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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三章 暗涌(一)(求收藏求推荐!)

      重启大明 作者:荆洚晓

    青史之中留名于世的官员,除了国朝两度亡国时期不提之外,不论是忠是奸是阉官是科举是幸进,基本都是相貌堂堂。例如汉官威仪这种说法,若是弄个獐头鼠目的,任是满腹经纶只怕也威仪不起吧?倒是引出另个成语沐猴而冠怕是真的。

    例如此时从吏部文选清吏司里急急奔出的官员便是如此,就算四十左右也绝对当得上风雅俊朗四字。只不过这官员似乎有着极要紧的事,左右路边官吏和他礼行“李郎中”、“原德兄”等等,他都是勉强笑着,匆匆揖急行而去。

    但他的目标不是去寻下面主事、员外郎分派公务,也不是去向吏部天官报备手头事备,而是直奔兵部,显然他有满腹的疑虑想要寻找dá àn ,那位在他心中能够给他dá àn 的人在心眼中的位置是极崇高的。

    去过兵部公房,他停了下来整整衣冠,方自问边上的吏目:“先生在哪里?”那吏目指着兵部边上小院指了指,这官员抬手晃算是打过招呼,便向那院子走了过去。这让周围吏目极为惊讶,难道出了什么大事?这位向来都是很讲究的人啊。

    他走进了那个小院子,先生便背着手在院子里,此时阳光明媚照在先生身上,如是把先生整个人都照得通透,清清白白全无点杂质。他行礼道:“先生,李贤有惑。”

    “噢,是原德来了。”先生没有转过身,他与李贤之间不需要这样的客套。

    “那丁虽说与权阉有旧,但观其举止也不是奸邪之人,听他与国子监的举监生辩说的言辞,亦是有热血的读书人,何故放缘风家子弟对他如此折辱?难道他压马价是什么十恶不赦的罪么?以钱粮资敌难道jiù shì 什么良策?【注】”李贤很有些激昂,他向来有自己的底线,进士授官之后,当时的少师杨士奇想私下见见他,李贤出乎所有人意料的是他竟然不去。

    而今天他知晓的事,实在超出了他的底线。

    先生长叹了声,那低沉的声音有着无尽的沧桑:“老夫听过他面对马顺的恐吓之时,曾口占绝命诗,‘要留清白在人间’,要留清白在人间啊!当时听之,只觉这后生吟出的不是他的绝命诗,是老夫的心声。而且面对王振授官的诱惑,他也毅然辞去,老夫却也不信此子是什么阉党。”

    “先生!”李贤向前步,声音变得高昂,“那为何您不喝止那些人的诡计?却容忍他们向这丁秀才百般折辱?这等事难道便是继往圣绝学么、为天地立心么?如此下去,吾等与竖阉何异!”

    先生转了身,清瘦的脸容上有着深深的;,眉间的悬针纹紧皱着,脸上尽是苦笑与嘲弄:“原德,你真以为老夫能喝止那些人?你真觉得他们为了社稷江山而去做这等事?老夫对于他们来说,也许只是个牌坊,个挡箭牌吧……他们纵容风家的人去做这样的事,不外jiù shì 想看看丁秀才在阉党之中是否被重视,若老夫料得不差,恐怕他们手中握有那后生什么把柄,旦证实这后生在阉党里有足够的位置,他们就逼这丁秀才来个临阵反戈之类的……”

    “无耻!”李贤紧紧地咬着牙捏着拳头。

    先生闭上了眼睛任由阳光照在仰起的脸上,将每条皱纹都照得清楚:“风家子弟好色,丁秀才身边有美婢的消息只要透露出去,风家子弟必定就会如飞蛾扑火冲上去……若丁秀才是火倒也罢了……”

    李贤急问道:“丁秀才又不愿当官,王振前后也就召见过他两次,相比之于富可敌国的风家,他哪里谈得上是火?”

    “那么,风家子弟就不是飞蛾,他会象狮虎样,撕碎对手夺走自己想要的血肉。”先生摇了摇头,再次长叹道,“而最可悲的,是老夫什么也做不了。毕竟这切,都只不过是老夫的推测啊……”

    “先生,学生无法坐视!”李贤再次捏了捏自己的拳头。

    “事情不是你想的那么简单。”先生慢慢地从院子中央走到边上,看着那树上朵顽强盛放的小花,无比苦涩地说道,“你听说过刑天吗?江湖中排名前十的好手,那些人觉得丁秀才开始失去控制,不再是他们可以操纵的了,所以才会纵容风家子弟这么做,而如果风家子弟这关丁秀才能撑过去,那么他如果到时jù jué 那些人的要求,就将面对刑天的刺杀……你说,他能活下来吗?你说,老夫能做什么?人生世,也许老夫所能做的,也便是如丁秀才所说的,留得清白在人间,能留下的,也仅有自己的清白啊……”

    事实上刑天的刺杀已经进行了,只不过正如这位先生所说,他也许只是那些人的个挡箭牌,所以他知道的消息,有些都是已经过时的了。

    “先生,学生要去做些事。”李贤终于做了决定。

    “原德,你想好了?”先生郑重地问道,都不是夸夸而谈的清流,也不是丁这种穿越客。他们都是大明土著的读书种子,走过科举这条独木桥的佼佼者,又在官场年的人,都知道自己要面对的势力是如何恐怖。这种选择旦做出,就不会有回头的路子。而且要比跟王振这种权阉作对可怕,来的不是明刀明枪,不是缇骑拿人罗织罪名,而是会让人身败名裂死得不明不白。

    李贤摇了摇头:“不,贤不敢想,若想了,终不敢做。先生保重,学生去了。”说罢揖到地,复奔而出。

    直至李贤的身影消失了,先生似乎依旧在眺望着。

    又或只是看着老树上那朵倔强的小花,吸引了他所有的注意。

    阳光普照,这是极好的天气。

    经历司的衙门里锦衣卫指挥同知王山冷冷望着在他前面的总旗胡山,他不明白zhè gè 总旗为何敢闯入经历司号称有重大军情禀报,大叫就算杀了他也要见到锦衣卫指挥同知才说,而被搜去长短兵刀之后,他见到了自己,给了自己这块腰牌。

    “人来。”王山随手把那腰牌扔给进来的试百户,对他说道,“查下这是谁的腰牌。”

    坐在官帽椅上翘起腿,锦衣卫指挥同知王山望着zhè gè 总旗,他想个人冒这么大险来见自己,兵刃也被收走,就算行刺也没有这么傻瓜的,必然是有话要说,所以他等胡山开口。王山觉得自己有足够的耐心,至少在喝完这碗茶之前。

    “先生让卑职来寻大人说话。”胡山终于开口,不论王山声名如何,久居高位的官威便是所谓上位者的气势,不是他个小小总旗能够抗衡的,“让卑职给同知大人递句话:欲缄吾口,风家镖局,家破人亡。”

    胡山想不明白的事,王山下就明白了,尽管他也没接受过九年制义务教育,同样也没看过间谍小说和特工电影。但他jiù shì 明白了,他开口第句话便是:“你说的先生,便是丁?”

    “是。”

    “那块腰牌是陈逸的?”

    “是。”

    “陈逸是谁杀的?”王山把茶盏轻轻放在桌上,却向胡山问道。

    “便是卑职。”

    王山望着胡山半晌,突然大笑起来,这时那试百户在门外禀道:“回禀大人,那是经历陈逸的腰牌。”

    听着汇报王山冲那手下挥了挥手,示意他退下。

    “你不怕死?北镇抚司衙门里的花样,bǎi xìng 文官不知道,你应该清二楚啊。”停下笑,王山好奇的问道。

    胡山惨然笑:“是。”

    王山皱着眉问道:“你为何要杀朝廷命官?”

    “先生叫杀,卑职就杀了。”胡山真的现在回想起来,真不知道当时为什么自己会那么决绝把陈逸抹了脖子,然后接着还是分尸运出去埋掉。不出yì ;,那陈逸的尸身已被后巷野狗啃光了吧?那日在丁指导下,将尸体那斫成极小的节节的骨肉,除非是经年忤作,否则绝对无人认得是人尸骨,至于头颅是用大铁锥砸得粉碎……

    “你为何要来告诉本官此事?”

    “先生使卑职来,卑职便来了。”

    王山听着竟点起头来,颇以为然地说道:“好!你比那些狗杂碎文官强了,你先生叫你杀人就杀人,你先生叫你来送死你就来送死,他娘的是条汉子!让本官想想,想想,本官想想如何才能不杀你……入娘贼的,本官着实寻不到条理由不杀你啊!放心,敬你是条汉子,老子不让你去北镇抚司受罪,给你个tòng kuài jiù shì !”

    “大人。”这时在门外有个千户禀报着,却对王山使了个眼色。

    王山点了点头,对胡山说:“先滚出去等死,老子再想想,有什么法子可以不杀你!”

    胡山默然无语走了出去。

    王山个茶盏就砸在地上,压低着声咆哮道:“气死老子!气死老子了!”他不可能杀胡山,因为丁传来的话里并没有把胡山当做交借条件之,丁的意思很明白:要我闭嘴不去王振那边说你安插人手来搞我,那行,把风家给我弄个家破人亡。

    注:《明史》卷百七十六.列传第六十四:“李贤……也先数贡马,贤谓辇金帛以强寇自弊,非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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