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一章 迷行峡谷
西唐游记 作者:odmhoasis/云笑轻风
和宁非有一搭没一搭得说着话,瞄眼身旁小憩的上官云,我掩好他肩头的软被。
掀开车窗棉帘一角,雾蒙蒙的霾天,掺杂着冰粒的冬风刷刷作响。
“呃,好冷!”
见我打了个哆嗦,宁非拨拨旁边的炭盆,轻声道,“今冬确实冷了些。苏子,你要不要再添件夹袄?”
“不要。”看看自己身上的三层“包子皮”,我断然拒绝。“不过,山人自有妙法...”
不理会宁非臊红的脸颊,我拉过他的手权当手炉,笑着问道,“小非,咱们回长阳还要几天?”
宁非一怔,认真得看看摊开案上的地图,“前面二里是天刹岭,过了中间的翟关,绕过昆明池,便能望见长阳城墙了...两日吧,只要路上不下大雪,我们两日后就能到家。”
我舒口气,“想不到,本姑娘这趟皇差,一出就是快一年。”
“虽然有书信传递,郑大哥一人在家,想必还是牵肠挂肚得紧。”宁非轻声道。
想到自己在这个世界上第一个被称为家的地方和那在家中日夜守候期盼的郑某人,心中一股暖流。我笑道,“子宁一定买好了蔬蛋r食,等着咱们回去大吃一顿。我还记得去年冬天的羊r,加上老李,我们三个都不如你一个能吃。”
宁非一阵脸红,嘀咕道,“那、那是我之前没吃过什么r么,再说,还不是你买的太多,搁置久了怕坏。”
看看旁边已经醒来,杏眸微弯的上官云,再拍拍宁非的手,我嘻嘻笑道,“今年不用担心了,多了两只装饭口袋,再多的东西也能吃光。”
“装饭口袋?那是何物?”宁非疑惑着歪头看来。
伸个懒腰,拿了块梅果han住的上官云已经明白,瞪了我一眼,“是啊,多了我这个越来越深的无底口袋,你可要当心了。”
躺倒,着上官云微微隆起的小腹,我柔声道,“你这只口袋,想吃多少就有多少,我难道会心疼?”
贝齿咬着樱唇,头上那人哼了一声,别头和宁非聊起天来,眼角淡淡的笑意盈然。
闭眼,感觉着掌下的胎心跳动,耳边是自己二位相公的窃窃低语。
红红的炭火,簌簌的风声,偶尔一只孤鹄飞过。宁静温馨。
两只手,温温暖暖的,轻拂过我的脸颊。
家,心在何处,爱在何处,便是家。
眼皮沉重,困意涌上......
车身却猛地前冲,陡然停下。
“怎么回事?!”抱住我,上官云颤声低呼。
“我去看看。”宁非一个蹿起,跳出车外。
“没事的,有我在。”我回抱住上官云。凝神听去,外面除了偶尔的马匹喷鼻声,死水般沉寂。
丰小孩呢?那些士兵呢?若是道路难行,也该有人来禀报一声才对,怎么都没了声音?...
似乎为了回应我的疑虑。但听得车外幽幽的一声女子叹息。
莫名,心被那幽怨搅动,怦怦作响。
一阵丁丁铃铛脆响,由远及近,却又缥缈不定,随风飘荡。
我握住上官云的手,汗津津的潮。
风势忽然消失。马嘶声、车轱辘声、族人老少的低语一窒,天地间死寂一片,好像台巨大的播音机被鬼魅按住了暂停键。耳边只剩血脉,汩汩流动。
上官云刚刚细喘口气。
那女子声又起,多了几分稚嫩甜美,却诡异飘忽的好似y间回响:“...功成身不退,自古多忧扰。朝为断肠花,暮逐东逝水。不知繁华客,堪堪何所迫。岭荒牧羊子,原是征戍儿......”
听了片刻,苍凉不已。
女子吟诵声愈来愈低,却有数人、百人、千人,嘤嘤啼哭起来。
烦躁渐起。注意到上官云目光一片迷茫,腕间脉搏倏快倏慢,我顿觉不好。
盘膝坐好,我一手抵住上官云后心,一手拈个手诀,带着清心梵谒的高唱声透开车顶,直冲云霄。
运功抗衡着那刺芒般的魔音,脑中闪过那个叫白墨的红衫人。
又是他在捣鬼?!
哭声渐强,车厢外却恢复了些许人声。
一老一少、一chu犷一细亮男声齐齐加入到我的哼唱声中,却是前几日刚刚跟我学了这梵谒,做好万一准备的秦亮和龙二。
女子的哭声一挫,y气全消,杳然无踪。
风声又起,马嘶阵阵,混杂着宁陵族小孩的哇哇哭声、老人的低声抚慰。
我松口气,心中对那红白两伎却也多了几分愤怒,甚至隐隐动了杀意。
搞什么?还让不让人安生了!恶鬼缠身也比不上他们变态吧。更不用说数次碰面,那两人到底长什么样子,为什么老和本姑娘过不去,都还不清不楚。
想要出去看看情况,衣角被上官云紧紧攥住。脸色苍白,偏偏忍着怯,上官云低声道,“你去哪里?我也去!...你莫再象林中那回,弃我而去。”
心底一软,我拉起上官云的手,笑道,“不会。云云和我一起出去走走?”
借着给上官云系裘衣带子的空当,我平息下心火。
下了车,雾气浓重,前后五丈开外一片朦胧混沌。
秦亮一脸凝重得走来,“大人,除了载着咱们族人、蝶花阁众人和部分粮草的三十辆车马,西唐的护卫士兵们都不见了踪影。”
早就有所觉察,我镇静问道,“是不是进了翟关?”
秦亮点点头,“长十里,最宽之处不过二十丈余,两边山势陡峭。据说几年前还是流寇、山贼出没之地,属下怕...”
心脏没来由的猛烈跳动几下。看看黯淡无光的天色,我皱眉,“那今晚是出不去了。”
揪揪自己胡须,秦亮欲言又止。
“苏子!”从前方探路回来的宁非嗓音发颤得凑近我,低语道,“这地方怕是有些古怪。我走出三里,却总兜回到此处,怎样也走不出这山谷,放出去的滑鼠也不见了。”
古怪么?不是有人捣鬼才好。
和头尾失去了联系,又是老少俱全、毫无战斗能力的几十辆车马,和秦亮、龙二几人商量了片刻,都觉得应该趁早扎营,明早再一鼓作气走出翟关。
挑了一处背风的凹壁,分配人手,会些拳脚的宁陵族老少加上蝶花阁的两个护院豆子和狗子、吕老熊,十人一队,巡逻警戒。剩下的老人支帐篷、堆火灶,懂事能帮上手的孩子们捡柴,蔡姨带着十几个蝶花阁的姑娘、奴婢们生火做饭。
在半圆形的临时营寨内外来回走动一遭,又带着巡逻众人利用峡谷内散落的半大石头布置了一个上古的守势阵法,我才稍稍安心。
“所幸粮草是分段押送、看管。不过,苏子,你的这些属下、仆从真的很坚强。”看着周围炊烟升起,秩序井然,丝毫不见慌乱,宁非赞道,“比梁南人心气齐多了。”
我笑笑,“决定跟随咱们的宁陵人,都经历过灭族、丧家的苦痛,就是蝶花阁的女子,红尘滚打,x情也坚韧得可以。虽然之前有怪音侵扰,大家还是很快就镇定下来了,就凭这点,咱们以后的生意发展一定会很有前途。”
龙二挑挑眉毛,发颤笑道,“说起来,方才的声音,真是讨厌非常。我正教青儿上妆技巧,手下一抖,险些毁了他那双英气十足的浓密眉毛。”
小兔崽子?搅着吊镬里的蘑菇腊r汤,我搭腔道,“你教他?恐怕是你拿那小子练习才是真的。你也别太过分了,把个小小子打扮得妖娆恶心见不得人了难怪这一路上,他总躲着我。”
没听出我话里的玩笑。看上官云兴致勃勃得逗着旁边营帐的孩子们,龙二悄声道,“喂,我说,反正你也左拥右抱的了。青儿那小子,你若是不要,给了我可好?”
心头一沉。向锅里撒了些葱花、芫荽,顺带瞄了眼跟随在吕老熊身旁的纤细影子,我笑道,“和我说有什么用?早说过,坑人不坑自己人。他要是不喜欢,我可不会强迫。”
龙二哼了一声,嘀咕道,“你们中原人,就是虚假...明明一个放不下,一个忘不了...偏生对着自己在意的人耍花花肠子...”
宁非低不可闻得笑笑,放下碗筷,“我去值夜了。”
点点头。脸上有些烫,我咳嗽几声,对龙二瞪眼道,“吃吧!听说蝶花阁的车,这几天你可没少去。哼,吃着碗里的还瞅着锅里的!”
接过碗,深吸口气,龙二眯眼笑道,“这个比方说得妙,说大人你正好。”
“丫头!蔡姨来搭个火可好?”远远的一个花枝招展的身影招手走来。看到我身旁的龙二,蔡姨瞪眼低喝,“你这娘娘腔,勾搭老娘手下的姑娘们也就算了,又跑这边胡闹?!”
龙二脸一白,拿了张煎饼,端碗起身道,“母老虎...我、我去看看那边的情况如何。”
看着龙二飞一般逃走,我顿时好笑。母老虎对娘娘腔,这算不算一物降一物?
揉着腰背,蔡姨坐下道,“哎,累死了!”
递给她一碗热汤,我轻声笑道,“大婶啊,就做一顿饭,累成这样子?至于嘛。”
“咋”的抿了口汤,蔡姨舒服得叹了口气,“不瞒丫头你说,老娘自打十四上入了这行,红了十年,以前可是连煮水、泡茶都没碰过。唉——!这人啊,有顺心也有被运,要不是在江扬遇见了丫头你啊...”
“你就会重c旧业,亲自上阵是吧?”听蔡姨讲她的革命往事,一次会心酸,两次是同情,三次四次是麻木,十次百次就变成了头疼。
做好了准备,还以为她会继续唠叨,却听身旁咦的一声。
“丫头,”蔡姨目光灼灼得盯着上官云,“你的那个相公...身子有古怪啊...”
我心头一颤。顺着蔡姨的视线望去,正看到上官云着肚子,惊喜望来。
“什么古怪不古怪的?”我塞给蔡姨一张摊好的煎饼,端起给上官云开的小灶—蛋羹和鱼柳菜焖饼子,迎了过去。
“苏子,它、它动了!”拉我到车内,上官云抚着自己腹部惊喜说道,“我们的孩子,方才踹了我一下!”
“真的?真的!让我!”手掌探入他的裤内。上官云一颤,紧紧抱住我。
“啊!动了!”掌心一跳,我和上官云齐声欢叫。
好小子!不愧是我苏子的孩子!
似乎听到了我的心声,却又带着对外界的小心翼翼,上官云腹中的小生命一阵轻颤。终于恢复平静。
我松开手,对上一张酣红的容颜,杏眸中噙着欢喜的泪水。
有些手足无措,我结巴道,“他、他认识我们呢。云云,你真是好样的。”
上官云一把拥住我,亲着我脸颊,哽咽笑道,“苏子...我们、我们真的要有娃娃了!女孩么?还是男孩?不管了,我好欢喜!是云云怀的,云云要生的娃娃!”
“是啊...”第一次到胎动,我高兴得发慌。口干舌燥,不知所味得吃着晚饭,比自己小时候数着日子盼过年,期待老爸的礼物还紧张。
上官云瞥了我几眼,笑意盈盈。
大概是真实感觉到了孩子的存在,忘记了还身处险境。吃完饭,上官云气息不稳得推dao我,han住我的嘴唇,“苏子,庆贺一下好么?”樱唇颤抖,吐着热气,耳鬓厮磨,“你、你那日和丰王爷...云云羡慕,你很久没有、没有碰我了,云云也想要。”
我一愣。怎么办?答应云云的主动求huan?今晚值夜需要十二万分的j神,懈怠不得。不答应云云?...
在我身上抚o流连的手,力道越来越重,揉搓过我的腰线、x部、大腿。杏眸里浓得滴蜜的情欲,上官云喘着气压贴下来。耳垂一麻,他低声说道,“云云喜欢苏子...纵然云云身份低微,纵然苏子有了正房相公,做了郡王的妻主,可云云只爱苏子一个...为了你,云云什么都肯做...”
心被冲击,脑子昏沉起来。香馥馥的,并不阔敞的车厢里,满是他的体息。
正在情感和理智之间犹疑、挣扎,下身忽的一凉,腿被掰开,一个热热湿湿的滑软东西吮吸、舔弄起我的下体。“啊——!”
酥麻入骨,脚趾不由伸直。
“不...云云...别、别...嗯...啊——!”水深火热的快感,又好像剥了壳子的虾米,我弹跳着、扭动着,想要推开他的头。
两只不chu却因为经年累月的练舞而变得有力的手臂压住我上身。上官云埋头不语,偏那灵活异常的舌头,模仿着最为远古、最为心动的动作、律拍,深入浅出得刺探不已。
“不、不行...嗯...云...别...”控制不住的快感电流般窜向下面,内里的空虚越来越大,我又哭又笑得呻吟起来。
老天!云云,我该怎样才好!...好舒服!...不行...打晕他?不舍得...小非、小非还在等我换下夜的班...一次好了,体力消耗不会很大...自从云云害喜,很久没做了...开了头,没个一两小时,云云不会满意的...不、不...哼,快、快些...脑中混乱不堪。
摇曳的灯蜡下,上官云忽然抬头,杏眸月牙儿,甜甜一笑。鼻尖唇角亮亮的津y,红艳的香舌缓缓舔过,好像喝了什么琼浆佳酿般的享受。
我脑子嗡的一声巨响。要死了!
凑上来,两颊绯红,chu喘着,上官云吻住我的嘴唇。淡淡的咸涩,浓浓的麝香。
“唔——云云宝贝...”我颤声哼着,声音里竟然平添几分媚意。
喘息着想要拉下他的亵裤,却见上官云额头上的银色孕胎痣一闪,杏眸迷蒙起来,除了yu望,还多了几分懵懂痴迷。
心电闪过。我想起了之前秦老头说过的宁陵惑术,顿时了然。
不经意的,记起电视中、小说里曾看到过的巫婆催眠术。
咿喂,这可是个好办法!不晓得要不要把手放到水晶球上,然后呜噜呜噜,念几句“撒旦...睡梦之神...赐我力量...安息...”之类的咒语啊?
忍住笑,我尝试娇声低语,“宝贝云云,我们今晚做了三次,你都很欢喜,对么?”
“嗯...三次,云云欢喜得紧。”上官云躺下一旁,心满意足得慵懒说道。
“云云先睡下了,苏子去值夜了,对么?”我继续诱哄道。
嘴角微翘,杏眸乖乖闭上,“嗯,云云先睡了......”
听着上官云的平稳鼻息,我不由松了口气。轻轻得给他盖好厚被,蹑手蹑脚得起身整理好衣衫,出了车厢,竟然有些头晕眼花。
惑术,大概算得上是一种高深的j神力控制术吧。可惜我学不来那种天然去雕饰的媚态,就算有潜力,没天分也是不行的。
刺骨的寒风钻进脖子,我顿时一个冷战。
芙蓉帐暖,不过实在不是春xiao几何的时候。
沾满脂油的火把猎猎,营帐、马匹、车辕的影子被峡谷冷风拉得斜长。
走过两支正在轮值的队伍,让豆子去取了十几件厚袄分好穿上,还不到换班的时辰,宁非和秦亮各把营地一头。我暂时无事可做,正打算去蔡姨那儿眯糊一会儿,阵法边上的一块大石后面,幽幽的火光,映出两个模糊晃动的人影。
敌人夜袭?!
来不及细想,我飞身窜去。
只听得一个chu喉咙的男人低声训斥,“你臂上的守g砂呢?当初爹花了多少银子,托了多少人脉,才请了宣宁g里的公公给你点上?!不是爹说你,跟了主子,就是主子的人,你这样子,以后叫爹脸面往哪儿摆?”
咿喂,吕老熊?这么正经?他说的可是...惊讶万分,瞧着那大团黑影旁埋头不语的细长影子,心中莫名的一揪,我顿住脚步,藏身临近石后。
“臭小子!你倒是吭气啊!”啪的一声,却是吕老熊挥掌拍向那块大石,“你和哪个贱丫头野合了?说啊!你、你...老子怎么对得起你那蹬腿早死的娘啊!”
细长影子一阵前后摇晃,摇摇欲坠的无助,忽然跪下,“爹...我对不起你!你打死孩儿吧!我、我不能说出那人,我不能!”
听到那冷柔中透着稚嫩的呜咽男声,我心头震颤,竟想不顾一切的冲上抱住。
心念转了转。不能说?难道你真想忘却了事?那本姑娘又何必趟这混水...我煞住脚步。
“好...好...”只听吕老熊愤怒低喝道,“长大了,翅膀硬了,连爹也不放在眼里了。你好...好...咳咳咳咳...”
“爹爹!你别...”
“滚开,老子壮实得很,用不着你扶!...”沉默了一刻,带着些颤音,吕老熊跺足道,“主子啊!老熊对不起你啊!你好心收留老熊,供吃供喝的,从不把老熊看瘪、看低,又教老熊识字、练武...老熊没别的宝贝,就指望着这不孝子能近前近后,一心一意得侍奉你,可谁知、谁知道...你、你个不孝子!没志气,没节气...放手!放手!...老子、老子没你这个儿子!今日老子非打死你这兔崽子...砰——砰——...打死你这不孝子!...砰——”
“...唔——!”吕青几声闷哼。听那声音,吕老熊竟是使上了巡逻发的棍b。
不去细想心为何疼得无法忍受,我闪出喝道,“老熊,干什么!”
棍子掉地。火下二人都是一震,扭头看来。
撇过吕老熊那张尴尬、气憋,想哭想笑的络腮狗熊脸不看。只穿了亵衣亵裤的吕青瑟缩着别过脸去,火光中,冻得发青的脸颊肿起老高。
“主、主子,你...”抠着自己的手指头,吕老熊喏喏道,“老熊儿子没出息...我、我...”
看到那白麻布衫后的隐隐血迹,恨不得扇做爹的两巴掌。我抢上两步,想要扶起吕青,“没出息也不能这样教训法。回去好好说就是!”
那地上的冰凉身子一僵,推开我道,“不用了,我自己能走。”嗓子沙哑非常,显然默声哭了许久。
心被狠狠揪痛。不管二人的齐声惊呼,我拦腰抱起吕青,沉脸道,“回营帐再说!”
怀里的人想抱不抱得揪着我衣袖,美人痣颤抖了半天,一路无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