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启大明 作者:荆洚晓

    秋闱的主考早就定了下来，原本历史上是现在要去江西当主考的张和，因为丁这只蝴蝶的翅膀，成了顺天府的主考。丁听着zhè gè 消息，哑然失笑，看来朝中大佬还是要脸的。张和对于丁的欣赏，早就传得士林中人尽皆知的事，让他来当顺天府的主考，除非丁某人脑子进水了，否则，是不可能中不了举的。如果丁是张和的弟子，那么恐怕是总归要避嫌的。但丁和张和却无师生名份，至于去国子监被虐，还不许读书人切磋文章么？

    “先生，是否和那些同赴秋闱的生员……”王越也是要应试的，容城大堆事摊在他头上，自然不可能回乡去赴试，不过这等事，不用丁开口，杜子腾就早把王越的户籍等等办妥了，毕竟安全衙门这虎皮套在身上，又是丁容城的弟子，于大明年间极为头痛的户籍问题，对于杜子腾来说，并不算太难办妥的事。

    丁摇了摇头，对王越说道：“世昌自去与他们聚聚便好，我便不去，别教大伙拘谨，反倒是矫情了。”虽说他也是秀才，但名动天下的丁容城，除了陈知事这等要抱卢忠大腿又与丁有着私怨的家伙，谁会把他当成个普通秀才看？

    他如果出席了，那些生员怕就大半数人手脚发抖，话都说不利索。别说赴乡试的秀才，jiù shì 去了国子监，那些举监生都是老老实实长揖，口称“先生”的。所以丁去了，不是没架子，倒是矫情的行径。

    杜子腾笑道：“先生所言极是，便是世昌去到，弟子听说。诸生员也很客气。”这是必然的事，王越王世昌虽然原先有着神童的名头，但神童哪里又及得上丁容城门下弟子的身份，教人敬仰？

    丁某的秋闱之行，是次很不严肃的旅程。尽管八月初八进场之时，丁青衣小帽，只带着杜子腾和两个亲卫，以及同样也要入场考试王越，挎着考篮平静地来到贡院门口，但英国公府早就来了怕有七八十人。霸着考生排队入场的通道。

    张懋这家伙就踞坐在边上，用他那变声期的鸭公嗓大声说道：“本公爷jiù shì 来给我家先生霸位子的，若是哪位不服，觉得自个比起我家先生有资格先进贡院，只管出来说！本公爷立马让道给你。绝对事后不与你算账！”

    谁信他这话里说的不会事后算账？不会事后找茬？那国公爷您何必专门提出来？谁也不是傻子啊。再说了，认为自己有各种理由要比丁先进的人。恐怕不是没有。想来还不在少数，但心里腹诽是回，出来又是另回事，谁有脸在这大庭广众面前，起来说自己比名动天下的丁容城，有资格先入贡院？要被世间人笑辈子么？

    所以丁还没行到。就听着路边有送子弟来赴考的，有送家里少爷来应试的，都在不住摇头说道：“名动天下的人物啊，何苦来和寒门子弟争这条路？看那英国公的作派。丁容城不来，是不会让开通路的。”

    边上又有人在低声说道：“这顺天府的差役也不管管！”没说完就被边上人耻笑，“顺天府的差役敢去叉开国公爷？您是什么脑子啊？”、“若是别个勋贵武将，士林的大佬还会出来训斥，英国公可是丁容城正式的门下弟子，当时丁容城的名声，还远没如今这么大，堂堂公的世子，便拜了容城秀才为师，直规规矩矩执弟子礼，只怕主考官听着他以国公之尊，来帮先生占位子，都会赞上句尊师重道呢！”

    丁听着，无端额头就生出湿意来，这张懋真是个不消停的。连忙加快脚步赶了过去，果然就见着张懋在那里大声地说道：“诸位莫急，我家先生是很守时的，想来快到了，误不了诸位的时辰！”

    终于有人忍不住，低声说道：“若是容城先生略染微恙来不了，我等十年寒窗，岂不是白白苦读了？”这话却得边上无数学子附和，立时便纷纷议论了起来，张懋看着大为不爽，眼见就要爆粗了。

    万幸丁终于赶了起来，到贡院门口，便是长揖及地，口中称道：“劣徒年幼妄为，丁某有罪！”却又把将张懋扯了过，压低声音对他道，“你这么爱作怪，为师便教你好好生受番。”

    张懋听着那语气不对，转身就想跑，却下子撞在巨人般的杜子腾身上，后者似笑非笑望着他道：“小张子，好胆，只不过先生火气好大，你得自祈福了。”边上两个亲卫也是忍着笑，副看好戏的mó yàng 。

    丁朗声道：“张懋，你身为丁某弟子，为何做出此等事来，可知错么？”

    张懋此时全无方才在众学生面前威风，苦着小脸答道：“先生说弟子错了，想来便是错吧！弟子年幼，这不太懂事总是有的。”说罢向四周做了个罗圈揖，“诸位，先生说我错了，便是这里给列位赔个不是。”又连忙把霸着通道的家丁护院驱散了，只是这番，那些学子却没有急着往内行去，而是连忙冲着张懋回礼，谁敢这么着受英国公的礼啊？再说这位是真的年幼，要是被他报复下，不用的，找两个壮汉打上顿，看这公爷的作派，也不是干不出来这事，到时找谁说理？人来句年幼，又能如何？

    但丁却不dǎ suàn 就这么作罢，无他，张懋不是普通的小孩，他是英国公。

    这件事里，隐约可以看出英国公府那位佳人的手笔，大致上，是勋贵向士林示好的种态度。否则的话，如果是张懋自己的主意，绝对不至于事前没有和丁商量，便干出这样的事情来。

    “劣徒，念你年幼，为师略施薄惩，便打十戒尺便好。”丁冷然对张懋说道：“若不愿受，自去便是，从此你我再无师生情份。”师生情份很稀罕么？就算丁名动天下又如何？人家可是世袭的公爷。

    丁这么做，是因为他前天送去容城的那份计划。他等不了六年半，二年之内，他便要立竿见影！便是无论完善的计划，从来就没有百分百的把握的概念。他想，这也是个契机，把张懋从自己这边摘出去的契机。

    的确，张懋并不需要聪明，也不需要能干，他只要好好活着，便已是英国公了。

    丁想起英国公府那位久不jiàn miàn 的佳人来，或者，也算遂了她的心思吧？

    众学子听着倒吸冷气，当街打学生？打学生没啥，问题是这学生是当今英国公！

    这能随便打的么？难道说太子少保还是太子太傅，要是觉得太子做错了什么，就能跟乡里私塾的老师样，操起戒尺抽太子？这扯吧，天下间哪有这样的事情？有人jī dòng 些的，已经叫了出来：”不可！“、”容城先生三思！“、”我等不怪公爷！“

    丁望着张懋，叹了口气，对他道：“自去吧。今后却要好好……”

    “弟子错了，请先生惩罚！”谁知张懋眼中却有泪光，便在丁面前，伸出他的手来。

    丁不禁愣住，他没有想到张懋居然不走！这孩子平日里，是最吃不得苦的……这时贡院里的帘外官，jiù shì 维持考场秩序的官员，已听着外面的禀报，提着官袍跑了出来，远远就叫道：“容城先生，万万不可！”开什么玩笑，在贡院面前打英国公！

    “你想好了？”丁没有理会那官员。

    张懋点了点头道：“想好了。”

    “展之，打。”丁再不犹豫。

    “啪！”第下抽落，手心已红，“啪！”第二下已抽破了皮，有血丝渗出。

    这时那几个帘外官才堪堪跑到，杜子腾已脸无表情抽上了第三下。

    无论是丁冷冷的眼神，还是张懋咬牙切齿副要找人泄火的嘴脸，都让那几个帘外官闭上了嘴。人家师生个愿打，个愿挨，自个去事，这两位哪个是好惹的？于是这些帘外官倒就把火泄往那些围观学子身上：“围在这里做什么？赶集么？还不赶紧进去！”

    众学子缩了缩脖子，连忙挎着考篮从那几条通道挤了过去，这边厢，杜子腾下、下的戒尺声，依旧在响起着。

    堂堂英国公，便在贡院门口，被自己的先生打手板。

    十下戒尺抽完，丁摸了摸张懋的nǎo dài ，点头道：“你很好。”

    张懋苦着脸，捧着红肿破皮的手，就这么可怜巴巴地望着丁，看得丁心中不忍，将他揽入怀里，对他道：“你这么这般傻？你姐姐番心思想让你与为师离得远些，你这孩子，怎么这么不懂事？这么痛，也不会跑……”

    被丁揽在怀里的张懋没有说话，zhè gè 年纪的孩子正当叛逆，他姐姐千般计算，但是到了他这里，却就没按着姐姐先前在府里与他叮嘱的话做。他姐姐说丁肯定会寻个由头发作他，若是丁真为他好，便会趁这机会当众与他断绝师徒关系。

    他偏偏就不要这么做，特别当丁真的说出与他断绝师徒关系的时候。

    张懋便做了自己的选择。(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