锦衣风流 作者:大苹果作品集

    第二四零章

    李大牛带着两名随从去万珪宅中搜查，不会得到消息的万珪家中女眷便呼天抢地的奔跑而来，名白胖的妇人扶尸大哭，另有七八名眉目清秀的女子却哭着投入人群中去，各自抱着家人痛哭不已。

    宋楠知道这些女子恐怕都是万珪强行霸占的本村的女子们，万珪死，她们也获得了自由。

    那胖妇人痛哭不已，指着宋楠咬牙切齿，宋楠压根也不搭理他，命令道：“万珪家中的所有人都要被带往锦衣卫录口供，谁参与鱼肉bǎi xìng 之事，统统要接受惩罚。”

    那妇人跳脚骂道：“你个天杀的小贼，光天化日之下竟敢杀人，你等着，我儿在京中为官，必饶不了，必将你碎尸万段。”

    小郡主喝道：“掌嘴。”

    名随从抡起大巴掌对着那妇人的胖嘴巴便是顿乱扇，十几名村民也趁机冲上去对着那妇人拳打脚踢，怒骂道：“你zhè gè 狠毒的妇人，还有脸吵闹，你夫妻二人为祸乡里这么年，如今死有余辜，我等恨不得食你的肉，扒你的皮。”

    人群怒吼道：“打死zhè gè 恶婆娘，少坏水都是她出的，就她最恶毒。”

    bǎi xìng 们群情激奋，纷纷上前揪着那妇人的头发乱拉乱打，场面时有些失控。

    宋楠忙高声道：“乡亲们住手，此事交给我带回衙门审讯，该如何惩罚便如何惩罚，你等可不能杀人；适才那万珪欲加害于我，我才杀了他，这妇人只是嘴上不敬，其余的劣迹还需查明了再说。”

    众人住了手，还不断的朝那妇人啐唾沫，宋楠命人将万珪家中的家丁和家眷尽数绑了丢在边，又命人将地上的尸首抬到旁放置，随后高声道：“万珪之事我会处理，诸位不必操心，今后这里的田亩租子我让万大宝代为收取，同时我将减少租子上缴的数量，原本是每亩石，便只收八斗吧；记住，今后你们每亩田地只需上缴官家的斗和我的八斗，其余的全部归你们自己。”

    bǎi xìng 们欢呼雷动，以前亩地要交租石七，这下子便去掉了半负担，每人每家年要出来二十两shōu rù ，如何不喜？

    “另外，我想问问，这里的水田为何亩产比别处还少，似这等灌溉充足的肥沃田地，不说亩产三石，起码也有个二石五六。刚才万大宝告诉我，泥地翻起来有酸味，是否是zhè gè 原因？”

    名老汉道：“听老人们说好像jiù shì zhè gè 原因，村里的老人们说这块地的泥巴是酸的，稻谷的根容易烂，直以来收成不好，左近的田亩比我们这儿收成高了，我们也不知道怎么办。”

    宋楠心头怒火涌起，这绝不是巧合，刘瑾给自己的是千亩酸性土地，还讨好卖乖说是沃田千亩，宋楠平息心头的怒火道：“如果是因为zhè gè 原因倒是好办，我huí qù 之后命人送几十车石灰来，诸位在田中撒撒便可见效。”

    众人愕然道：“石灰有效？这可奇了。”

    宋楠道：“信我，诸位若是不信，可先每户实验亩地瞧瞧，如若地里的庄稼收到损害，我便免了你们这十亩的租子便是，你们也不吃亏。”

    万大宝道：“便听宋东家的吩咐便是了，宋东家也要收租，难道害咱们不成？”

    众人点头称是。

    宋楠道：“还有，光是重稻我觉得还不够，稻子只能种季，shōu rù 有限；我见咱们田间水塘密布，应该不缺水灌溉吧。”

    “不缺不缺，咱们这里年到头都有水，收割庄稼的时候还要特地筑坝往渠中舀水呢。”万老蔫磕着烟斗道。

    宋楠道：“很好，huí qù 后我命人买些鱼苗送来，诸位在稻田水中养着，秋收之时稻熟了鱼儿也肥了，必然能增加大笔的shōu rù 。”

    “稻田养鱼？”众人闻所未闻。

    宋楠笑道：“省时省力省心，平日里注意水位便是，保管有用。”

    众人可从没想过稻田里还能养鱼，这位东家还真是点子不少，还别说，细想想这bàn fǎ 定有用，这么来岂不是了大笔shōu rù 么。

    众人兴奋的议论纷纷，就听宋楠jì xù 道：“我家的山地你们倒是没人包，岂不知那也是好地呢，山地能种麦子的种麦子，不能种庄稼的你们干什么不载上桑树？桑叶可养蚕卖丝，又是笔shōu rù ，所以，脑子要活络，别光盯着水田的稻谷，什么来钱干什么，只要不违背我大明律法，交足了管家和东家的，下来的不都是自己的么？”

    众人眨巴着眼，听宋楠席话如同醍醐灌顶般，在宋东家口中，财路如牛毛，只是自己压根没想到啊。

    “我愿包了那荒山，按照宋东家的bàn fǎ 去植桑养蚕，所得按照半交给东家。”万大宝举手叫道。

    宋楠笑道：“好，便让你试试，不过不用交给我半，我只要三成，山地不交官租，剩下的都是你自己的。”

    万大宝喜不自尽，众bǎi xìng 兴奋不已，议论纷纷，浑然忘了就在刚才，在眼皮子地下宋东家挥手之间便宰了八九个人，尸体还在旁的草垛边滴血呢，大家已经对宋楠的印象全面改观，有了zhè gè 东家，好日子指日可待了。

    宋楠跳下树下的大青石走到众女面前，见众女都半张着嘴巴看着宋楠发呆，笑道：“你们怎么了？”

    小郡主道：“你……你还种过地？”

    宋楠道：“没啊。”

    小郡主道：“那你怎么说起这些头头是道的。”

    宋楠道：“我也是随口说，成不成还两说呢，不过这些又不是坏事，干不成也没损失，便说出来让大家试试了。”

    小郡主道：“不对，你说的这么肯定定然有用，你怎知石灰洒进地里能除酸地？”

    宋楠心道：“难道我要跟你解释中和fǎn yīng 么？”

    其实宋楠的bàn fǎ 在明朝中后期已有人使用，古代人可不像我们想象的那么傻，他们不但会用石灰中和酸地，还会用砒霜拌种防止害虫。宋楠只是歪打正着罢了，宋楠自己也确实没什么把握，不过稻田养鱼在后世可是常事，宋楠虽不是农家出身，但电视报道，广播宣传，自然也知道zhè gè bàn fǎ 可行，只是不知道具体怎么做罢了。

    “bǎi xìng 们生活贫困，便要动脑筋，就像咱们经商样，两银子的本钱总想尽量挣些利钱出来，农人何尝不是如此，亩田地如何产出些金钱也是值得动脑筋去尝试的；bǎi xìng 们的日子太苦了，我看着都很是不忍。”宋楠叹道。

    陆青璃笑道：“宋大哥也悲天悯人起来了，之前可没听你说过这些话。”

    宋楠正色道：“我说的是真话，个万家庄便可看出我大明朝众bǎi xìng 的现状，bǎi xìng 们贫困如斯，也没人去关心他们；他们也是人，你若想想，万我们投生在万家庄这样的bǎi xìng 之家，每日三餐难为，衣不蔽体，又没人管咱们，那是么可怕的件事情。”

    众女打了个哆嗦，这可不能想，想到这样毫无希望的日子，那可真不如死了算了。

    宋楠道：“来此之前我还没这么大的感悟，今日日对我触动很大，我自愧于之前的狭隘，只顾着自己的生活，全无悲天悯人之心；世人既生于世间，必都有生下来的目的，没有人愿意辈子浑噩的渡过；我在想，若我能在能力范围之内救天下bǎi xìng 脱离困苦，算不算是件积大德、行大善之事呢。”

    众人时bsp;mò 宋楠说的这些她们也从未想过，每个人关心的都是自己的亲人是否能过好日子，可从没觉得bǎi xìng 们的苦跟自己有什么关系，经宋楠这么说，倒也觉得有些羞愧了。

    “宋公子这算是悟了。”戴素儿忽然道。

    宋楠笑道：“我也jiù shì 随口说。”

    戴素儿道：“宋公子，我爹爹在世之时最崇拜的人你知道是谁么？”

    宋楠摇头道：“我却不知，跟令尊素无交往。”

    戴素儿轻轻道：“是宋时的名臣范仲淹，爹爹也只是因他句话而尊敬他，先天下之忧而忧，后天下之乐而乐；爹爹常说，能说出这样的话之人，必有大智慧，大心胸；若是能照做无误的话，便是天上的星宿下凡济民了。”

    宋楠想了想道：“可惜我恐做不到，若是改改我也许能做到。”

    戴素儿秀目深注在宋楠脸上道：“怎么改？”

    宋楠道：“同天下之忧而忧，共天下之乐而乐。我不是圣人，天下富足我自清贫，那是不干的，我得先保证自己的日子能过的滋润，然后再去管天下之事。”

    众女白眼乱飞，还有这么坦白的人，先顾着自己，连假话也不愿说句。

    “只是有感而发，事实上我还是个小人物，这等事或许不该是我操心的。”宋楠微微笑挥手道：“咱们zhǔn bèi 启程huí qù 吧，今天实在是抱歉了，本带着大家来踏春，却碰到这样的事，死了这么人，huí qù 后有的忙了。”

    众人这才记起今日之事着实不小，弄了这么人命出来，也不知huí qù 后是否能平复，众人的心头笼上乌云，纷纷转身上车。

    戴素儿走过宋楠身边，轻声抛下了句话道：“素儿好像看错了宋公子，宋公子是个坦白的好人，也许将来还是个济世的大英雄。”

    宋楠无言以对，行人跟万家庄众乡亲告别，借了几辆板车拖着尸体，押着人犯启程回京。

    回城的路上，宋楠骑在马上言不发，心中思绪如潮。

    今日的感慨不是宋楠的时之意，宋楠是真的觉得自己应该做点什么了；若说刚刚穿越而来是挣扎求生的话，现在的宋楠早已过了那个阶段；面对大明朝bǎi xìng 的贫困麻木的生活，宋楠的心中不可遏制的涌起以前所没有的念头。

    难道上天要自己重活次便是为了让自己延续生命么？自己有着过这年代的人们的数百年的智慧，也见识过好的朝代好的生活，zhè gè 最后的汉人王朝国势日下，将来的命运也是被满清鞑子侵略灭亡，酿成后世段最屈辱最黑暗的历史；既知这种可预见的未来，自己是袖手不理，还是去尽力改变。

    dá àn 似乎不言而喻。

    （第三卷终，请看下卷：水云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