平凡的明穿日子 作者:宁小钗

    当王老儿颤颤巍巍的牵着牛儿的手进来时，胡德胜有预感大势已去，因为父子俩太老实了。

    郑锡直接问道：“狮子街案，你是亲眼看见杀人的情形么？”

    跪在地上的牛儿立时把头摇得拨楞鼓样，胡德胜时情急，插口道：“你要想明白了，可不要自己害了自己。”

    徐灏目光变冷，冷笑道：“而再的任你辩解，真当我是泥捏的？莫非是想逼着我穷究此案，挖出幕后的指使么？”

    徐灏的目光转而对着虞谦，冷道：“做人不要给脸不要脸。”

    虞谦立时被骂的满脸通红，说到底不管目的有么高尚，手段实在无耻，何况还是某些文官的凭空臆测，就因为徐灏身为勋贵就认为将来可能是祸国殃民的权臣？

    郑锡眼见徐灏有些恼怒了，赶紧勃然大怒的道：“好个混帐东西，左右看住他，要敢再说话掌嘴。”

    两名掌刑的皂吏应声走出，左右的在胡德胜身边，只等他再开口马上行刑。

    王骥有些听明白了，心中升起鄙夷，用无辜之人去打击大臣，此种手段太过阴暗，自己道不同不相为谋，不屑于和这些官员同流合污。

    王骥对着牛儿说道：“你有什么话只管放心大胆的从实述来，纵然你父子担着罪名，我王骥也要开脱于你，最要紧的，是千万不可说个字的假话。”

    让个老实孩子昧着良心说假话，或许很难很难，而让个孩子说真话，又有什么不敢的？

    牛儿看见平日高高在上的胡德胜和囚犯样跪在地上，胆量越发大了，叫道：“街上验尸的时候，我贪看热闹跑去看了来着，也不知怎么回事。后天夜晚。胡老爷来到我家，对我爹说他破案子，是我告诉他的，我说他骗人，他就吓唬我爹。

    说我要是翻供不认，我和我爹是什么知情不举，即使杀不了我们，也能发我们到边关。我爹害怕就应了，愁得吃不下饭，边掉眼泪边教给我口供。”

    所有人全都大哗。郑锡问道：“那指认凶手是怎么回事？”

    王老儿哭道：“当时小儿害怕说不出话来，我就暗中捏了下他的手，竟认对了和尚，倒是那受害的屠户自己说出话来，省了去辨认。我父子发誓没有字虚言，只求大人恕罪。”

    郑锡叹道：“肯吐露真情就好，即使有罪念个老迈怕事，个年少不懂事，其情可悯。免罪！”

    胡德胜尖叫道：“他们都是被徐灏逼着彼此串通，致要存心陷害我，为的是叫卑职无从分辨，我是冤枉的。”

    郑锡怒喝道：“至再至三。还想要赖到哪里去？像你这般刁滑的小人，不打是不会招了，夹棍伺候。”

    胡德胜忙喊道：“我功名在身，求大人恩施格外。况且事关朝廷的颜面。”

    郑锡火冒三丈的道：“你个小小的前程，现在打着犯案的官司，功名当然要注销了。难道还用得着请旨革职么？本官身为刑部尚书，口衔天宪亲自审案，不消说你个顺天府校尉，即使是顺天府尹，我也样有权动刑。不用夹棍了，直接重责四十大板。”

    当即左右如狼似虎的差役暴雷似的应声，跑过来拖着胡德胜走到堂下。但见按头的按头，按脚的按脚，掌邢的掌邢，数刑的数刑。

    噼啪四十大板重重打在胡德胜的身上，公道自在人心，审了这么长的时间，是非黑白已经目了然了，因此差役们出手毫不留情。

    打得胡德胜皮开肉绽，鲜血淋漓，他养尊处优惯了，这顿板子差点要了老命，连起来的lì qì 都没了，只能被差役架着回来，气若游丝的趴在地上。

    胡德胜哽咽说道：“求大人开恩，卑职实在冤枉啊。”

    郑锡怒道：“不招jì xù 打，打到你招了为止。”

    徐灏看出胡德胜心里有凭借，所以死撑着jiù shì 不承认。而这案件惊动了刑部尚书和自己，不亚于特旨查办了，不出yì ;的话很快就会轰动整个京城，成为街谈巷议的焦点。

    这案子必须得出实供，不然无法令天下人心服口服，所以不能严刑拷问，旦把人给打死了，那么麻烦可就大了。

    是以徐灏说道：“此案暂且审到这里吧。”

    郑锡沉吟片刻点点头，挥手命把胡德胜带下去，这时披头散发的赛秦淮冲了进来，跪在堂上叫道：“罪妇有冤。”

    郑锡好奇的道：“你喊什么冤？说出来。”

    赛秦淮有了徐灏撑腰还有什么怕的？遂将两个禁子怎样伙同奸骗，源源本本的哭诉遍。

    要说狱卒奸淫犯妇的事，也算是官府最痛恨了，不说性质本身太恶劣，会激起民怨来，而官员动辄因各种缘由被下狱，家眷要是被狱卒侮辱了谁能受得了？

    郑锡气得二话不说，把将满筒签全扔了下来，命重打钱癖和色痨每人四十大板。

    差人知道尚书大人是真怒了，大明律有个律条叫做徇情者同罪，这关口谁还敢徇私？况且衙役也恼他二人淫恶，外加刑部向和顺天府不duì fù ，用的lì qì 比打胡德胜可要大了。

    仅仅四十大板，色痨和钱癖已然半死不活，郑锡连审问都不用了，直接叫人抬到家里，果然两个人到家即呜呼哀哉，同时做了风流之鬼。

    智云和徐泯还得被关上几日，神色间完全变了，变得兴高采烈。赛秦淮受了侮辱，被免去了牢狱，徐灏也告辞而去。

    他任由胡德胜被关在刑部大牢，有他关注此案，没有人敢私下里做什么手脚，当然做手脚好，不难顺藤摸瓜查出幕后之人。

    案件的审理权顺理成章的移交给了郑锡，说实话让个堂堂尚书亲自出马，委实有点过分了，可谁让是他自己跑出来呢？

    王骥和马福姚无事身轻。徐灏认为jì xù 味低调不可取了，出来后派人邀请二人赴宴。

    王骥顺便叫上了好友曾啓（起），这位曾啓是江西人，洪熙二年王骥第次进京赶考时结识的，当时二人家中俱都贫困，在最便宜的客栈里做了邻居。

    不是说中了举人就会转瞬间大富大贵，只是相对而言。明朝很有风骨的文人不贪财，中举后会婉拒亲戚朋友的贺礼，以及不愿收纳前来投靠的bǎi xìng 。

    曾啓人称江西才子，在士林中的名气很大。手雄放的草书有晋人风度。谁不知徐都督和解内阁乃是草书爱好者？所以王骥特意邀请好友过来。

    徐灏听了曾啓的大名，殿试时两万言人家不用打草稿，气呵成。朱高炽赞他思如泉涌，贯通经史，识达天人，洪熙二年的状元郎。

    解缙是洪武年间的文渊阁第人，曾啓堪称洪熙年间的文渊阁第人，如今担任编纂洪熙大典的副总裁之。

    秦淮河畔的玉桥楼，王骥提前解释道：“曾啓善饮。据说千杯不醉，您可以向圣上举荐他去应付虏使。”

    “是嘛？”徐灏顿时来了兴致。

    马福姚扫在公堂上的正经，笑嘻嘻的从窗口探出头去，叫道：“老弟。你去茶馆叫茶来。”

    回头过来，马福姚笑道：“那是我堂侄马愉，今年十岁了，今日能和都督起吃酒。故叫他来见见世面。”

    王骥说道：“马家世代书香门第，其先祖乃汉代伏波将军马援。他这支避居山东临朐，依然是当地首屈指的郡望“扶风世家”。六世为儒，以教书为业。”

    马福姚不好意思的道：“不敢瞒着公子，侄儿自幼聪敏好学，比我zhè gè 叔叔有出息了，我早想让他拜曾啓为师，正好趁此机会。”

    徐灏笑道：“此乃好事。”

    话音未落，打外面走进来个人，王骥和马福姚赶忙起身迎接，徐灏也了起来。

    曾啓人过中年三十来岁，中等身材五官端正，头戴着块唐巾，身穿银白色的文士长衫，元色半新不旧的宫绸外卦，腰上系着玉色线绦，手上带着个翡翠戒指，拿着柄棕竹骨黑油纸扇子。

    yī zhèn 寒暄下来，曾啓对年纪比自己小，官位大很的徐灏非常尊敬，他毕竟已经做了几年的官，昔日的棱角被打磨去了很，不过还保留着洒脱豪爽的性子。

    徐灏记得杨士奇品评过他的诗文，说如园林得春，群芳奋发，锦绣灿然，可玩可悦；兴之所至，笔不停挥，状写之工，极其天趣，然行文过速，缺乏琢磨。

    也jiù shì 说这位才气没的说，但天生是个急性子。这是他的优点可也是做官的最大缺点，估计辈子就做学问的命，其实也不错了，显贵而清高正适合曾啓这样的大才子。

    四个人刚刚坐下，跑进来个孩子，徐灏见之下很是gāo xìng，他原以为马愉是个少年老成的小秀才，没想到完全相反。

    十岁的马愉头上扎了两个小髻，大红须子托在两旁，身上穿了件银红色的绸布小褂，同色丝裤，赤足凉鞋。

    生得眉清目秀目光灵动，隐隐有些慧黠，看jiù shì 个顽皮的聪明孩子。

    马愉身后跟着两个茶倌，捧着个小漆茶盘，上面盖着红色的绸袱，上前说了几句吉祥话，把茶盘放在了八仙桌上。

    茶倌伸手缓缓将绸布掀开，里面是清色的细瓷茶碗。茶倌用二指捻着碗底，提起又放在了茶盘内，再次提起时，凭空出现了个小小的乌纱帽，徐灏恍然原来是杂耍艺人。

    每次提起放下，那乌纱帽越变越大，马福姚笑着道：“这叫做步步高升。”

    茶倌笑了笑再次把茶碗提起来，乌纱帽变成了颗黄金印，说道：“这叫做六国封赠，将军挂印。”(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