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拯救两广总督(二十)
重启大明 作者:荆洚晓
看上去资历要比石璞浅得的丁,面对朝廷旨意也老实服帖无比的丁,已经让包括石璞在内的许人,觉得是可以欺负的,只要有大义的旗帜,只要有朝廷的公文圣旨,丁容城,又如何?
他们并不明白丁现时是正在扮演熊猫——咬合力仅次于北极熊,和棕熊齐平;奔跑速度在海拔两千米gāo dù 的山地里能超过绝大部分人类在平地最高速度;能爬上二十米以上的树的熊猫。
能卖萌吃饭,有必要亮出爪牙么?丁现在已经shí jì 上把怀集和肇庆经营成他自己的地盘,并且由朝廷出军费来养了二万新军,按着他的意愿,以现代操典进行训练,怀集zhè gè 大工场,也源源不断地把大明军费吸入,海运的粮食支撑这两万新军和怀集县也基本没有什么问题,若加上从湖广那边收购的储备粮,这二万新军打上年都能保证自给……
他为何要去跟朝廷对抗?要去学王骥,招惹景帝的不满?朝廷要让石璞来摘桃子,那就让他来摘好了,又没动到丁实质上的利益,丁连平常封疆大吏那种被贬以后,上表乞骸骨表示不满的举止都没有,搞吧,广西这地方,朝廷想怎么搞就怎么搞,只要给他三两年,把这二万人训练好了,再把思想也统好,到时就不是这么来了。
丁在意的不过jiù shì 工业化进程、职业军人、支部要建到连队、民兵体制和群众基础这些东西,只要没动到他这些东西。的确丁会很服贴。不过丁某人也绝对不是躺在那里,任由石璞摆布。
石璞不是没有想起那封公文,只不过幕僚咬定当时是石璞自己收起。沙场之中,尤其是身陷绝境,老石璞也不敢肯定是不是自己弄丢了,并且这幕僚跟了他有十年,石璞也不觉得这幕僚有胆子出卖他。
他却不知道,幕僚的确是没胆量出卖他,但看着他在困境和脱境之后的作派。人家心寒啊。丁容城率着训了几月的新军舍命来援,当那乱石被炸开之后,石太保已经就不再催促肥球和文胖子去送奏折了!
甚至出了谷之后。在第团的阵地上,还向这幕僚提过句:现已脱困,这奏折还是润色番再差人送上京去。结果幕僚去寻文胖子要奏折,对方说已差人送往京师。回报石璞时。老太保那阴沉的脸色,真是让幕僚觉得太可怕了。
“拿老夫的手令过去,差梧州府推官先把苍梧县管起来。”石璞阴沉着脸这般说道,苍梧县官员基本都让丁,或者是说暴民杀光了,从知县到主薄到县丞、县尉,总不能不管吧?所以也只能这么办,为重要的。是不能让丁某人把论道堂弄出来,石璞当然知道之所以会派他来。个jiù shì 要快速平定广西,另个jiù shì 丁弄那什么官绅体纳粮、论道堂、免田税之类的,损害了士大夫阶层的利益,他怎么可能坐视丁在梧州又来搞这套?
幕僚领了命匆匆去了,石璞着侍妾磨了墨,铺开纸张,开始思考怎么写折子。因为先前被困之时的折子追不回来,所以要完全抹去丁之功,明显是不太可能,但无论如何,石璞是不dǎ suàn 让丁某人好过的了,特别是纵容暴民杀死苍梧官吏,又要推行什么论道堂,是到了教他忍无可忍的地步了。
至于还在都峤山里兜峰峡谷被围困着的三千边军兵马,石璞时还无闲去理会,便是有人问到,慈不掌兵嘛,区区三千军马,在太保心目里又算得了什么?为了救他冲了次的赵辅,也不见得就有什么好脸色看,土木堡后,失去了大批足以跟文官集团抗衡的勋贵之后,武官的地位,急剧下降的趋势,已经是谁也止不住了。
这夜方自脱困的石璞石太保,几近无眠,他和幕僚来回推敲着好几个章程,怎么duì fù 丁,怎么把丁的影响在梧州府抹去,以及怎么遣散丁那两三千人的新军:“无甚么战力可言,只不过仗着火器之利……丁如晋有点好,jiù shì 学着大司马的做派,不爱钱,所以不吃空饷,那些兵卒听使唤罢了!”直到此时,石璞依然是这么坚持这种认知,觉得那些新军是没什么用的。
幕僚虽是和肥球有交易,但他是明显两边下注的,这时听着石璞的话,细思了下,的确也是:“只是丁容城那亲传弟子不可不虑,倒是人物啊!”边军奔出之际,是看着杜子腾五人对百余人的厮杀。
石璞抚须道:“是,尤其是那杜展之,真古之恶来!只是,上得阵去,千百条枪捅过来,千百把刀砍过去,个人武勇算得了什么?”他的思想毕竟是局限于zhè gè 年代,大约认为要象边军样,阵列而战,而且还得冷兵器作战,才算得上精兵。
因为不可否认,屡屡犯边的鞑子,jiù shì 这样的作战方式。所以石璞身处zhè gè 年代,下意识里的精兵,当然也是能提刀跃马,阵列于前白刃相见的形象,他压根不认为新军是有什么本事的。
“丁如晋军略颇有过人之处。“石璞想了想,倒是承认了这点,但他接着又是说道,“若是无丁如晋,这两三千新军,如土鸡瓦狗般,不足为滤。”所以他就提出个方略来,“教新军还归驻地,留丁如晋于府城,待朝廷处置下来,丁如晋再善战,数千边军也必能拿下……”
那幕僚连忙补充道:“只怕此事须周密才行,东翁莫要忘记,那五雷正法……”因为不是黑色火*药,没有浓烟,所以这幕僚还真的没有往火*药上去想,当然,文胖子装神弄鬼的把戏对他们的误导,也是功不可没的。
“备上黑狗血……”石太保活了七十,jiù shì 本活字典,各种偏方之类,却也是知之不少,“……妇人天葵等物,到时破了他的术法便是。”老太保觉得这处置应是万无失了,又教幕僚把奏折拿去润色,路忙到三才憩下去。
便是年老睡得浅,架不住被困了这么天,下子放松下来,石璞路睡到日上三竿还没起来,侍妾又不敢吵醒他,最后那幕僚不得已在门口大呼小叫才把他弄醒,石璞倒是很有几分气度,不慌不忙地说道:“慌什么?这天,它塌不下来。”
事实上历经数朝,这点城府老太保还是没问题的,要不是他这份镇定,被围谷中的那些边军,也不可能支撑那么久——若主帅慌乱,下面军兵就加惶恐,只怕早早把主帅绑了献出去投贼吧?
“大事不妙啊东翁!”幕僚苦笑着凑到跟前对石璞说道,“丁容城走了啊!他清晨天刚亮就过来拜会,听着东翁没醒,留下拜帖便走了!学生起来听着下人相告,赶了过去,城门那边却说早就走了,那两三千人的新军也走得干二净啊!”
石璞是知道行辕里那些人等的嘴脸的,这些人觉得自己是两广总督的属下,下面官员来拜,没有门包的话,压根就别想进来通传,丁如晋怎么可能给门包?石璞笑了笑道:“今日门子是谁?你去查查,拖下去好好jiāo xùn 通,跟他家里报沾了瘅气jiù shì 。”这jiù shì 打死的节奏了。
“唯!只是丁容城……”
“他倒是本份,不过毕竟太年轻,以为什么事出于公心,就能行之天下?幼稚。不必理会他。”石璞不以为然地笑了起来,“等着朝廷发落旨意下来,到时老夫再上个折子替他求情便是了。”所谓又做鬼又当道士,大约不外是这样的道理。
但石璞所不知晓的是,东厂和锦衣卫在梧州的人员,随着丁的离开府城,也派了人马,将信报以八百里加急文书送上京师。里面说的如果石璞看着,大约他就不会这么安心:“丁率新军解璞之困……翌日,辞梧州府,归怀集,新军部归肇庆,部重入都峤山,以图解仍困其中三千军马……璞令府推官替苍梧县事外,无所为,高卧三竿……”
这份信报,加上赵辅在容城所上的关于石璞被困,而赵辅无法来寻丁的奏折;再加上丁慷慨上表,不以自身安危,愿率新军以援的奏折,这两封都没有提到,石璞有什么谋略,有什么以身为饵的战法的;再加上石璞在谷中叫文胖子送出的奏折……这是张网,张足以杀人于无形的网。
特别是当石璞昨天晚上和幕僚挑灯夜战之后,炮制的那封奏折也同样送往京师的时候,毫无yí wèn ,石璞有想把丁某人的功劳抹去,他就把自己脖子上的绞绳圈勒得紧——这是他所不能预知的事,尽管他总以为自己身为两江总督,把握住了切。
这世上,能救人的,往往也是能杀人,如果他愿意的话。
亲身经历体会到熊猫原来也是熊的人,结果通常都不会太好。(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