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启大明 作者:荆洚晓

    不过丁倒是不以为意，只是笑道：“总不至于真让我去点卯吧？

    也就个寄衔官罢了。”

    胖管事倒也没有再说，反正他见有提醒过丁，听与不听却便不是他能左右，huí qù 之后把这事报与王振知道也便是了。

    丁倒是对挑选军士这事上了心，本来他就想让刘铁去雇佣批人来当护院，现时王振硬要塞给他个总旗的军士，辞也辞不了，虽然远比自己雇人回来要麻烦些——因为这些人的忠诚度很难保证，但后面王振说让他挑选人手，倒就如了丁的意。

    “你那世叔，弄得这大明朝野哀声遍野……唉，恨无勇力，不然的话，提三尺青锋……”商辂来看丁，这连中六会的状元郎商辂酒入腹却就激昂起来，全与他平日作派不同，这人骨子里还是热血的性子，仍还没成长为史书上那四平八稳商阁老，“那行刺的人，说不准便是因为你那世叔的yuán gù ！想想，王山、王林哪个出入不是呼前拥后、身边堆厂卫之中的高手好手？也就你最好下手了！来，为三弟大难不死，再浮白！”

    丁笑了笑拈起酒壶又给商辂满上，举杯喝了却对他道：“二哥，此事却莫要对大哥说起，便说毛贼劫道就好。等他忙完手上差事，有闲再对他讲，免得分心。”李贤近来忙得不行，毕竟他是郎中，许实务公文都要过他手上。

    商辂点了点头却叫边上刘铁去取围棋来，丁这真的就慌了，不会啊！弄个琴来丁怎么还能调出首曲子，是否能被这年代的人接受且不说，至少是会的，这围棋除了知道“气”，别的是真的窍不通。

    “方才二哥说大明朝野哀声遍野？”丁连忙岔开话题，却向商辂问道，“这朝堂之间姑且不提，但就小弟在容城所见，似乎生民倒也融融，并不见得生计就在这几年格外艰难起来的啊？”

    商辂听着便来了劲，他可是连中六会的人，那记忆力真不是般的强大：“正统七年，都御史陈镒、王文跪于其门前如奴仆之丑态，至今犹记，斯文扫地啊！八年，残杀刘廷振！诬薛德温！枷李时勉！九年……”

    “二哥，小弟说的是民间。”丁截住商辂话头，淡淡这么问道。

    商辂愣了下，想竟答不上，要说王振如何为祸民间，时还真答不上来，倒也不见得就没有，只是士林关注的着眼点，不在这里，但商辂的才思也不是盖的，当即便道：“哼！王振教官员携金拜见可是有的？节庵先生原为兵部侍郎，因未曾持物与竖阉，便被罢为大理寺少卿！若非两省bǎi xìng 赴阙乞留，巡抚职也是并削去的……”

    丁听着，却觉颇为有趣，王振的生平，丁也不是太清楚的，知道他是因为土木堡之役才记得，但现时听得商辂述说，不禁开口道：“如此说来，这王世叔虽横行朝堂，却是畏bǎi xìng 之言。看来祸害士林、勋贵颇，民间倒是少有劣迹？”

    “三弟你糊涂了！他要官员携金来拜，官员就那么点俸禄，不收刮民脂、不刮地皮，哪有钱来给他……”商辂说得颇为激奋，道理上却也说得通。

    只是丁却不说话，微笑望着他。

    商辂却便说不下去了。

    因为他有操守，面对结义xiōng dì ，强辞夺理的事，他是干不出来的。

    官员刮地皮，岂是因为王振索贿而开始？

    这玩意，千百年前就有，千百年后也不会没有的东西，硬要栽到王振索金的头上，当然可以，商辂如果换个场合，也不见得干不出来，但面对丁，他实在就说不下去。

    于是索性放开了喝，他那酒量如何是丁对手？不yī zhèn 倒就醉了，围棋放在边上还没开始下，商辂已微微有了鼾声，丁挥手示意刘铁和那侍候丫环过来，扶商辂到客房休息去，又使人去寻那个留在宅院里、高高胖胖的东厂颗管事过来。

    “不如后日便启程？”丁对那胖管事问道，只因总归八品也是入流的官，得去吏部走过趟，当然，别指望面圣了，连天官都不可能见着的。只是这趟却是跑不掉的关节。

    听得丁的话，对方自然毫无异议，只说切看侄少爷方便jiù shì 。

    丁第二日去吏部打了转，例贡——也jiù shì 秀才通过捐纳米粟得到贡生资格的手续，倒是再就给他办妥了，也jiù shì 有了做官的资格，毕竟首辅授意，下面自然有人跑断脚。官由科举出是没错，但只要有了功名，哪怕是秀才，bàn fǎ 总是有的。大明朝自洪武以降到崇祯，例贡、监生、岁贡做到知县的也不是个二个，简直数不胜数。

    至于吏部人等，倒也没谁象刘主事那般闭塞，这丁某人不但是首辅提点的八品佐贰官，还是王振的世侄，尤其是在刘主事吃了瘪huí qù 哭诉之后，官员吏目该知道的早知道了，不知道的现时也知道了，哪还有人蠢到送脸上来让丁打？

    在那些吏目满脸的羡慕之中，丁领着告身官服应物品回归，便教刘铁去唤了胡山等人过来，对他们说道，“都不是头天吃行伍饭的，选人只二条，是老实忠厚听使唤吃得了苦，咱们的章程大伙都清楚，吃不了苦的人必定不成；二是臂力要好，投掷力要强。”

    胡山等人齐声应了，倒让那胖管事看得新鲜，只觉这几个锦衣卫很有些边军的气势。

    他却不知道这五人个把月来，无不是瘦了十来斤的，这还是每天牛羊肉够管，饭管饱的情况下。

    “陈老哥，你家老三不壮得牛样的么？怎么说去就去了？”

    万全都指挥司下属的保定卫城，左千户所丙字百户所里，掌管百户所军籍的总旗向着姓陈的小旗埋怨着道，“染了风寒？陈老哥，你他娘的就知道心痛那几个大钱！看着不行，怎么也跟我们说声，扛到万全去，指不定还有救……陈三啊，真可惜，壮实的条汉子，去年放水那堤闸七八条后生弄不起来，陈三过去，下子就扛起来，千户大人当时还说这他娘的是李元霸再世……”

    这军户都是世袭的，人死了自然要来报备，只是那总旗沉溺在自己对陈三的痛惜里，却没有发现陈姓小旗使劲捏着自己大腿的举动。文书倒是很快弄妥当，总旗摸了摸陈小旗的肩膀：“陈老哥，有什么难处切记得要和xiōng dì 们说，大家起帮手撑撑，指不准就过去了。”陈小旗脸悲苦点着头，不住叹气。

    只是当陈小旗快要走出百户所时，却听身后总旗突然叫了声：“陈老哥，等等！”这可把陈姓小旗吓得哆嗦，难道事破了？不过很快他又想起那位大人给他说的话，便强按着心头的忐忑转过身去，却见总旗赶了上来，把角碎银塞在陈小旗手里，对他说道，“好好操办下吧，俺知道陈老哥你也不宽松……”

    “不了。”陈小旗抬手抹了抹眼，把银子塞了huí qù ，却对那总旗道，“小三子还没娶妻，日后谁去给他祭拜？再操办不也是荒坟个……俺想着按那庙里大师傅的章程，还是烧了吧……”

    总旗想想也是，叫谁去拜？总不能让这陈小旗老子拜儿子吧？想来也是;，不禁叹了口气，却还是把那角碎银塞到陈小旗手里，对他道：“老哥你拿着吧，不论如何也是俺的点心意。”

    陈小旗走出百户所，低着头往家里赶，压根招呼都不敢和人打，他怕自己忍不住笑起来啊。陈三哪里死了？陈小旗是看着儿子穿戴起锦衣卫的袍服，领了腰牌跟着东厂的颗管事走了的，锦衣卫啊，可不是他们这些苦hā hā的军户啊！若是三儿能在锦衣卫也当上个小旗，那jiù shì 官了，可与他自己zhè gè 卫所的小旗不可同日而言啊。

    他不知道为什么东厂的大人要他去报儿子病死，但陈小旗知道，东厂的大人要害他陈家的话，真是连句话也不用，只要给千户使个眼色，把自己全家都杀了真的都没有人敢出来说句话。

    所以那东厂大人看中了小三要带他去，陈小旗没有什么不舍；让他上报病危，陈小旗便也来报。至于说来那锦衣卫胡百户说的“你们要想清楚，可能真是会死人的啊，你若让他跟我走，就得真当这儿子死了。”

    陈小旗当时连想想都没有，马上就回了句“中！”，现在回想起来，便是再来次，陈小旗觉自己仍然是同样的回答。不是他不痛爱自己骨肉，而是事情若坏到锦衣卫都会死了，普通卫所的军户早就不知道死了少！

    这样的事，数日之间在兴和、美峪、广昌等千户所有发生，或是暴毙或是染疫，各式的理由不而足。大明朝的户籍制度绝对比起千百年后要严格得，要是人活着却去做这种等同注销户口的事，那么zhè gè 人除了落草为匪，真就没什么出路。————————————要上架了，今天咬牙再三吧，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