怎么救呀？如果他知道，他目前为之抛头颅洒热血的五十年后就会解体，随后效命的国家又如何对待他的话，定会抽自己嘴巴的。

    果然斯内德铁扳着脸，动作刚硬地打开腰部皮带上的枪套搭扣，从里面掏出手枪，对准了鲁道夫还在淌血的脑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