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九章 云隐深处
西唐游记 作者:odmhoasis/云笑轻风
攀着山墙,我探头崖外。
凉爽的山风扑面而来。光溜溜的崖壁上,偶尔几丛夜明珠般闪闪发光的五叶草。无边的云雾在数十丈外的天空里翻腾着。火柴盒般的院落、酒肆、饭馆,还有意大利宽面条一样chu细的巷子、街道,芝麻粒大小的人和牲口。
“无名岛、无冥城,好大的手笔。”爬下树,我哀叹一声,“还有这该死的云隐g、冷隐阁。”
谁会想到,一座死火山里,竟能建起一座大型城镇,居住一族成千上万的人。无名岛无冥城,宁陵族——两百五十年前中原大陆的统治部族——的隐居避世之地。按那个多嘴八卦婆龙二的说法,无冥城是他们宁陵族信奉的凌迦神所创。不过,我是半信半疑。真有这么大本事的神灵保佑,当初为什么还会灭族?
云雾笼罩,终岁不见天日,却不知他们的逃难祖辈从哪里寻到能发光的五叶草,遍山遍野的种植,一年四季,早晨夜晚,城内竟都是亮如白昼,无冥城,大概名字就是这么得来的吧。更奇妙的是,一条淡水河,鬼斧神工,从山底穿山而过,将城一分为二,四道穿山道,两旱门两水门与外面的草原相通。
云隐g,火山内北起的大峰顶上,无冥城的制高点。宁陵族主的住宅办公区,十二生肖暗卫的枢脑所在。峰西一座毗邻孤峰,顶上就是冷隐阁所在,三方临崖,一方面壁,仅有一条五十米的廊桥和云隐g相连,居说此处是宁陵历代族主囚禁不受宠姬妾或是什么族主直系犯人的地方。
自打那个恐怖降落,昏迷醒来,我就被拘在了这个上不着天、下不着地,叫冷隐阁的鬼地方。地方其实不错,有阁楼,有院落,有假山,有花园的,后院居然还有一处温泉。没落王朝的冷g囚所,待遇还能这样,实在不错了。可是...
“好闷啊!”欣赏完两遍风景,做完三遍第三套广播体c,我长叹一声。
除了一日三餐来送饭的龙二,这半个月的时间里半只鬼也没见到。
“可恶!”不就是当初在那只母大鸟的背上时,嚷嚷了几句么,就把本姑娘发配到这样的荒郊野岭上,连找只苍蝇、蚊子发发牢骚的机会都没有。
另外,大概是为了防止犯人逃跑、上吊自杀或是与外面的人通气,住所的二层阁楼内,纸墨笔砚什么也没有,被褥、床单、帘子也都是柔软无比、脆弱无比的布料、沙幔。
叹了n次气。云隐g内的鸣钟响起。我开心得打开院门,冲向廊桥。
“嗯,不行,怎么能这样?本姑娘可不是听到铃响就知道有饭吃的狗。”自言自语着,我退回院子。
“小猪,吃晚饭啦!”嗲嗲的男声飘来。
我一怔,冲着廊桥上袅袅走近的人吼道,“不许叫本姑娘那个名字!”
挎着个食篮的龙二嬉笑着捂嘴瞟来,“好参好药的喂养。过得三月,想必美味得很。”分明,几声咽唾沫的声音。“少主说了,到时少不了咱们暗卫十几卫领的好处。”
还有三个月么?
踱着步子,慢慢坐到院子里的石桌后。我笑道,“和你家少主一个级别的生活待遇,好吃好喝的,还能有个泰国人妖般的丫鬟服侍,本姑娘也算死而无憾啦。不像某些人,一辈子的奴才命,还美得屁颠屁颠的。”
正在布菜的龙二脸色微沉,“你说什么?”
前倾身体,我低声笑道,“别发火嘛,除了鼠头,云隐g的侍卫不是你最大么。喂,你们少主一个姬妾也没有,这次又特意把你调上来,没准他是喜欢你呢。”
龙二羞怯得瞪来一眼,“你好讨厌!这种玩笑也敢开?不过,等少主神功大成,我们宁陵族便复兴有望。若是真需要奴家,奴家...”
想起梦中那个白发女子说过的话,心底的不安升起。我笑着随口道,“听说宁陵族神奇得很,男子也能怀孕生娃娃,真的假的?”
“自然是真的,不过那是指纯血统的宁陵族人,”神情透着几分骄傲几分遗憾,龙二道,“千年前,宁陵一统天下。听族里老人讲,当时与蛮原人血战百年,宁陵族人丁稀少,得蒙凌迦神赐福,不论男女都可生育。银色的眼睛,便是”
话未说完。
“嗖”的一声破空而来。一把剑,只露两寸。剑柄下凛凛黑芒,直直得钉入龙二面前的石桌内。
龙二一怔。脸色陡然苍白,双膝跪地,“少、少主!”
“你可知罪?”一个泛着寒意的缥缈男声道。
“知、知罪。冷隐阁内,不得妄语。”龙二颤声道。
“去赏罚堂,杖两百,不得运功相抗。”男声道。
“谢少主!”龙二闭眼磕头道。
“什么?!”我不由惊呼一声。杖两百?!在西唐的时候,见过官衙杖人,别说两百了,一百恐怕就能拍成r酱了。
拦住转身要走的龙二,我急道,“不过随便聊几句天,为什么要杖两百,会打死人的!”
“龙二,”男声道,“莫要让我再说一次。”
“是!”龙二一个闪身,向外便走。
一句话就杖责两百的,比商纣王还残暴,怪不得会亡国!
我拉住龙二袖子,“别!我和他说理去!”
龙二一愣,凄惨得笑笑。摇头道,“少主命令,必须遵从。再者,我总是管不住自己的舌头,早晚出事。少主英明,未给我割舌之罪,已是万幸。”
“他又不是你父母,为什么要听他的?!再说了,谁没有犯错的时候,有错改错就好,顶多打几下屁股也就行了,两百杖责,还不能运功,你想作人r煎饼啊!”
“你要为他求情么?”男声懒懒的,带着讥讽,“莫不是瞧上了...就你那胆子,除了...哼!”
我低声嘀咕,“不就是了你几把么,这么记恨。龙二,起码长得比你象个男人!呃——,狐狸j!”
“你说什么?!”廊桥上多了条淡青色的人影。
眨眼间,兽头面具晃到了面前。冷冽的目光瞪来。
咽口唾沫,我挺x道,“我、我说,这半个月,我已经当他是个谈天说地的朋友。为朋友,苏子两肋c刀,你说吧,要怎样才能饶了龙二?”
“谁要你管!”龙二忽然推开我,双膝跪地,“少主!属下知罪,愿意领罚。”
兽头面具人忽然笑起,“看到了么?龙二不领你的情呢。”
那正好。我暗自松口气。
一时被这只狐狸j所激,才说得豪气云天。可要真让本姑娘代受那个两百杖责,可是万万不能。
“不过龙二,你能遇到个这么情真意切的女子...”面具人眯眼道。
我脊背寒气上窜。
“一百杖责,就由她代吧。”
“啊?”“啊?”
“龙二,一个时辰后,押她同去赏罚堂。”面具人转身倏然离去。
我顿时呆坐倒地。
“苏、苏姑娘,你这又是何苦?”龙二转身看向我,咬着嘴唇道,“龙二、龙二先前对姑娘多有得罪,姑娘不记前嫌,如今竟、竟肯为龙二跪求少主,代受刑罚。龙二、龙二...”
带着香风,一个蛇般冰凉的身体缠了上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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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下五除二得扒开自己的衣衫,龙二半撑着上身,雪白的平滑x膛上两颗红艳绽放的颗粒,“其实奴家早就喜欢上你了,”羞涩得瞄了我一眼,“现下,既然你真心真意,肯代奴家受罚,少主也应允了,奴家以后就是你的人了,你也是我们宁陵族的人了。”
咽口口水,“一个时辰么?”
“你来不来嘛!”龙二娇声道。
“来就来,who怕who?!”
两只野兽滚做一团。
呼吸渐渐沉重,龙二扭动着,“来吧,来吧!你想怎样,奴家都喜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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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咿喂,你干什么?!”同时忍着打喷嚏和打哆嗦的yu望,我推开龙二。坐着,后蹭一丈(腿还没力气啊),盯着他道。
龙二脸上可疑得腾起两朵红晕,“我们暗卫,长年在外行走江湖,不比城中平常族人,只要遇到喜欢的人,媒婆走访、父母同意、聘礼、婚嫁后,只要定居无冥城即可。暗卫一生护主、护族,担负极大责任,择妻选婿的规矩复杂,最重要的两条,一是对方在不知情的情况下,肯生死相随,二是要得到族主应允方可。你、你既然真心对我,少主又应允了,我自然是你的人,你也自然是我的人,更是我们宁陵族的一份子。”
“这算哪跟哪儿啊?!”我哀号着暗道:谁喜欢这低温的娘娘腔了?要样子没样子,比本姑娘言行举止还女气,又不如狐狸j长得y柔娇媚的彻底,要温度没温度,当手炉脚炉都不行。白送一打也不要!
“苏、苏姑娘可是看不上龙二?”娘娘腔轻了许多,龙二低声问道。
“不、不是,”我尴尬笑道,“这、这不是看不上看得上的问题,你也知道,我、我已经三个相公了,我要对他们负责”
“那上官云呢?”龙二忽然抬头,咬牙道,“一路上,我怎样搭腔,怎样使坏,怎样引你注意,你总是瞧着他,若是他向你求婚呢,你可还这般推托、拒绝?”
我一怔,不由苦笑道,“他又不喜欢我,假设有什么用?再说,都要被打成r酱了,就算成不了r酱,三个月后也要被你们少主拿去炼药,不要胡说了。”
龙二神色黯然下来,“你们西唐的女子,没一个好东西!爹爹早就说过,我还不听。”
“你娘是西唐人?”我叉开话题道。
“我继任龙须最后一道考验,就是把抛弃生病的爹爹,卷着家财逃回西唐的她杀了!”龙二淡然道。
“咳咳咳咳...”我呛了口口水,“你杀了你的亲生母亲?”
着耳边宁陵族人的传统侧辫,龙二咯咯笑着起身道,“算了,说这些做甚,奴家真是嘴碎。不过,虽然你不答应和奴家相好,那一百杖责的事,是跑不了的。相信奴家,打不成r酱的,虽然会很痛,”龙二眨眨眼,“你么,顶多躺上三个月,那不刚刚好?也省得你天天无聊,上窜下跳得折腾。现在想来,一定是你何处得罪了我们少主,他气得似乎不轻哩,这次恐怕是故意罚你。”
我心头一震,爬起来道,“那你刚才也是在耍本姑娘喽?”
“没错!”龙二娇声笑道。
头次不觉得他笑得有多恶心,我微微松口气,“不管了,要打要杀还是要被捏成人r丸子,先填饱肚子再说!”
得到拍不成r酱的保证,照例吃了一肚子据说是那个狐狸j少主亲自到各地搜刮、采摘的参药瓜果,上了脚镣和龙二走过凌空廊桥。时辰还早,龙二也没催促,边慢悠悠得饭后消食,我边随意打量着四周的环境建筑。
“那是冰库。”瞧我好奇看着的大石洞,龙二笑道,“据说以前宁陵祖先来此时,还是一条大蟒的隐匿洞x,崎岖蜿蜒,越是向下深入山壁,越是冷冽。不过,你莫想着能从那里下山,因为冰库只有这么一个出口,若不出来,冻死是迟早的事。”
“那边呢?”我指着冰库东面不远处的毗邻山洞问道。
“那处么,”龙二迟疑一下,笑道,“便是说与你又有何妨?那是少主的功房,里面的罡风无比强悍,不比九重天的任何一重差,虽然可通城外,洞口却在山腰,只有少主乘火鹏可以去得。”
暗自记下。转移龙二注意力,我笑道,“那只大母?走近才知道,真的很难看。”
这半个月熟悉了很多,吵架斗嘴更是常事,加上方才冷隐阁替他求情。这样形容他们族唯一现存的上古鸟兽,少主的坐骑,龙二倒也没什么尴尬不悦,只是叹了一声,“百年前中原的那场国乱,兽鸟灭绝,便是陵迦神座下的风神后裔,据说只有我族皇帝陛下可以驾驭的圣鸟——风鹋,也随他一起战死沙场,除了这枚尚未孵化,流亡皇族带出的小型火鹏蛋,其他巨蛋,为防被敌人利用,都在兵败之日,一把大火,毁于一旦了。”
心好像被狠刺了一针。莫名的刺痛。
龙二说的应该就是那只叫御风的巨鸟吧。额头里的那家伙,这些天一直没什么动静。我也不懂能如何唤醒,还以为就那么自动消失了呢...
我随口道,“风鹋,这个名字也没什么希奇啊,为什么只有你们宁陵皇帝能驾驭?”
龙二白来一眼,娇嗔道,“真是的,两百多年前的事了,奴家怎能全都清楚。再细,恐怕只有上祭司大人知道哩。”
我一个哆嗦。这样的男人,大概只有老母一样的涟秋受得了。
心有些恍惚。涟秋,小非,你们在哪?也不知道你们能不能找到这无名岛来。
走过一段长长的青石砖灰高墙。
“赏罚堂到了。”龙二沉声道。
抬头。两座张嘴怒视的獠牙怪兽石雕,好像兽锁上的一种...
正在发愣。赤色火焰状物质忽然从二兽口中喷薄而出,周围的空气、空间似要扭曲,竟惹得云雾激荡,沙沙的细雨当头飘下。
“咿喂!”我抱头向内冲去。
“不用怕,”后面龙二道,“只是守护赏罚堂的圣兽原魄。但凡人过,都会惊醒圣兽的魂灵,那烈焰威力已弱,不会伤人。”
站在院落里宽敞的场地上。弯腰喘着气,我笑道,“是烈蝾吧?”
身后飘来一个略带诧异,洪钟般的男声,“咦,你这女娃是如何得知的?”
得意洋洋。我拿起一块小石头,在地上随手画起,“这算什么...本姑娘还知道...这是炎羝...这是雾獗...这是尘鳗...”
一只枯柴一样的手爪抓上我右腕。“快、快,到老夫书房来说!”
恭敬低头,垂手站立着的龙二顿时张大嘴巴,“秦堂主!我们是来...”
我眨着眼摇摇头。没准儿能逃过那一百杖责,和这赏罚堂的当家老头子混熟了,肯定没坏处就是。
“快来,快来!昊木那老家伙还老嘲笑老夫没见识。这下好了,嗯哈哈哈哈!”花白胡须,细翘辫子的老头开怀得招手笑道,“龙小二,你也来!半年没见,轻功退步了吧?哈哈!”
龙小二?!
龙二跺脚,咬牙瞪来一眼。
我忍着笑,被姓秦的老头半拉半挟得飞奔着,耳边呼呼风声,后面咬牙切齿却不得发作的憋脸龙小二。古怪三人行,来到赏罚堂后面的僻静院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