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遇魔 作者:酒红色麋鹿
他可以说是彻彻底底地放弃了自己活下去的希望与可能,但他没想到在这个节骨眼上,一直跟个吉祥物似的在一边呆着的沈漠对他产生了好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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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八章 修
只有他一个人。
夏钰明醒来的时候沈漠不在,外面的天已经黑了,从窗户里望出去,一片黑暗幕布上闪着黄白的人造光。
房间里的空调开着,呼呼运作吹出暖气,伸手打开床头的灯,房间一下子塞满了光。
夏钰明想,这下子,从外面看过来,自己的房间应该便和外面千千万万个住着人的房间一样,没什么不同了。
烧已经退了,只是头还在阵阵作痛,喉咙里好像烧了一把火,肚子也咕咕地叫。
想起发烧时的那些三分胡话七分气话,夏钰明心里瞬间腾起一股羞耻感,然而不过一瞬这羞耻又被痛快取代——他从来没有这么放肆过。有什么关系呢?都已经到了这个境地,什么都没有关系了。
拿起床头放着的遥控把空调关掉,爸妈已经走了,经济来源少了一半,过不起开空调的日子了。
他清清喉咙,发现手边有一杯水,也不知道是什么时候放的,想都不想直接拿起来,意外地发现那水居然是温的。
一口气喝完以后重新躺了回去。
夏钰明懒洋洋地躺在那里不去做饭只是盯着天花板边的污渍看,他以前常常以这种方式来压抑自己的情绪。如今可以随意释放情感了,这习惯却改不掉了。
他懒了十多分钟没动,最后抵不过腹中的饿意,起身披了件衣服出门打算随便烧点东西给自己吃。
一开房门,一股食物的味道在夹杂着空气里的冷意传进了鼻腔。
有人在厨房烧东西。
夏钰明心里一动,缓缓升起一些妄念来。
会不会是他爸妈,会不会这只是一场误会。
他既害怕又期待,像个对考试分数不确定的小孩去接成绩单,想迈出步子又迈不出步子,心情十分矛盾,在原地挣扎了大概有两三分钟才逼迫自己走进厨房。
进厨房的那一瞬,那可笑的不切实际的期望就破灭了。
厨房里的是那只不知道为什么突然关心起他来的魔,那只魔裹着厚厚的羽绒衣,一只手怕冷地缩在袖子里另一只手小心地拿了边上的抹布放在砂锅盖子上。
夏钰明张了张嘴,喉咙里那股火辣辣的疼痛好像又起来了,病痛让人如此脆弱。
“你起来了?”沈漠听到后面的动静转过头,砂锅盖子被打开,锅里咕噜咕噜沸腾着升起的雾气淹没了他好看的眉眼,“我在床头给你留了水,喝了吗?”
夏钰明嗯了一声举起手里的杯子,“喉咙不舒服,还想再喝点。”
“你去睡吧,我帮你倒。”沈漠接过他手里的杯子。
夏钰明点头说谢谢,忽然觉得委屈。
他以前很多次想要被人在生病的时候照顾,特别是小的时候,如今梦想成真,心里反倒是难受起来。
他不知道沈漠这么做是为什么,也不想去问,只觉得疲惫。
不知道真相以前他东猜西猜,日日惶恐不安,现在知道了真相,竟然甚至有隐约松了口气。
好像终日走在悬崖边上的人,战战兢兢地看着深不见底的深渊,小心翼翼只求在安全地多呆一会儿,可其实掉下去了也就是这么一回事。
他转身回屋继续躺着看天花板,期间还是带有点小期待地看看手机。
打开微信,他爸回复了他。
他爸问他什么是正义。
夏钰明的一颗心吊起,他恍惚预感到了他爸接下去的话,没有回复。
正义就是大多数人的利益。夏钰明看着屏幕上跳出的绿色对话框,他的父亲冷冰冰地用文字告诉他。他们是正义的,他们问心无愧,更何况他们生他养他这么多年。
他难受,他们也难受,但边家子弟不算其旁系也有上百人,无可边家,他们也没办法。所谓大义灭亲便是如此,大义面前,个人小爱不值一提。
夏庆国没有多说其的缘由,夏钰明却是懂了。
杀他,是整个边家的意志。
那个来他寝室楼下的陌生人没有在骗他。
以一人之死,换整个家族的利益,这笔账,很划算。
他无法反驳甚至是认同这样的逻辑,他到底是他们一手教出来的孩子。
然而懂得和理解是一个道理,做起来又是另一回事。有些事情说的好听,轮到自己了却不是那么简单的。
他做错了什么了吗?为什么是他呢,又凭什么一定是他?
夏钰明把手机丢到地上用被子裹紧了自己,这天地悠悠人潮攘攘,只他独自一人无处容身。
沈漠进来的时候帮他把手机捡起来,将手机和热水一起放在了他床头的柜子上。
“怎么把空调关了?”沈漠拿起空调开关想要开空调,却在按之前停下了动作先去问夏钰明。
“我上大学以后,每个学期的生活费都是靠我自己赚的。我爸妈不给我钱的,但是这边的水电费他们会帮我负担掉,每年的学费也是。现在他们走了,这些都要我自己来交了,没那么多钱了。”顿了顿,夏钰明眼眶湿了,他觉得一切都挺没意思的,一点意思也没有。
“我喜欢一个人呆着,以前要给我爸妈留着房间,我都不敢进去,现在没必要了。那里有大床,你睡那里好吗?沈漠。”
沈漠沉默了一下,没有说什么只是安静地点点头然后上前坐到夏钰明的床边上,“你还有什么要跟我说的吗?”
夏钰明觉得自己眼前的世界朦胧了,眨眨眼才发现眼睛湿了。他轻笑一声,对上沈漠的眼睛,那双漂亮的眼睛里有一丝丝的温柔。
夏钰明抹了一把眼睛,他受不住别人的善意,一点点都不行。
“其实我知道自己是什么货色。”他舔舔自己的嘴唇,喉咙似乎越来越痛了,他想他自己活不了多久了,怎样都无所谓了,“软弱无能差劲,我从来不是他们想要的孩子,我爸妈常说,你知道怎么不改正?但我就是不行,我无论怎样的努力都达不到不让他们厌烦的标准。
我这种人,活着就是苟活。我总仰仗着他们的舍不得,对他们得寸进尺,真是过分。
我于他们而言是鸡肋,我拼命地拼命地想要变得不那么鸡肋,结果根本没有用,食之无味弃之可惜。好在有这次的机会,他们可以扔掉这个鸡肋了。
沈漠,说真的,我替他们感到高兴。”
沈漠坐在床边安静地听他讲完,夏钰明对上沈漠的一脸温柔忽然觉得自己那样的丑陋,他想起之前发烧时的任性妄为,难堪地把自己缩起来,“沈漠,我也很想我胸有沟渠。我不过是在强撑,我一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