锦衣风流 作者:大苹果作品集

    信使没bàn fǎ 在混乱中找到何锦，只得躲在边等待，近两个时辰的骚乱终于被弹压下去，军营中哀鸿遍地，横七竖八的尸体遍地都是，两三千新丁被解除武装垂头丧气的绑在营中空地上。

    何锦带着人从后方赶来，脸色因阴沉的想天上的乌云。

    “你们这帮王八羔子混蛋，居然敢阵前哗变，从今日起，你们这些人将终生为奴，辈子别想有出头之日；不但如此，你们的家人也要受牵连，这便是你们所为的代价。”何锦手中的皮鞭啪啪甩的山响，口中怒骂不休。

    副将丁广匆匆走来，何锦哼了声问道：“损失如何？”

    丁广拱手道：“禀大将军，死伤千七百人，大数都是这帮新丁，正规兵马只有数百伤亡；但前营粮草物资被烧毁，帐篷烧了上千顶，损失很大啊。”

    何锦怒道：“命这些家伙连夜挖土筑房让士兵们居住，未完成之前不准他们吃饭喝水，好生的给他们点罪受，lì kè 派人去小坝粮仓运粮来应急。咱们这里乱成这样，对面的官兵不可能不知道，命人严守崖顶，防止他们趁乱偷渡。”

    丁广拱手应命，但却并不lí qù ；何锦皱眉道：“还不去安排？”

    丁广迟疑道：“大将军，借步说话。”

    何锦怒道：“搞什么鬼。”话虽如此，见丁广神色不对，脚下却随着丁广来到角落里。

    “大将军，咱们有大麻烦了。”丁广从怀中掏出刚才王府卫士交给自己的求援信道。

    何锦狐疑的展信匆匆浏览，不看则已，看了之后大惊失色：“宋楠在城中作乱？这厮居然还在城中？”

    “还有仇钺，这狗东西佯装投靠王爷，肯定是这厮将宋楠藏匿了起来。”

    “照这么说，城里宋楠的人马加上仇钺手头的兵马也不过七八百人，城中三千王府卫士守卫，应该是碾压之局，王爷求救这是为何？”

    “大将军可别忘了，宋楠的手中可是有上百杆厉害的火器的，光是这百余杆火器，便足可抵得上千余兵马了；王爷既然求救，则说明三千王府卫士是挡不住他们的进攻的，送信的卫士说，宋楠和仇钺带兵在王府之外围攻，形势相当紧迫。”

    何锦脸色发白，负手缓缓踱了几步道：“按理说王府的防御当不至于轻易被突破，王爷这是心慌了啊，他zhè gè 时候要我带兵回援，这不是要人命么？”

    丁广道：“所以我说我们有大麻烦了，对面近两万朝廷兵马虎视眈眈，咱们这里jīng guò 今晚这么闹，四千新丁再不能用倒是小事，连正规兵马也伤亡了不少，弄得人心惶惶。若回援，起码要带三五千兵马才能攻进城中，剩下的六七千人守在这西崖渡口，万朝廷兵马强行攻击，佐以大炮轰击，我们能挡的住么？”

    何锦舔着嘴唇道：“挡的住才他娘的怪，这可棘手了，西崖不能丢，旦渡口丢失，我们全都要死；但王爷不能不救，王爷不救我们也还是个死，可我们就这么点兵马，分身乏术啊。”

    丁广bsp;mò 半晌，忽然轻声道：“大将军，或许从开始我们便错了，跟着王爷起事本身jiù shì 个错误；卑职建议大人长个心眼，如事不可为何必强行为之。”

    何锦扭头冷冷瞪视丁广道：“大胆！你竟有如此想法，莫非你要背叛王爷率军投降么？丁广，你太天真了，我等追随王爷起事之日起便再无回头之路，便是咱们此刻罢手，也是难逃死，朝廷绝不会饶了我们的性命。念在你我年xiōng dì 的份上，这话我便当没听到，再叫我听到类似的言语，休怪我不念私情。”

    丁广吓得赶忙跪下道：“大将军恕罪，卑职不敢，卑职根本无背叛之意，卑职只是替大将军着想罢了；眼下的形势已然到了两难之时，我们总不能眼睁睁的等死吧，只是劝大将军像个后路罢了。”

    “住口，后路？哪来的后路？休得言，否则我要军法处置了。”

    丁广赶忙住口，何锦bsp;mò 了半晌，温言道：“xiōng dì ，其实我知道你是为了我好，希望你我xiōng dì 能逃过此劫，但事到如今根本没有退路可言，只能条胡同走到黑；何况我们还未到山穷水尽之处，就算到了最后，我还有条路可走，到时候定会带着xiōng dì 你全身而退的。”

    丁广愕然看着何锦，何锦低声道：“记得王爷说过的话么？我们手头有兵马，北边山外的人可是急着要我们跟他们hé zuò ，只要贺兰山隘口开，长城隘口开，你猜是个什么结果？隘口的开放以及我等手下的兵马去跟山那边的人换个王侯爵位还是难事么？”

    丁广头皮麻，明白何锦所言何意，这是到了最后关头要投靠鞑子，引鞑子进来了。

    “当然，不到万不得已，我不会这么干的，除非是逼得急了。我即刻率五千兵马去宁夏城救援，你率剩下的五千兵马在这里守着，记着定要坚持到我回来。”

    丁广道：“如果王爷为宋楠抓获，我们该怎么办？”

    何锦诡异笑道：“自家xiōng dì ，也不跟你说假话，现在不是王爷被抓不被抓的问题，王爷就算被抓了，我也还是要肃清后方才成，王爷就算是被宋楠杀了，我们的路也还是要往下走，这跟王爷的生死无干。只要你我xiōng dì 守住宁夏镇这片地方，未尝不是片小小的天地，你我xiōng dì 占据于此，未尝不是片功业。”

    丁广心头惶然，何锦其志不小，王爷就算是死了，也丝毫不影响大局，因为宁夏镇几乎所有的兵马都在何锦手中，王爷死不死已经不是最关键的事情了；然丁广心里明白，王爷旦死了，整件事的性质便发生了巨大的改变，王爷是朱氏子孙，他起事靖难或许还有些许的理由，或许在朝廷内外还有部分支持者；而他旦死了，何锦依旧要占据住宁夏镇的话，那便是彻头彻尾的造反行径了，将得不到任何支持，别说是开放贺兰山口，引鞑子入宁夏镇的卖国行径了。

    丁广口中应诺，心中已经翻江倒海起来，他虽非什么忠孝之人，但有些东西是他的底线，他绝不愿超过这些底线；再加上他本只是何锦手下的名千户，何锦周昂等人是骨干，自己只是胁从，何锦说没有退路，那是针对他自己而言，丁广相信，若自己阵前反戈，朝廷未必不会饶了自己的性命。

    何锦急匆匆率五千兵马连夜赶回宁夏镇救援，丁广独自人在大营中踌躇良久，终于下了决心，吩咐亲兵道：“请周平将军来帐中说话。”

    片刻之后，前营指挥使周平迈入帐中，冲口便道：“丁副将，今晚的事情可跟我周平无干，我只是不想让手下xiōng dì 上崖送死罢了，这些新丁本jiù shì 来挨炮弹的，我为了保存咱们正规士兵的兵力才jù jué 换班的，你可不要把这件事怪到我的头上。”

    丁广微笑道：“周xiōng dì ，说的什么话，这帮家伙自己找死，又干周xiōng dì 什么事儿？我可不是兴师问罪的。”

    周平心中大定，屁股坐在帐内篝火旁，伸手抓过篝火边的壶热茶便咕咚咕咚喝了起来，喝完抹嘴道：“娘的，真他娘的受罪，呆在这里担惊受怕的，打又打不过，守着又挨炮弹，真是窝囊之极。照这么下去，大伙迟早完蛋。”

    丁广微笑在他对面坐下，轻声问道：“周xiōng dì ，你认为王爷的靖难能成功么？”

    周平翻翻白眼道：“天知道，本来王爷誓师之时说了，登高呼，各州兵马云集响应，现在呢？各州集结讨伐还差不，都是骗人的，才举事十几日便被打得缩在这里不能动弹。黄河上可非只有处可渡，依我看不久后对岸的官兵便会寻到渡河之地，与其缩在这里等死，还不如痛tòng kuài 快的打仗，死了也就罢了。”

    丁广微笑替周平沏了碗茶递过去道：“周xiōng dì ，你说的很有道理，但这些都是死路啊，周xiōng dì 难道便没想到过活路么？”

    “跟着王爷造反了，咱们还有什么活路？朝廷会饶了我们么？”

    丁广笑道：“其实朝廷兵马想渡河过来也是不容易的，我们要是拼死守住，他们的代价定很大，要死很的人；但如果我们能让朝廷不费兵卒便能渡过渡口，再加上我们只是小脚色，又不是朝廷所言中的首恶，也许可以戴罪立功，逃得性命呢。”

    “什么？”周平赫然起身来，手摸上了腰间剑柄：“丁副将原来是想要投敌来着，抑或是想要试探我周平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