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三章 家宴风波
西唐游记 作者:odmhoasis/云笑轻风
大年初三,皇g家宴。
大概是为了增近皇家血脉之间的亲厚感情,家宴的地点,今年难得由太极殿侧殿改在了两仪殿后不大却颇为雅致的沉香阁内。
放眼阁外,大片的梅林桃林李子林,再过去,就是青瓦高墙内的后g内廷。阁子环境固然不错,最好的,却是在桃林中有三眼天然温泉,长年汩汩流动,一路成了文昭狐狸的御汤来源,一路奔了皇后所居的东g,一路却在沉香阁前聚成泓水潭,带着桃李的芬芳,袅袅的雾气掩映下,沉香阁俨然成了处神仙逍遥的好地方。
要在平时,我一定会在心中羡慕嘀咕一番,比如“将来自己赚够钱当够官,归隐的地方也得有眼温泉才行”,不过今天…
站在阁下附带的一间灶堂内,我正低声指挥着从天下楼特意挑选来的三个大厨,头也不抬得准备着家宴上将近一半的菜式。
“仔细那块鹿r,切成发丝chu细,千万不要断了…”
“嫩姜榨的汁?半勺足够,多了掩鲜,少了不去腥…”
“慢慢的…手腕再放松些,不要用力…轻轻甩出…”
“牛犊r那边儿,汤汁熬干了么,小心看着,别糊锅。”……
文昭专门拨来的五个烧火太监,蹲在几个灶侧,呼嚓呼嚓带劲得拉着风箱。灶膛里的火苗欢呼着直窜出来。
我抹把额头,汗津津的难受。再看看通过竞争随我进g的那三个厨师,都是满面红光,兴奋不已得听我指示,切菜做菜,眼也不眨一下得认真专注。
唉,亲自掌勺,玩一次也就够了,真要让本姑娘天天守在这大灶、风箱旁的,热也热成烤红薯了。
好不容易吩咐完各人做菜需要注意的地方,我一屁股坐在了旁边的烧火矮凳上。
“国公大人辛苦了,”一个核桃老脸笑眯眯得探进门来,文昭心腹太监曹公公抽动着鼻头赞道,“真香啊!没想到大人对厨艺也如此在行。”
想套本姑娘么?我笑道,“曹公公说笑了。我也就是好奇,顺带搭搭手。真正会做菜的,还是这几位天下楼的师傅。”
曹公公点点头,“大人觉得半个时辰的功夫可够?御膳房的菜已经快做好了,皇女宗亲们也差不多都到了,陛下说再等等,要先瞧瞧咱们国公大人推荐的菜式。”
看看那三个厨师,都点头表示没问题,“半个时辰足够了,麻烦曹公公和陛下说一声,天下楼的菜也快差不多了。”站起身,我犹豫一下,“出了不少汗,苏子这样去见陛下会不会太过失礼?曹公公可知道…”
曹公公略一思量,带了几分近乎,笑着低声说道,“大人既是宁国公,又是丰郡王的妻主,怎的也不是外人。这点儿小事,老奴还是能做主的。沉香阁外的林子g上,有处院子,老奴恰好认识在那儿看御汤的小德子,大人去那儿,就说是我曹戚让的,大人去那儿稍事梳整可好?”
“真的可以么?”我大喜,客气得谢了他几句。一个年轻太监带路,走进了沉香阁外的林子。
“还真是舒服。”抹了把脸,我叹气道。
有温泉活水就是享受,不过舀点水洗个脸,皮肤清清爽爽,还滑溜溜的,比无冥城云隐阁的那道温泉效果好了许多…咦喂,围墙那边的御用泉汤,不是得更爽?
看看四周,恰好无人。
这个时候,文昭又不会出现,再说以本姑娘这么深不可测的武功…实在好奇,我做了个大胆决定。
运转内力,我悄无声息得翻墙而过。
水汽蒸腾,雾蒙蒙的一片。梅树掩映下,六朵莲花形泉池,簇成一朵大花。泉眼作芯,白玉为瓣,略带硫磺味的泉水汩汩外冒,汤上零落几片梅花残瓣,静谧荡漾不止。
正想探手感觉,耳畔传来细微的脚步声。我刚飞窜到一块林石后面,两人说话声渐近。
“不要再说了!如今我已是…你以后莫要再来找我了。”透着几分凄凉,一个男声道。
“你真恨得下心?!你我二人许久未曾说话,好不容易有了机会,一开口,你就说这个。”一个女声道,“我不管!我就是想见你…十年的相知相交,说断就断,我做不到!”
咦喂!痴情女负心汉,跑这儿来藕断丝连啊!我不由好笑。这g里的奴才,倒是胆大包天,大白天的,也不怕被人逮着么?不过,这个女中音,很好听,在哪里听过似的。
“唉…”男声幽幽得叹了口气,“霜儿,你又何苦…”
我脑中嗡隆一声巨响。是、是那个皇五女文霜?
“何苦?”女人声音中满是苦涩,“是啊,我是忘记了。这十年来,你在g中,锦衣玉食,荣宠不缺,当年的豪情壮志怕是早已随风飘散…”
那男子沉默不语,除了女人渐渐急促的呼吸,林内寂静得可怕。
想到那双深沉的卧蚕眼眸,我的手心渐渐潮湿起来。
“可我怎也忘不了那个教我骑马,陪我看星,笑谈人生的将军哥哥…寒哥哥,你告诉我,为何十年前,你一回朝就变了,做了她的妾,变得冷漠疏远,再不理霜儿了。寒哥哥,就算你变了,也求你告诉我,为什么,到底你为什么会变成如今这般?!”
“…霜儿,你…唉,有些事,是命数,是天定,逃不了的…”男声犹豫片刻,绝然道,“霜儿,就算是为了你自己,莫要再来找我了!”
一阵流星般的急促脚步从石前经过。我骇得憋住呼吸。
“寒哥哥,你别走!”女子脚步声跟了过来。
只听得一阵簌簌声中,两人又复纠缠起来。杂乱的呼吸、低喝声不止。
“霜儿!不!不要…”
“你是我的…是我的!”
“你放手!…放手!霜儿…啊!不、不要做傻事…”
“不!你叫啊,你敢叫么?你叫谁?叫母皇么?好,我正好趁机问她要了你去…”
“嗯…呼呼…霜儿,你再这样,我、我…”
“…寒哥哥,你也是喜欢霜儿的吧…瞧你都硬了…母皇她年纪大了,满足不了你的,我不同…我会好好待你的…”
“文、文霜!”
一阵狂烈的拳风夹杂着地上的残雪枯叶袭来。我暗自咒骂一声,顺势伏倒在地。
好家伙,调戏不成,干上手了!幸亏本姑娘今天为了做菜方便,穿的是耐脏的碎花胡装。
“咳咳…咳咳咳咳…你!”
男声发着颤,却坚定冷冽非常,“你走吧!今日之事,我不会当真。”“等等!…陛下,陛下是位明君,她也是你的亲生母亲,就算做了些你不理解的事,也是为了你好,你莫要嫉恨她。”
一阵女子的凄厉低笑声响起,“你…咳咳…你好…”
沉闷片刻,变得沉重些许的脚步不再犹豫,消失在林外。男子却唉得苦叹了一声,再也没了动静。
我略略松口气,无声得弯了弯冻的有些发僵的手指。
若不是内息时刻流转,让本姑娘捕捉到一道深厚绵长的呼吸声和尚未平稳的心跳,怕是早以为林中无人。
喂!她走了,你倒是也挪个窝啊!没瞅见这大雪地里,还趴着个人吗?…难道他发现我了?!
我慢慢忐忑不安起来,更加没胆子探头查看,只好自我安慰。看那一拳的架势,这男的恐怕武功不低,不过,似乎还比不上本姑娘吧。哼哼,要是我的话,那枯叶啥的,不止会被刮起,还有九成可能会碎成齑粉…
雪内的寒气丝丝侵入肌肤,就算运了内息,还是冷潮的难受。
咒骂,那人自然是听不见的,又不能轰走,万一让他发现石后有人,哪还不杀我灭口。最可恶的是,就算我有先发制人,杀他灭口的心思,可跑了的那个文霜咋办?明显那个文霜爱这人,起码现在还爱的不得了,结下那么个大仇家,我会做噩梦的。d!都是这个某某男,好好的,招惹文霜干嘛…
为了分散注意力,我一边问候这某某男的祖宗八代,一边索x开始眯眼放松。
因为要保证今天家宴菜式的新鲜可口,本姑娘是从昨晚才开始备材的,二十五道菜,光是研磨调料,挑选蔬r,就忙到半夜。
现在这样子,动也不能动得趴着,不犯困是不可能的,就眯一会儿,眯一会儿…想着想着,眼皮沉重,我真的脑袋一歪,睡了过去…
“…轻些,莫要惊醒她…”嗯,谁在抓我胳膊?…
“死苏子!快起来!母皇来了!…”不要摇我啊,死小孩。我好累…
才陷入梦乡,又被一阵窃语声吵了回来。
“这就是文丰的妻主啊,不过也太chu鲁了,陛下来了,还敢睡…”“不过,那些菜倒是色香味具佳,听说是她亲戚开的天下楼做出来的,总算户富贵人家。听说家里也就几口人,丰王爷进了门,那还不作威作福的滋润…”
哼,瞧不起本姑娘是吧?本姑娘还瞧不起你们呢!顶多把你们看成是群肥油油的待宰r猪,你们等着…
“…爱卿!爱卿!…罢了,想必是为了做好这顿膳,让她乏透了…”嗯,没错,还是大肚子狐狸识相。头昏昏沉沉的,眼皮更是沉的睁不开,再让我睡会儿…
人声渐远,意识也逐渐模糊……
“…她偶然拾到的这g钗,还是…大嫂,难道你们还活着?!”谁呀,在本姑娘身边嘀咕个不停,要死啊!
忽然我心头一咯噔。不对劲啊!我明明醒了,可、可为啥还不能动弹?!
想要开口叫喊,喉头火辣辣的疼。努力睁着双眼,却只眯开两条缝。…
d!想起睡过去之前的姿势位置,我幡然醒悟。着凉、落枕外带吹风,还空着肚子,本姑娘这是生病了!
“唔唔…”我挣扎着,想要引起旁人的注意。努力半天,除了自己蚊子般的哼哼,四下静谧一片。
脑子是清醒了,额头却渐渐烫了起来,四肢的酸痛感也潮水般泛了上来。
喂!倒是来个人啊!本姑娘好歹是个国公吧?怎么这帐外连个伺候g女太监的也没有?
我边哼哼边奋力挣扎起来。“…唔唔…啪!”最后一声,却是我从床上翻下了地。四肢被这一震,更加酸痛难当。
“苏大人!”双臂一紧,落在了个硬梆梆的怀抱里。一个冷冽中透着关心的男子声音从头皮上方传来,“苏大人!你醒了么?…”
醒了,醒了,可好难受啊!好像是发烧了,快给我口水喝!“唔唔…痛…我…水…”
一只冰凉的大手探到我额头上,舒服非常。可转瞬就滑走了。
下一刻,身体一轻,被人抱回了床上,又轻轻掩好了锦被。
“不好…”脚步急匆匆得走远,“庆儿,快去传太医!苏大人她怕是烧起来了!福儿,你去告知陛下和丰…”
想要看看那个救我的人,只模糊瞥到一抹紫影。一阵头晕目眩,我昏厥过去。
再次醒来,却是被chu鲁的灌药动作闹醒的。
“呜呜…苏子,快些吃了药,快些好起来。我再也不耍你了,那回半夜去买豆腐脑,你是不是就受了寒…苏子,来,丰儿喂你吃药…”
那你温柔点儿啊!我不由想翻白眼,一半是被文丰聒噪的,一半却是被他抱的死紧,实在有些呼吸困难。
想要开口抗议。下唇被钓鱼拉腮般扯了开来,一勺近乎滚烫的药汁灌进。
“咳咳咳咳…”
“苏子!你怎么了?!苏子!…”
“唔唔…咳咳咳咳…”死小孩,你松手啊!脖子里湿漉漉的药汁淌下,双臂也被抓得生疼,他摇拨浪鼓一样疯摇着我,头又晕了起来。
“哇——!苏子!你别死!你不要死!哇——”耳边再加上丰小孩响亮的号哭声…
真真是天崩地裂,苦不堪言。
连嚼舌自杀的心都有了,可惜没力气。一个天使般的美妙男声从旁边传来,“丰儿,还是我来吧。你先松开手,苏大人烧劲才缓,你这么个急法,她会受不住的。”
“寒叔叔,你救救她,你救救她!呜呜呜呜…若是她有个三长两短,丰儿也不想活了…”
三五滴带着体温的y体落在了我脸上,打着冷颤的身体深处却渐渐热和起来。嗯哼!算你这个死小孩还有良心,那本姑娘就不追究那次夜半跑腿的刁难事件好了。
“苏姑娘,”似曾相识的“石头”x膛接过了我,一勺显然吹过的热药汤稳稳得送到了我嘴边,“来,张开嘴,啊——,乖乖吃药…”
咦喂,当本姑娘还是小孩子么?忿忿想着,为了自己身体,我还是配合得张嘴咽下。
不错嘛!我困难得动动嘴巴,虽然药效肯定不如本姑娘亲自来开,不过却胜在够甜。蜂蜜不少,似乎还加了吊命滋补的百年老参,不过是个普通的感冒发烧,大内用药,果然排场大啊!
一碗热汤下肚,我的力气也恢复了许多。睁开眼睛,视野渐渐清晰起来。
这么近距离下,看清搂着我的那人长相,我想到一样东西。一柄剑,一柄经历腥风血雨、阅尽生死的宝剑,一柄合鞘透寒的宝剑。
紫色滚金的贵妃服,青龙衔珠的拢冠,无法掩盖那低下隐隐的锋芒流动。并不出色的眉,并不夺目的眼,整个人却因了那骨中深埋的杀伐刚傲,而让人无法侧目。可这人…
我一愣,“杨贵妃?”
似乎没注意到我的失礼,冰块贵妃杨傲寒居然朝我温柔得笑了笑,“苏大人总算是醒了。”
不容我细想有什么不对劲的地方。“苏子!”文丰一声欢呼,扑了上来。
“苏子,这回你总能好好歇息几日了吧。”坐在床榻前,郑勃细心剥好个桔子,“在外面颠沛流离大半年,回到家,又不停点得开店挣钱。”我的额头,丹凤眼中满是心疼,“你瞧,瘦了许多,脸颊也凹了。”
戳戳自己嘴角两侧,我边嚼着他送到嘴的桔瓣,边嘻嘻笑道,“明明是多了两个酒窝,什么凹凸的,郑某人你真没什么审美观。”
郑勃也不辩解,只是温柔得瞧着我,似乎连我的眨眼呼吸也不愿放过。
“呆子…”我拉住他的手,“不过是场感冒发烧的小病,我没事的…”
郑勃眼睛一红,点点头,紧紧回握住我的手。
室内角落,烧的正旺的炭火盆喀吧一声,火星飞出。
微闭上眼,正在享受这难得静谧的二人世界。门啪的一声,被人推了开来。
裹着寒气,龙二袅袅得走近,“呦,我的心肝甜甜啊!听说你病了,奴家特地放下外面的生意,来看你来啦!来来,让奴家仔细瞧瞧,今日如何了?”
我一个哆嗦,拨开那只香喷喷的凉手,“龙小二!你有完没完!三天两头的往回跑偷懒不说,本姑娘什么时候变成你的心肝甜甜了?!恶心死了!”
已经习惯了我带回来这帮人的卑劣行径,郑勃脸一红,“我、我先出去了。灶上熬的药粥怕是好了,那几个婢女还不太会看火候。”
接到龙二的“无差别攻击”媚眼,郑勃脚下一个踉跄,跑出了屋。
没点儿客气样得抢过我吃剩下的那半个蜜桔,龙二“毫不淑女”得几口塞进嘴里。“哔哔!”两声,随他一起钻进门来的蘑菇头趁机蹿上了我的肩头。
“好了好了!嘻嘻…”被蘑菇头湿漉漉的舌头热情舔弄,我耳朵一阵麻痒,不由耸肩轻笑,“我还不是怕把感冒传染给你么?…不要再舔了…”
“怎么样?”安抚好蘑菇头,我转头看向龙二,“锦绣阁有蔡姨她们,天下楼那边的雅园怎么样了?”
龙二“哀怨”得瞧了我一眼,“奴家每日辛苦劳作,主上一开口,就只记得生意么?”
“喂!每天来,再怎么关心属下的话,我可都说尽了,你还想怎么样?快说,雅园如何了?那边新开,只有刘和一个掌柜撑着,不过是让你去转转,你就在这儿瞎闹?”
看我脸色真的沉了几分,龙二这才正经起来,“主上你就放心吧!有皇g家宴那一手,雅园的名声如今可是传开了。每日客满不说,连半月后的预定我瞧都有了六七成。菜价方面,主上也清楚吧,那些王公贵人的,听说是女帝陛下亲口赞了的,哪个不是巴巴得往前抢,没一个说贵。我查了下,开业三日,进账三万六千两银,就算刨除材料、人手等开销,一日平均七八千两总是有的。”
不错啊,一天七千两,一个月就是二十万两,那一年就是…两百四十万两,再加上锦绣阁毫不逊色的利润收入,还有快开的药店生意,过个三五七年,本姑娘怎样也算得上是长阳城内数得上名的富姐款妹了吧。
正有些飘飘然,眼角却瞥见龙二预言又止。
这个娘娘腔,虽然举止怪异,做生意倒是把好手,尤其是预感奇准,锦绣阁的红火,与他的前期筹划密不可分。
难道有人闹场?我不由心头一紧,“有什么问题吗?”
龙二摇摇头,“也不算是什么问题。不过是方才说到雅园的富豪王公们,让我想起最近锦绣阁附近发生的几档子怪事。”
“嗯,怪事?”这几天在室内养病发霉,我正觉无聊,一听是不关切身利益的八卦,不由来了劲头,“说来听听。”
“咱们锦绣阁不是做的女子生意么?尤其是主上你提出的那套形象顾问设计的花样,甚受欢迎。有些达官贵人家的姬妾,怀了身孕,又怕自己变丑失宠,都是来回几遭,憋着劲得往咱们阁里跑,不是询问,就是做面什么的。听说…” 敛了声音,龙二神秘兮兮得说道,“有几个在回家途中,被人…”
“被人?”竖直了耳朵,我急切问道,“被人怎样?抢劫?绑架?还是…”我暧i一笑。
猜想带了几分颜色。上下瞧了瞧龙二,我不由也浮想联翩。不知这家伙,有了需要,是找女人呢,还是男人?嗯嗯,龙二啊,就算找男人,想必他也是在下面的那个。
兴许是我的眼神过于赤裸,龙二的白面脸居然透出了几分粉红。嗔了我一眼,他不动声色得往后缩了缩,声音却更加诡异,“听说那六个怀孕女子,回到家时,都是痴痴呆呆,更有四个,下腹流血不止,听说,后来都胎儿不保,小产了…奴家还听说,那几个女子,后来都疯了,不住呜咽着‘针!针!不要杀我!不要杀我!’…”
龙二象模象样得挥舞双手,细嗓低嘶,仿佛真的化作了受害发疯的女子,直叫人汗毛惊悚,呼吸凝滞。连我肩头的蘑菇头,也似受到影响,瑟缩着挤入我的被中。
屋内静寂片刻。龙二忽然朝我挤挤眼,娇声笑道,“主上啊,你可仔细你的云云宝贝了,谁知道那个采花贼还有何特殊癖好。”
“你胡说什么?!”听了这诡异八卦,一点不怕是假的。为了掩饰,也为了舒缓心情,我笑着抓住他胳膊,“好你个龙小二,吓你主上呢是吧?!该打!该打!”
龙二一边笑着挣扎一边还假装惊呼后退,“针!针!莫要吓死奴家了!”
我叉腰大笑着,正要追赶。脑中却嗡的一声,眼前闪电般晃过几幕,手脚冰凉。
针!怀孕女人!胖子店主的老婆!钴蓝色的眼眸!明晃晃的长刺!…是他,是那个妖男!
“…苏子!你怎么了!苏子!”
缓过劲来,眼前是龙二一双睁得溜圆的大眼。我定定神,推开他,笑着坐回床沿,“龙小二,别叫啦!我没事,不过是起床猛了些,有点头晕。你主上的几房相公刚放下心来,你这一嗓子,别又吓到他们了。”
话音刚落,房门嘭的一声,被人推开。上官云、文丰、宁非、郑勃,甚至吕熊等在家的十几人齐齐冲了进来。
“苏子!怎么了?”“主子!咋的啦?又晕过去啦?”“吕大哥,你胡说啥!主上赶明儿就能好了。”…
居室内顿时变成了菜市场,热闹非凡。
头要炸了。我拍着自己x口,大吼一声,“都给我闭嘴!”
宁非见机凑近,给我披上件外衫。
给身旁四个相公一个安抚笑容,我回头绷脸道,“主子我好得很,你们可别想趁机偷懒,该干嘛干嘛去!”
“是,主子!”剩下的人齐齐应了声。显然是清了本姑娘的脾气——轻易不发火,发火赶快逃。知道我没事,都嬉笑哈嗒的,退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