平凡的明穿日子 作者:宁小钗

    顺天府外，自觉整个天地都塌了的顾红芸，无助的等在外面。

    自从偷偷离家进了京城后，先是大病场，接着心上人进了监狱，情同姐妹的翠荷为自己投了河，生死未卜。接着就好似颗灾星，茹家倒了，自家也倒了。

    要说顾知府很有先见之明，他早看出了茹家的隐患，尤其是目空切，行事风格好似唐朝游侠样快意恩仇的茹镛，太过骄傲不说，看不顺眼即出手，行事太过招摇肆无忌惮了；兼且当年茹瑺第个投降燕王，引起了很文人的鄙夷和不满。

    只是没想到，他激烈的手段倒引起了徐灏的不满了，哪怕他极力撇清和茹家的guān xì 。

    不消说顾红芸失魂落魄，茹镛也游魂似的被放出来，昔日意气风发的青年，连徐灏都不放在眼里的英雄豪杰，再没了家世作为依仗之后，没了任何可以骄傲的资本。

    他向瞧不起的二哥茹铨，身子骨单薄，性格懦弱，此刻面上带着温和笑容，虽然看上去非常的憔悴，却如往常的从容不迫，危难时刻只身支撑起了家族。

    反倒是和他guān xì 最好的两位姐夫，他认为响当当的好汉，个库军卫佥事王昭，个神策卫指挥使黄隽，竟然都没来接自己出狱。

    茹铨注意到三弟带着询问和迷惘的眼神，上前苦笑道：“什么也别说了，咱们回家吧。”

    顾红芸轻声解释道：“自你爹下了大牢，两位表姐夫就和你家划清了界限，连表姐都不让回娘家探望。”

    茹镛脸色变得惨白，当年两个姐姐本来要嫁给文人为妻，都是他力坚持，使得茹瑺同意了把女儿嫁给武夫，就因为幼子说了句百无用是书生。

    那几年似乎也证明了茹镛的观点，长子茹鉴被选为长安郡主仪宾。老老实实的答应了，身为茹家长子竟然去给藩王家做上门女婿，完全把家族的脸都给丢光了。

    二位姐夫本来都是茹镛习武时的结拜xiōng dì ，成天和他寸步不离，起吃酒起打架可谓是肝胆相照，后来借助老丈人的照拂，路得以平步青云。

    茹镛对此非常骄傲，眼里越发不待见没出息的大哥二哥，但谁能想到自家出了事后，至交好友的姐夫竟翻脸不认人呢？

    至于二哥茹铨事无成。对科举心灰意冷，遂终日在家料理琐事。茹镛想起自己屡次讥讽兄长是废物，不禁羞愧的无地自容。

    茹铨拍了拍弟弟的肩膀，让两个有情人坐上了马车，他坐在车前面，马车缓缓往家里而去。

    茹镛并不知道，他爹之所以丢官主要还是因为他，因他目中无人行事喜好用拳头说话，不知不觉得罪了许人。

    ‘不送赵王’jiù shì 被心怀不满的下人揭发并作证。要不然朱高燧再跋扈也不会跋扈到了zhè gè 程度。

    朱高炽当时只是让茹瑺卸下官职，遣回老家养老，不想又有家人和曾被茹镛仗义暴打过的人联名举报，告茹家仗势欺人。强买民田，伤人致残等等罪名。

    朱高炽看到后心里不是很tòng kuài ，下旨把刚刚放回家的茹瑺再次押回了刑部，让堪称三朝元老的茹瑺游下街。也算是种惩罚了，到了刑部问了几句放回家了。

    可凡事事不过三，这不陈瑛又上书弹劾茹瑺。脾气再好的朱高炽也怒了，你这不是诚心给朕添堵么？为了大局，去刑部蹲着吧。

    陈瑛绝对是落井下石，这位历史上有名的靠杀人来邀功请赏的家伙暂且不论，只能说茹瑺晦气当头并受到了儿子的连累，要不然谁家的下人会豁出命来告发主人家？当然这里也有很建文旧臣在暗中推波助澜的yuán gù 。

    花街冯家。

    徐灏是受了徐湖的请求，过来保护冯文君不被欺辱，当然他也非常好奇徐湖的意中人。

    冯文君的外貌没有令他失望，人品人才还不清楚，可毕竟是个瞎女，即使徐灏不在意，但要聘为正室就不免令人为难了。

    问题是徐湖孤僻执拗的性格，定会坚持已见，而长辈们是绝对不会同意的，娶做小妾没人会反对。

    怎么办？徐灏真有些为难了，最终决定什么都不管，除了翠柳和绿竹外，他没那么无聊干涉所有xiōng dì 姐妹的婚姻，尽管挺好玩的。

    原来此事是权仲雨及时通知的徐湖，权仲雨人品风流，徐湖去姐夫店里买东西的时候，两个人没少打交道，时间久了成了好朋友。

    后来权仲雨被沙太监骗了，惨遭阉割，为了复仇选择隐忍，他知道徐湖的心上人是姓冯的瞎姑，遂告知杨稷为人阴狠，不把人命当回事。

    徐湖大惊之余不假思索的求助于三哥，面对弟弟难得的央求，是以徐灏就来了。

    冯文君不知徐灏的真实身份，无非是个客人，她这人很爱较真，追问邬斯文：“既然是古诗，请问谁人所作？在哪部诗作上？“

    邬斯文不乐意的道：“古自唐宋以来称诗伯者矣，此人则予忘之矣。若谓系哪部所载之诗，愈问得而可哂也。我个科甲之家，如千家之诗，神童之诗，唐诗古诗，还有许无名之诗，堆之数楼焉，安能记忆载在何本哉？”

    这显然是在信口胡诌，冯文君见他胡搅蛮缠，也没lì qì 同他辩驳，说道：“既说是古人中有这种诗，姑准免饮。”

    徐灏心中暗笑，邬斯文好歹不惜唾沫堆文言文的解释，你倒好，出手就做了令官，此女也不是普通人。

    他信口说道：“峨眉岫初出，洞庭波渐起。出自唐太宗的度秋。”

    冯文君见他出口不凡，gù yì 为难道：“大凡古诗都是洞庭二字，公子可能说出别的来？”

    徐灏觉得她说的有道理，带洞字的诗句大是连着洞庭词，确实有取巧的嫌疑。

    太过生僻的诗词他记得不，但唐诗基本熟读于心了，说道：“李白的深沉百丈洞海底。那知不有蛟龙蟠，可使得？”

    冯文君佩服的道：“公子大才，免酒。”

    这jiù shì 句客套，这年代不背诵唐诗宋词五百首，你好意思出门自称是文化人么？徐灏也没往心里去，没什么可得意的，谁知抬头就见那酒肉三xiōng dì ，全都脸佩服的瞅着自己，人人副高山仰止的表情。

    以徐灏的身份地位和杨家的深厚交情，杨稷连丝嫉妒的心都没有。笑嘻嘻的道：“叔叔果然文武双全，小侄拜服。我也有了，不过是五个字，可使得么？”

    叔叔二字出口，邬斯文和唐富贵听得脸都绿了，四十岁的人拜大哥也罢了，谁让人家有身份呢，可好意思管个青年人叫叔叔么？

    姚远察言观色，见状轻轻的说了两个字：“国公！”

    这二位立时眼睛亮。兴高采烈起来，心说原来是国公家的子弟，看大哥那尊敬神色，肯定是长子无疑了。现在别说叫声叔叔了。估计叫声爷爷都愿意。

    这边冯文君认真的道：“只要有典，倒不拘五言七言。”

    杨稷说道：“洞洞洞洞洞，这句如何？”

    不等冯文君fǎn yīng 过来，姚远马上说道：“古人叠字诗最少。晚生记得有解学士的两句，泉泉泉泉泉泉泉，飞岩石隙喷龙诞。我以为再也见不到类似的。少爷真乃博学也。”

    “解学士？”徐灏有些惊讶，记忆中似乎解缙很少作过叠字诗，何况还是从未听闻的七字重叠，般都是两个相同的字重叠成个词，比如李清照脍炙人口的“声声慢”。

    寻寻觅觅，冷冷清清，凄凄惨惨戚戚；李白的“秋浦歌”：千千石楠树，万万女贞林；山山白鹭满，涧涧白猿吟。以及元朝乔梦符的“天净沙”：莺莺燕燕春春，花花柳柳真真，事事风风韵韵，娇娇嫩嫩，停停当当人人。”

    大约姚远是在睁着眼说瞎话，如此聪明之人却把聪明用在了这上面，虽然很可怜，但此种人不能举荐做官。

    姚远茫然不知本有意提携他的徐灏，因为他正常的biǎo xiàn 而改变了心意，不知该作何感想？

    杨稷得意洋洋的道：“这倒不是假话，也亏我想得出来。”

    冯文君皱眉道：“这句诗是从何处来的？”

    杨稷说道：“是我肚子里想出来的，怎么样？”

    冯文君没好气的道：“说好是要古诗，你分明是在杜撰，罚百杯。”

    杨稷急了，脸上未免有些挂不住，辩解道：“这句诗古得很，盘古没有分天地就有了，解学士那七个泉字jiù shì 从我这五个洞里淌出来的。”

    大概他自己也觉得解释的太荒唐，指着邬斯文说道：“贤弟你可记得？这句诗jiù shì 你先前下象棋那个人作的。是我有日在你书楼里随手翻见，因见他作得出奇，故此记在了肚子里，方才偶然想起来了。

    冯姑要是不信，改日把那本诗书拿来翻给她看看，我要说谎就发个大誓。”

    “既然是古作，也免饮了吧。”冯文君看不见邬斯文郑重其事的帮着撒谎，听他真急了，自然不会逼迫罚酒。

    “hē hē ！”杨稷满意大笑，对唐富贵说道：“就差你了，不论什么古诗，说句jiù shì 了。”

    唐富贵苦着脸道：“我肠子都想断了，也没有zhè gè 洞。求冯姑从宽，不拘什么话，只要说得通吧。”

    “有理。”姚远又不失时机的说道：“酒令原是凑趣，过于苛刻就没趣了，求娘子通融通融。”

    冯文君也没了较真的心情，无所谓的道：“悉听尊便好了。”

    “我想起来了。”唐富贵满脸喜色，“行不动的哥哥，这句可妙？难道是没有典的？我听见鹧鸪是这样叫。”

    “典是有典了。”冯文君忍俊不住的笑道：“只是洞不在头上，罚杯。动字用错了，该罚三杯，改成杯，共罚两杯酒，请用。”

    唐富贵;只好举杯饮酒，忽然问道：“冯姑你说洞字不在头上，罚我吃了这杯酒也罢了。我请问你，头上有个洞是什么东西？莫非是两个动？我怎么觉得委屈。”

    说着说着，把大半杯酒都倒入了嘴里，不料他扑哧笑，把酒水全都给呛了出来，喷得众人满脸满身，整个桌子都给污染了。

    徐灏也没能躲得开，伸手阻止住李冬等人要揍人的意思，要来块丝巾擦了擦。

    杨稷叫道：“你想起什么了？这么好笑，酒喷得到处都是。”

    唐富贵咳嗽了半天，这才大笑道：“方才冯姑说洞字有两个，我还不信，吃着酒想起来了，点不错。那妇人屁股底下可不是有两个洞嘛？扁圆，所以觉得好笑。”

    众人听了纷纷大笑，冯文君见他这等村俗，忍不住也笑了。(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