锦衣风流 作者:大苹果作品集

    宋楠赤裸裸的讥讽和嘲笑，像是柄柄尖刀刺入众人的心里，在座都是西北巨头，都是方举足轻重独当面的人物，鞑子的凶猛攻击逼得他们节节败退，本来已经是件窝火之事，新任主帅毫不留情的讽刺是让他们气炸了肺。般而言主帅上任总是要宽慰番手下众将，搞好彼此间的guān xì ，这位倒好，直接上来扇耳光。

    “我知道你们心里定然不忿，没bàn fǎ ，宋某jiù shì 直性子，说话jiù shì 这么直性情；你们定然要说什么鞑子出其不意，火器凶猛，我方谋略失当，朝廷支援不及之类的话，在我这里这切都不要说，打不过jiù shì 打不过，败了jiù shì 败了，事实就在眼前，找理由又有何用？”

    众人满肚子怒火，但却不得不承认宋楠说的在理，成王败寇，结果决定切，现在的局势如此，还不是这几个月来不断的失败造成的，说什么都没有用了。

    “宋某本不愿来此趟这趟浑水，但皇命在身，又干系到我大明社稷的安危，便是不想来也要来；你们该私下里了解过宋某的过往，当年新平堡之战，jiù shì 你们面前凶悍无比的鞑靼小王子把秃猛可，率数万精兵硬是没能打得过我三十余名亲卫。你们当中肯定有人心里在说了：还不是你占据了险峻地势之利云云。没错！所谓打仗，可不仅仅是你来我往刀枪，打的jiù shì 谋略手段，比的jiù shì 谁有本事克制对方，切的结果都是有原因的，而非纯粹靠运气。”

    “你们定然不忿我初来乍到便将你们贬的无是处，那是因为你们没有biǎo xiàn 出我大明将士的精神来，除了挨打，你们没有做出任何有效的应对措施，这便是我对你们不敢恭维的原因。不过，从今日起，你们有了为自己正名的机会，如果你们能biǎo xiàn 的像个男人，能重新夺回丢失的荣誉，宋某当着全军将士面给你们道歉，而且是以最诚恳的态度向你们道歉。”

    众将bsp;mò 少许，有人开始叫道：“大将军下命令吧，我等便是战死沙场也不后退步。”

    “对，请大将军下令，我等誓与鞑子决死战，绝不后退半步，他奶奶的，气炸了老子的肺。”

    宋楠脸上露出微笑来，淡淡道：“总算你们还没失去血性，好了，闲话少叙，现在请哪位将军给我详细讲讲目前的局势，鞑子的动向；来人，zhǔn bèi 沙盘，今夜恐怕诸位都不能睡觉了。”

    众人致推举杨清禀报目前的局势，虽然路上都有军报传递，但毕竟所言都是大略，真实的情形要复杂的；在按照靖虏以西的地形摆好沙盘之后，杨清指着沙盘上的地形详细介绍目前的局势，宋楠手拿小红旗和小蓝旗随着杨清的讲述在沙盘上做出标识，神态认真之极。

    “大将军下令放弃碾伯所和大通河南岸之后，鞑子八万大军趁势东进，现在已经抵达靖虏以西六十里的野狐岭和大松山带。探马回报，鞑子似乎在停军休整，并无东进的趋势。现在的形势是，鞑子八万兵马，我军八万兵马，兵力已经持平；鞑子的优势在于其火器厉害，之前他们的惯例是，开赴数里之外，先是火器轰炸城池，之后才是战车战马推进，攻入残缺的城池，逼迫我们与之正面作战。而我大明军队恰恰善于依托地势防守，不善于打正面作战，故而胜算不大。”

    宋楠在沙盘上代表野狐岭和大松山的小沙包上插了两面小绿旗，咳嗽声道：“杨大人，我插句，我让你们放弃碾伯所和大通河南岸你们定以为不妥，有人说我不战便怯敌，我只能说你们眼光不远，这次我们要正面阻击鞑子威胁宁夏镇带，以碾伯所和大通河南岸开阔的地势，显然于我们不利。诸位看看靖虏城和大通河南岸的地势比较，野狐岭以西大片的平缓地带，鞑子的骑兵纵横来去，适合他们作战。而且背靠野狐岭和大松山，显然我们想全身而退都难，我选择在此处阻击，便是因为野狐岭以东的地势山。虽然通往靖虏的山谷平坦，但我们能清二楚的知道鞑子会从何处进攻。除了这条道路，他们不可能翻越两侧连绵的山地绕到侧翼攻击。重要的是，靖虏之后的固原是我西北粮草物资集散中心，我军补给轻松，便于坚守，这便是我的用意。”

    众将看着目了然的沙盘地形暗自点头，纯理论上而言，大将军所言是对的，鞑子以火器攻击城池摧毁城池之后，大兵团的作战不可避免，野战还是在山岭地带，限制鞑子骑兵的优势为好，看来眼前zhè gè 大将军是下了不少功夫研究的。

    杨清点头续道：“现在的问题是，鞑子迟早要大军进攻靖虏，他们的火器是个极大的威胁，以靖虏城的城防，根本jiù shì 挨炸的份儿；非我长他人威风，这种火器本人还是头次见，在座的诸位将领也是头次见，呼啸而来，遍地开花，弹药中夹杂铁片铁蒺藜瓷片钢柱等物，每弹都要伤亡数十人，方圆十几丈范围之内都不能幸免，着实难以防范。而在这样的打击之后发动的迅猛进攻，是让人难以抵挡。”

    宋楠咬着下唇想了想道：“míng rì 起靖虏城bǎi xìng 尽数撤离，军队也不得驻扎此中，留少数兵马立于城头迷惑鞑子哨探。”

    “那所有的兵马驻扎何处？”

    “成建制驻扎于两侧山谷之中。”

    “大帅的意思是要躲避鞑子的轰炸？”

    “当然，明知其火炮凶狠，还留在城里挨炸，不是犯傻么？这是六月里，又不是寒冬腊月，军队驻扎在野外露宿也无妨，我要给鞑子玩个空城计。”宋楠咬牙道。

    “鞑子迟迟不动是什么情况，莫非知晓了我援军前来？”江彬忍不住问道。

    杨清道：“大军的行动鞑子必会探知的，不过以鞑子的性情，该不会惧怕和我大军正面作战，我dān xīn 鞑子再耍什么诡计。”

    宋楠摇头道：“那倒不定，鞑子的补给线漫长，jīng guò 前段时间的大举进攻之后，粮草弹药都需要补给，而番镇还在我们手里，鞑子需要从肃州嘉峪关带的补给线补充，当然需要停军等候。这便是鞑子为何不南下攻取西宁卫而直扑宁夏镇的原因。拿下了宁夏镇，他们就解决了补给的问题。宁夏左近的河套可是他们的粮仓呢。”

    “既如此，我等为何不趁鞑子粮草弹药不继之时zhǔ dòng 出击？”名将领问道。

    “蠢的很，大将军都说这只是判断，焉知鞑子不是gù yì 引诱？再说了，都说了野狐岭带地势不利我军作战，你的耳朵在打蚊子么？”江彬斥道。

    那将领灰溜溜的缩回了头。宋楠微笑道：“不用急，鞑子耗不住的，若他们突然撤兵，那我们便可追击，他们停下休整，那便是进攻的征兆。他们休整期间，我这里也有事情要布置，他们不是火器厉害么？我大明的火器也不是吃素的。张宁何在？”

    张宁因为身份特殊，这才有资格以盏口将军营千户的身份列席会议，但他可没有说话的权利，闻听宋楠点名，他倒是吓了跳。

    “卑职在。”

    “míng rì 起，所有盏口将军炮都需运往两侧的山顶，咱们的射程不远，只能居高临下。这次不用怜惜这些铁疙瘩，打到报废为止。míng rì 我同你亲自勘察摆放wèi zhì ，还要做好掩护伪装的的事情。我会让王勇率锦衣卫亲卫骑兵这几日封锁方圆二十里的地方，驱逐鞑子哨探。我们这几日所做的安排，不能让鞑子知晓。”

    “末将遵命。”

    “李大牛何在。”

    “大将军，卑职在。”

    “míng rì 放出所有训练好的鹞鹰，鞑子喜欢用鹞鹰盘旋侦查，用咱们的鹞鹰驱逐他们的，让他们的天眼也瞎了。”

    “俺知道了。”

    “杨大人。”

    “下官在。”

    “míng rì 城中bǎi xìng 疏散之事由你组织，要有条不紊的进行，bǎi xìng 不能挨饿，必要时用军粮赈济。你要派专人将所有从西北撤回的bǎi xìng 护送至固原，通知当地官府好生安置。”

    “下官遵命。”

    “神枢营同知马鸣听令。”

    马鸣上前拱手称诺。

    “jiāo dài 你的事你可记得？míng rì 晚间开始，你须得亲自安排此事，所需的物事来我中军司库领取，记住要小心小心再小心，那些玩意可不管敌我，伤了自己人便不好了。”

    马鸣拱手道：“大将军放心，卑职知道厉害。”

    众人头雾水的听着宋楠和马鸣的对答，不知他们说的是什么，宋楠也不解释，伸了个懒腰道：“天快亮了，我看今日便到这里吧，大伙儿huí qù 睡会，天亮之后有大堆的zhǔn bèi 事宜要做，散了吧散了吧。”

    众人这才看向厅外，发现天色已经蒙蒙亮了，于是个个退出去各自回营休息。杨清留了下来，宋楠知道父女团聚的时候到了，杨清肯定要带杨蔻儿huí qù 相聚的，表面上的训斥虽然无情，但毕竟是父女情深。

    宋楠打着阿欠回到房中，脱光衣服，任叶芳姑用热水将全身擦洗干净，头扎到床上，不久便沉沉睡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