宫嫁攻嫁 第19部分阅读
宫嫁攻嫁 作者:肉书屋
被改成了下人房,剩下那个拐回来的小屋则堆做了库房。
宫卓良回到小宅时,便发现本是空落落的宅子大变了样,连原本只是摆设的厨房都放满了新鲜的蔬菜瓜果,屋里用品更是一应俱全,到真像是居家过日子的模样了,而原本被他开在主卧墙角地上的密道铁门,上面原是只铺了地毯做掩盖的,现在却已压上了重重的衣柜,布置的十分自然顺眼,一点痕迹都没有留下,宫卓良这才暗暗的松了口气。
“少爷,小姐命奴婢带着含露、韩雪过来伺候,热水已经烧好了,少爷和宫大人可需要沐浴休息了?”
待把宫卓祥的东西都安置好,若蓝带着两个丫鬟向两人福了福身,微垂的视线下意识避开了宫卓祥的方向。
“堂哥请先休息吧,弟弟离开了好几天,自该先去见过姐姐、姐夫才对。”
宫卓良向宫卓祥躬了躬身,不等他回答就先转身出门了。
自打离开了客栈,宫卓良对着宫卓祥时便一直以弟弟自称,算是拉开了些两人的距离,也是一种表态。
“大人可还有何吩咐?”
让两个丫鬟一个去铺床一个去准备沐浴,若蓝替坐在榻上的宫卓祥斟了茶,恭敬有加的问了一句。
“没事,被褥怎么抱到外面来了?”
宫卓祥微笑着向若蓝点了点头,这时见那个铺床的小丫鬟捧着被子转到了外间来,喝茶的动作顿了顿,眼神微微闪动了一下。
“是少爷要宿在外间,怕自己睡相不老实扰了您休息。”
若蓝看了看在宫卓祥的目视下一副娇红着脸欲语还休的含雪,得体的浅笑着回了他的话,心里对那丫头的评价又低了一分,决定回去之后就把她换去小少爷屋里伺候,或者干脆卖出去。
平日里就觉着她对偶来做客的二爷太上心,又惯会撒娇作态,小小年纪就生就一副攀高枝做姨娘的心态,少爷和姑爷身边可不能留这样的祸根。
“跟我何必这样客气,又不是没见过他睡觉时的猴样,都铺在里屋吧。”
想起宫卓良睡觉时的粘人模样,宫卓祥的笑容变得格外温柔,但语气却是不容拒绝的强势。
“是,含露,服侍大人沐浴。”
压下心里的惊慌紧张,若蓝面色如常的吩咐了另一名显得很规矩的小丫鬟,然后着含雪去烧水,自己则退到里屋铺床。
待到宫卓祥拐进了隔壁的浴间,若蓝才捂着胸口长长的出了口气,但随即又苦着脸泛起了愁,心想这下可如何是好,少爷和姑爷可是真夫妻,如今少爷却要和宫大人同床而眠,姑爷那里要如何交代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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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相公……”
宫卓良一见了乔应泽的面,还没等人家出声,自己先扑过去搂着一顿吐苦水,深深的表达了自己对现状的不满,并明确立场的言明要尽快把宫卓祥赶走,还要求乔应泽给顺毛,要给大块‘肉’的奖励。
“真这么委屈?”
乔应泽本来已经闷坐了一天,尤其是乔铭把宫卓祥要暂住小宅的消息传回来,他的脸色就没有转晴过,可现在被宫卓良这样搂着耍赖个不停,他的冷脸却是板不住了,只是笑过之后,乔应泽心情却还是很沉闷,倒不是怀疑宫卓良会做出什么对不起自己的事,只是无论换了哪个男人,自己媳妇要跟别人睡一个屋里去,都是不能够忍受的吧。
“当然啊,不能抱着相公我一定会失眠的,再说那小宅子外间的床榻又硬又小,太折磨人了,相公先给我补补。”
宫卓良搂着乔应泽倒在了榻上,自己继续黏在他身上耍赖,亲亲这摸摸那的不消停。
“别闹了,好好说话,你就当我那么信不过你?”
乔应泽也明白宫卓良这是在跟自己表态呢,心里一时间真是五味陈杂,只是纵有再多的不情愿,他也不能不顾大局的乱发脾气,再说宫卓良毕竟是男子,以后也会有自己的朋友交际,总不能真用女子的规矩束缚他。
“我知你是信我的,我也一样信你,可心里该难受还是会难受,该惦记还是会惦记,这要是换了你跟别人睡一个屋里了,我怕是得直接让人拿麻袋套了那家伙,揍一顿然后直接扔城外去。”
宫卓良见乔应泽这么说,便也不再撒泼打混了,一手支着脑袋侧身压在他身上,一手握着他的手在两人胸前把玩。
“呵……行了,你的意思我明白了,不过就几天的事儿,我就当你回娘家了,反正那也算是你哥哥。”
张开五指与宫卓良的手指相扣,乔应泽含着笑意的测过脸看他,说完还主动扬起头吻上了他的唇角。
“相公,这话可还是有些酸……”
后半句被乔应泽的唇堵在了口中,宫卓良勾了勾嘴角,一侧身整个人压在了乔应泽的身上,双手捧着他的脸深深的回吻了过去,直到两人都有些气喘吁吁了,宫卓良又在他的颈侧留了几个吻痕,这才意犹未尽的拉着他一起坐起了身。
两个人又坐在一起说了会话,待宫卓良的唇色恢复成了平时正常的淡红,他才慢慢腾腾的去到了小宅那边,心里希望宫卓祥已经等的不耐先睡了。
不过显然的,宫卓良这一希望是不现实的,事实上当他进了主屋之后,就发现宫卓祥正穿着睡袍闲适的倚在榻上看杂志呢,而榻上面自然是没有他吩咐的床褥的。
宫卓良的眼角抽了抽,情况……有点不妙啊。
53
53、对抗
“回来了啊。”
宫卓祥合上杂志放到榻桌上,然后坐起身和宫卓良平视着,笑容温柔而亲切。
“堂哥。”
宫卓良在屋子中间停住脚步,面上乖乖的点头叫人,实则忍不住暗暗腹诽,心道这里是我家又不是你家,别这么不拿自己当外人好不好!
“少爷,热水已经备好了,少爷可是要先沐浴?”
随着宫卓良一起进来的若蓝见两人之间一时‘相顾无言’,咬了咬下唇站出来替两人缓和了气氛,垂首请示了一声,
“嗯,你也累了一天了,先沐浴去吧。”
收到宫卓良询问的目光,宫卓祥点了点头,在那少年头也不回的拐去了浴间之后,他盘膝而坐的微微眯起了眼睛,心道三年不见,这孩子倒真是变化很大,当初总是恋恋不舍的跟在自己身后的少年,如今却好像对自己唯恐避之不及了……或者该说,是在顾忌着什么?
“少爷,宫大人不让在外间铺床。”
若蓝服侍着宫卓良入浴,小声的在他耳边告诉着,因着浴间是被单隔出来的小屋,所以倒也不怕宫卓祥能听到。
“嗯……”
宫卓良闭着眼睛倚在了浴桶上,心里思索着该怎么应对眼前的情况。
其实就现在的宫卓良而言,旁边躺着的人只要不是乔应泽,那就都与摆设死物无异的,可他得顾着乔应泽的立场,将心比心,有些底线是不能超出去的。
“不然,让奴婢在外间值夜吧,总不能就这么失了清白名声……”
力道适中的替宫卓良捏着肩膀,若蓝轻声的在他耳边建议着,虽然心里相信那位大人是真正君子,可自家少爷毕竟是有夫君的,姑爷就算人再温和,也不可能忍得了这样的事情吧?
“若蓝姐……我也是男人啊。”
宫卓良被若蓝一句话堵得大囧,不过一细想,倒还真组织不出反驳的语言,他只记着古代的男女之间要大防,却忘了在这个男风盛行的时代,孤男寡男睡在一张床上也是不‘清白’的,尤其按着他和宫卓祥的阶级差距——卑贱的商贾之子和高贵的朝廷命官,就算宫卓良现在也算半个读书人了,但也很难被看成‘兄弟情深’或者志同道合的君子之交吧。
“少爷,咱们这样的正经人家,平日里为人处世都是让人挑不出错的,所以这种事反倒最容易被乱嚼舌根子,终归是谨慎些的好……”
若蓝是知道宫卓良夫夫的计划的,所以更加的重视宫卓良现在的名声,泊城就这么大,若是现在传出少爷和别的男人有染,那么以后想要以填房的名义再进姑爷的家门,怕就不会那么容易了,人言可畏啊。
“若蓝姐,我明白的,只是咱们也不必这样顺从他吧,这里是我家,把主卧让给他是出于对他的礼貌和尊重,他又有什么立场替我做主呢?我说要睡在外间,就睡在外间。”
宫卓良有点哭笑不得的打断了若蓝,感觉这话他真是越听越别扭,而且宫卓良只是碍于身份地位才对宫卓祥保持谦逊的态度,却不觉得自己就非得什么都听他的。
或许宫卓祥的态度在一个当惯了主子的大少爷来说很正常,但宫卓良可不愿意自降身份去充当下属宠侍的角色。
“少爷,宫大人对您也是出于好意,不然他又何苦大老远的亲自跑来寻您。”
见宫卓良面色冷了下来,若蓝不想他与宫卓祥真生了嫌隙,便柔声宽慰了几句,她知道无论是当初在宫家,还是现在到了这里,那位大人对宫卓良都是真心关护的。
“越是这样,越是不该与他多做纠缠,不然只会反受其乱,左右跟他都是没结果的,总之我有分寸,若蓝姐就放心吧。”
宫卓良说完就不再多想,闭上眼睛由着若蓝替自己清洗头发,所以也没注意到,若蓝在听完他的话后那若有所思的失神模样。
沐浴完后的宫卓良规规矩矩的穿好了长袖长腿的里衣,外面又套好睡袍,头发也擦到半干束到了脑后,这才走出了浴间,就见宫卓祥还在外间榻上倚着看书呢。
“还以为你在里面睡着了,你赶路也累了一天,今儿个就早些安置了吧,有什么话咱们明天再聊。”
宫卓祥见宫卓良出来了,便笑得温和的起身下了榻,作势要等宫卓良一起往里屋走,却见宫卓良停在了厅中没有动,只一双灵动的眸子有神的与自己对视着。
“堂哥,弟弟如今也大了,可是不好意思再跟堂哥睡一起,让那些个龌龊的知道了浑说弟弟不要紧,却不好侮了堂哥的名声。”
以七分真意三分赌气的口吻说出这些话,宫卓良努力的让自己表现的像是在委屈,他是在用反话来提醒宫卓祥此举对自己的影响,以达到曲线救国的最终目的。
要知道这事若真被人拿出来嚼舌头,也是把他宫卓良说成娈童男宠之流,而不会对宫卓祥有什么影响,毕竟这个时代的舆论在大方向总是媚上欺下的。
“这……确是堂哥考虑不周了,只想着你我兄弟不该那样生分,堂哥在这里向良儿你赔不是了,莫要生堂哥的气才好。”
宫卓祥倒真是没往这方面想过,或者该说他不认为这是什么问题,毕竟他交往过的几个朋友都是身份相当的贵族子弟,宠伴也都以服侍过他为荣,所以宫卓良现在这么一提,他才意识到自己此举确是孟浪了。
宫卓祥不是个死要面子的人,知道自己伤了少年的自尊,便陪着笑向宫卓良作揖道歉,没有半点不高兴的样子。
“堂哥折杀小弟了。”
宫卓良忙闪身避过宫卓祥的礼,站在那里有点不好意思的低下了头,实则是在掩饰自己眼底的轻松。
“既是如此,那就委屈良儿暂时在外间安置了。”
知道宫卓良不会让自己睡在外面,宫卓祥索性也不再为难他,吩咐丫鬟替宫卓良在榻上铺了被褥,两个人又闲聊了几句,待若蓝和含露收拾妥当了,宫卓祥便与他道了晚安,然后就进去里屋休息了。
“若蓝,你们也下去休息吧,明日早餐让厨子在这边做,就不去打扰姐姐、姐夫了。”
让含露先退下了,宫卓良这才勾起了一边嘴角,用能让里屋隐约听见的声音吩咐着若蓝,心道不枉他扮嫩装正太,能把警报给解除了就好。
“是,少爷,奴婢知道了。”
若蓝被宫卓良的样子逗得差点笑出声,忙拿帕子遮了遮唇角,恭声的应着退了出去,琢磨着明天起让西府那边的丫鬟轮流过来伺候,也好借她们的口证明少爷和宫大人之间的清白无垢。
且不说里屋的宫卓祥怎么越发觉得这小堂弟招人疼,单说宫卓良躺在外间的榻上烙饼一样的翻来覆去,只觉得衣服箍在身上怎么躺都难受,怀里的抱枕又太软没有韧度,骑着趴着都不得劲,于是宫卓良居然破天荒的失眠了,满脑子都是他家相公柔韧细嫩的身体……吞了吞口水,宫卓良无声的长叹了一口气,搂着他的抱枕孤零零的在深夜里继续烙饼……
与此同时,在没有一丝光亮的西府主卧室里,乔应泽面向着宫卓良平时所躺的位置安静的侧卧着,好像已经沉沉的睡去了一样,只有被子下面偶尔抚动着宫卓良所躺处心脏位置的手能证明,他其实一直是醒着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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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一早,迷迷糊糊不知道自己睡了多久的宫卓良头疼的爬了起来,轻手轻脚的出了屋,就见含露已经候在了院子里,宫卓良就让她去叫了在厨房里忙的若蓝,而他刚被服侍着洗漱完,宫卓祥那边也已经起来了,看到他这副没精打采的样子微微蹙了蹙眉,最终还是没有说什么。
两个人简单的用过了早饭,周管事便来寻宫卓良说书坊的事情,宫卓祥见状便让他先去忙,说自己自有去处,晚上则在酒楼设宴,以娘家亲的立场请了乔家兄弟一起,也为了要感谢他们这两年来对宫卓良的照顾。
“我知道因着堂叔堂婶的关系,你们姐弟这两年定有诸多的不便宜,原本想着接了你到京城去,堂哥自会尽力护得你顺遂如意,如今你既不愿去,那堂哥能为你做的,也就是撑撑脸面,让那些个势利下作有些顾忌,知道你是有亲族护着的,不敢随便欺负了你去。”
略显狂妄的语言从宫卓祥的口中说出,却是那样的理所当然,只会让人觉得可信可靠,而不会引起丝毫的反感情绪。
京中的本族宫家如今借着宫卓祥母族的势力,也确实算得上名门望族了,宫卓祥的外祖父是位列三师的从一品太子少傅,虽说已经不任实职,但深得当今陛下倚重却也是事实,而宫卓祥的父亲如今官拜户部左侍郎正三品,升做一部尚书的日子指日可待,而宫卓祥曾是太子伴读,如今又入了翰林院,前途更是不可限量,如今他这样摆明立场的维护一个人,只怕换做普通人早已经感动的不能自抑了,可现在站在他对面的宫卓良却只觉得自己头上顶了很大的一只鸭梨……
“谢谢堂哥。”
勉强控制住自己化身为咆哮帝的冲动,宫卓良挂着一张微笑的面具带着周管事出了门,没有骑马而让乔府抬了轿子过来,放下了轿帘之后就立刻冷下了脸,周身气场升腾起一阵阵阴云雷电。
宫卓良真狠不得把那个龟毛的堂哥一棒子打成流星远去,心道你想对人好你想照顾人也请看看对方愿不愿意啊,还要替我谢谢乔应泽的照顾,那是我老婆,照顾我是天经地义的,你说你这突然插一杠子进来是凭的什么啊!
“ok,不知者不罪,他是好意,是好意……”
在把手里的杂志拧成了麻花样之后,宫卓良总算把快要爆棚了的火气压了下去,然后恢复了一脸轻松笑意的进了书坊,随便巡视了一下就又坐轿子返回了乔家西府,反正本来就没什么事,周管事回来找他也是昨天安排好的。
先不说宫卓良那边是怎样的窝火,单说宫卓祥在他离开后,脸上那邻家大哥哥般的温柔笑意便很快隐了去,他单人单骑的去到了之前住着的客栈,不怒自威的坐在院中亭子里赏了会景,便有属下过来向他通禀。
“那个宫卓玉怎么说?”
宫卓祥垂眼端着酒杯自斟自饮,淡漠的语气全不见了面对着宫卓良时的温柔暖意。
“卿姐儿在他酒醉后确是套出了些话,只那败……公子只嘟囔是有大秘密,却任由卿姐儿怎么问都闭嘴不说了,想来定是事关重大的。”
垂手而立的护卫差点把败家子三个字说出了口,一想那人也是自家主子的亲戚,便又赶紧改了称呼,只是心里却忍不住感慨,这还是未出五服的正经堂兄弟,却一个是文武双全的翩翩状元郎,另一个却是烂泥扶不上墙的纨绔流氓……倒是那位庶出的宫小少爷,却是位难得的俊俏人物,生在那样的家中真是可惜了。
“大秘密……派进宫家的人呢?”
宫卓祥看着手中的酒杯思考着,以那个宫卓玉口无遮拦的个性,什么样的秘密能让他醉卧美人膝了还能把住嘴门……怕是得性命攸关的吧?
“这方面倒是没听说过什么,只不过有些嚼舌根子的传言,说宫家的那位嫡小姐出阁前曾与个男仆暧昧,后来那男人就消失了,之后良少爷就一直被关在房中没出来过,还有小姐出阁前几天曾落过水,而在大小姐回门那日,良少爷就被逐出了家门……”
护卫将从混进宫家的侍女听来的消息挑拣着说了,突然听到一声清脆的瓷器断裂声,他连忙噤声的躬下了身,连宫卓祥的脸色都不敢去看,只是用余光扫了眼被宫卓祥捏断了的酒杯。
“下去吧,三天后将宫老爷带来这见我,不要被别人发现了。”
用帕子擦净手上沾的酒渍,宫卓祥用不显喜怒的声音挥退了下人,在其他侍从重新换过了酒具之后,宫卓祥垂着眼慢慢的饮进了杯中酒。
可能吗?那样的事……
而与此同时,宫卓良也坐着轿子回到了乔府,一直悬着的心在看到状若无事的乔应泽后总算放了下来,但还是以查稿的由子匆匆把人拉进了书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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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4、狩猎
“脸色这么差,昨晚没睡好?”
待宫卓良关好门走了进来,没等他开口,乔应泽先伸手抚上了他的眼眶,那里隐隐透着暗青的痕迹。
“恩,不搂着你睡不着,又被那人气得火大,现在头还在疼。”
宫卓良顺势搂着乔应泽在榻上坐了,感受到他身上散发出来的温润平和的气息,宫卓良忽然觉得困意上涌,眼皮子有些发沉了。
“困了?那就先睡一会,天色还早。”
看出宫卓良的疲态,乔应泽脱了鞋子向着榻里坐了坐,倚着靠枕支起了左腿,然后让宫卓良侧趴着枕在自己小腹上,自己则用手替他按摩起了头部。
“嗯……”
宫卓良搂着自家相公柔韧的腰身舒服的直哼哼,闭着眼睛将经过一五一十的说了,也包括宫卓祥今晚要设宴款待他们的事情,末了还不忘对宫卓祥的自大霸道表达了深深的不满之情。
“他的本意总是为你好的……不用担心今晚我会不高兴,你的人和心都是我的,我又何必跟他置气呢?”
故意用玩笑的口吻轻哼的说着,其实这也是乔应泽昨晚思考了半宿的结论,以宫卓祥的家世地位,就是自己的父亲都要上赶着去巴结讨好的,他想要庇护宫卓良是轻而易举的事情,而宫卓良如今舍他而就自己,那就足以证明宫卓良对自己的真心实意,自己又何必因着别人的关系而让小媳妇费神费心呢?
“相公,我太爱你了!”
宫卓良是真感动啊,这样通情达理的好老婆上哪找去,和那个表面温和实则咄咄逼人的宫大爷比起来,自家老婆才是真温柔真体贴,高下立判啊!
“你……老实睡会吧。”
被宫卓良热切的目光看得红了脸,大白天的时候乔应泽可不好意思说这些个情话,忙把他的头又压回了自己肚子上,却不料宫卓良使坏把脸往自己的胯上凑,乔应泽被刺激的一颤忙又拉起了他,最后索性自己也陪着躺了下来,一起睡了个回笼觉。
当天的晚宴,宫卓祥对乔应泽的态度倒是出人意料的和善,反而是看着宫卓良的目光多了几分严肃,宫卓良摸不准这人是打的什么主意,但也乐得他不再以自己的家长自居,面上高高兴兴的喝酒吃席,心里面琢磨着如何见招拆招。
本来乔应泽初见宫卓祥的时候就很是佩服他的才情学问,只是后来因着宫卓良的关系心里有了疙瘩,这才对他有些不客气起来,而如今既已知道宫卓良对他没别的心思,又见他主动亲近结交,乔应泽的态度便也和缓了起来,加之两人都是饱学之士,又对政务各有见解,越发视对方为良朋益友了,倒是把同席的宫卓良和乔应轩给晾到了一边。
“我最不耐烦听这些个学问知识了,头疼。”
乔应轩指着自己的头向宫卓良做了个鬼脸,小声的凑到他耳边埋怨,想当初他就一心想像卢师兄那样考武举,以后某个武将的前程,可惜他爹娘都不同意,非逼着他读书谋文官出身,不过他实在不耐烦整日里啃书本,至今还是个童生,比起十四岁就中了举人的兄长来说,差了不知道有多少层呢,可家里人就是不松口,就是去考了朝廷也是不承认他资格的。
“我也不耐烦。”
宫卓良闻言轻笑了一声,也凑近乔应轩耳边小声嘀咕了一句,余光却扫见乔应泽瞥过来的视线,忙又坐正了身体低头做老实状,倒是乔应轩的反射弧没他这么敏锐,还在那里闷笑着呢。
“对了,卢兄还说明儿个的狩猎他要做东道,那个猎场附近有他家的宅子,咱们还可以在那里架篝火烤野味,别有一番滋味的。”
被宫卓良在下面踩了一脚的乔应轩回过了神,见宫卓祥正坐在上首看着自己微笑,而自家兄长已经眯着眼睛瞪过来了,乔应轩意识到自己刚刚失礼的小动作被发现了,忙换了话题扯到之前约好的狩猎上,脸上倒是不红不涩的,可见面皮比他哥哥要厚得多了。
“那倒是要麻烦卢兄了,倒是乔贤弟,何不也同去游玩一番呢。”
宫卓祥顺着乔应轩的话接了下去,随即目光转向了乔应泽,微笑着又邀了他一遍。
“这……小弟不通骑射,实是怕扫了大家的兴。”
乔应泽闻言苦笑,他这样跑不得马拉不开弓的体力,跟着出去只会让大家都不能玩尽兴,纯是拖累而已。
“话不能这么说,出去走一走玩一玩,就是不能亲自下场打猎,心情也是舒畅高兴的,虽说读书人斯文有礼是好的,但偶尔同武人们一样喝酒吃肉,那也是极爽快的事情,贤弟不妨一试。”
宫卓祥自是详查过乔应泽的身体状况才敢相邀的,在他看来,乔应泽只是先天的体弱,但久治不愈的大病症却是没有,以前的多病多灾倒大多像是憋出来的,不是说自打他成亲后就再没大病过吗,再说现在看着虽然清瘦些,但也没有一点不健康的样子啊。
“这……”
乔应泽被说的有点心动,但又担心自己身体吃不消,下意识的就把目光转向了宫卓良,想听听他的意见,而宫卓祥的目光在他和宫卓良之间动了动,平静的看不出一点波澜。
“堂哥说的是,姐夫跟着出去散散心也是好的,想来他们是要直接骑马过去的,不如咱们就与卢兄约在那庄子里集合好了,咱们早些出发,在路上慢慢走就是。”
宫卓良记得通往西郊猎场的路很平整,坐马车倒也不会太辛苦,加之他早有意同乔应泽一起出去郊游,如今有这许多同龄人一起,热闹些倒也有趣,便点了点头表示同意。
不过,宫卓良对于宫卓祥的态度实在有些不解,于是他头上名为警觉的小触角闪着光的探了出来,警惕的注意着宫卓祥的举动。
“如此,那就有劳了。”
见宫卓良也同意了此事,乔应泽便爽快的答应了下来,心里对于明日的出游还真多了份期待,他除了在庄子时陪宫卓良骑过马猎过小兔子外,还真没有参加过这样的活动呢。
“哥哥也去真是太好了,哥哥我跟你讲啊,我们狩猎可有意思了……”
听到乔应泽也要一起去玩,乔应轩可真是太高兴了,兴奋的说了许多他们以前打猎的趣事,其他三人也听的欢乐,这次的晚宴倒真是吃的宾主尽欢。
散席后,乔应轩要去一趟卢府告知此事就先离开了,而宫卓良三人则是在到了乔府门口后才分开,乔应泽独自进了乔府,宫卓良和宫卓祥回了小宅。
而这一次,宫卓祥没有再多纠缠什么,沐浴完后就进里屋休息去了,这让宫卓良在迷糊之余也轻松了不少,当下也不再裹着束手束脚的睡袍,只穿着里衣就钻进了被窝,借着酒意,这一晚上倒是睡的踏实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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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准备妥当的四人又在乔府碰了面,一起用了早膳后,便在两家护卫的陪同下出了门,三人骑马一人坐马车的出发去了西郊猎场,一路上大家走的不慌不忙,遇到了好景致的时候,乔应泽也能骑着马慢慢走走看看,他自己兴致颇高,倒是让宫卓良和乔应轩这俩守护者着紧的很,一左一右的小心照看着。
待到四人到了卢子健的庄子,他们那些个公子少爷已经撒欢的跑了几圈马回来了,当下众人高高兴兴的一起用午饭,小憩之后就都奔进了猎场。
众人讲好了彩头就都结伴散开了,只剩下卢子健这个东道陪着乔家和宫家兄弟,他们也不往深了走,只是骑着马在相对安全的地方闲逛。
宫卓良自己是个骑射的半吊子,跟卢子健他们这些个高手自是没的比,可用来教乔应泽还是能够的,当下也不管卢子健和乔应轩的玩笑打击,依旧兴致勃勃的把着手的教乔应泽射箭,还不许旁人插手,而乔应泽也始终含着笑由他玩闹,便是明知道他是几人中除了自己外骑射水平最差的,却也没有一点嫌弃的样子。
宫卓祥有心观察着两人,自然把他们言行间的默契暧昧看的清清楚楚,虽然心中有些复杂感慨,但面上却半分不显,只注意着周围的安全,遇到可能惊了两人马匹的野兽就先一步射杀,箭箭都是直中要害一击毙命,真是说不出的潇洒不凡。
乔应轩那个天然系的看不出这里面的波涛,还摇着尾巴崇拜的围着宫卓祥打转,而故作正经的卢子健却是眼皮直跳倍觉诡异,他觉得自己好像看到了很了不得的jq秘密,而看着那些被仆人们拖走的死不瞑目的野兽们,也越发坚定了他不往宫卓祥身边凑的决心。
不管心里都打着什么主意,总之明面上宫卓祥和乔应泽、宫卓良的关系是越发的和谐了,当晚大家又热热闹闹的吃了顿自己烤的野味,这才各自散去休息,而因为卢子健的宅子客房不够,除了身份最高的宫卓祥自己分了一间之外,其他都是两、三人一间的住了,而对于宫卓良要和乔应泽一间的要求,卢子健也笑呵呵的捂着乔应轩的嘴答应了,然后把抗议着想跟哥哥和良弟弟一起睡的某人拖进了自己的屋进行指导教育。
作人师兄的,卢子健实在是觉得自己任重而道远啊。
而这一次,宫卓祥也是没有异议的自己去睡了,倒是让宫卓良夫夫俩有点弄不明白他葫芦里面到底卖的什么药,所以两人也没了亲热的心思,再加上乔应泽累了一天乏的狠了,沐浴完躺下了就犯困,而宫卓良怕他第二天会肌肉酸疼,就耐心的替他仔细按摩了一遍,这才搂着人沉沉睡去。
第二天,乔应泽起来后身上恹恹的没了玩的体力,宫卓良便留下来陪着他继续休息,其他人则是又痛快玩了半天,下午才结伴一起回城,而宫卓良他们自然又是单行的,四个人一起在西府用了晚膳才散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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客栈小院里,依约而来的宫老爷有些紧张的坐在厅中,想起那些护卫的冰冷眼神,他忍不住用袖口擦了擦自己额前的细汗,和宫卓良有六分相似的脸上满是忐忑,而他的心里面也早已经乱麻成了一团。
自从他的幼子卓良跟他断绝了父子关系的那天起,宫老爷就再没睡过一个安稳觉,有心想要跟她们母子俩个解释,那件事实非他的所愿,却碍于母老虎的威风不敢稍有显露,而他去年见这宫家大少爷来的那一出,就知道这人是对自己儿子有心,那时起他就在犹豫该不该像这人求助。
宫老爷的爷爷是本家的庶子分出来的,属于小分家,他的父亲与宫卓祥的爷爷也就是亲堂兄弟,关系虽然不亲近,但到底也是同宗同族的正经亲戚,本家又比那乔家势大,若是良儿能得了大少爷庇护,好歹能脱离了现在这样委屈尴尬的身份,往后散了还能娶妻生子过上本分日子,而且大少爷也当不会对自己家见死不救的……宫老爷的心怦怦的跳着,额上的汗更加的细密了。
宫卓祥一走进客厅,看到的就是宫老爷缩着身体坐在椅子里的卑懦模样,竟是连自己进来了都没有发觉,而与良儿有六分相似的面庞却是惨白着布满紧张,不见那人的一丝神采。
宫卓祥的眼中闪过一丝厌恶,但很快便被冷酷所取代了,他微微一抬手,身后的护卫知机的退了出去,并把房门重重的带上了,吓得屋里的宫老爷‘扑通’一声跌跪在了地上。
“堂叔这是做什么?小侄哪里受得起您这般大礼?”
宫卓祥冷冷的说着从宫老爷身边慢慢走过,然后一揽衣摆在主位上端坐了下来,哪里有半点受不起的意思。
“堂侄……大少爷,大少爷折杀小人了。”
宫老爷刚抖着声音抬起了头,一接触到宫卓祥那冰冷的目光又马上吓的低了下去,心里更加慌乱了,不知道自己哪里惹到了这位大少爷,再一联想到他近日都是住在幼子的家里,宫老爷的第一反应就是宫卓良跟他说了什么!
“哼,你们真是好大的胆子,居然敢做出这样的丑事来,都不想要脖子上的脑袋了吗?还不老老实实的把事情都给本官说明白了!”
宫卓祥见宫老爷彻底变了脸色,当下狠狠的一拍桌子,将手边的茶杯扫到他的跟前摔了粉碎,发出了好大的声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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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5、所谓装13
“大少爷息怒!大少爷……”
宫老爷何时见过这样的阵仗,当下就一五一十的全都招了,从他们嫡女的私奔逃婚,到宫夫人的代嫁毒计,再是宫卓良的断绝关系,一直到最近宫夫人知道了实情,想借着他的生辰再讹诈宫卓良夫夫一笔……
宫老爷说的杂乱无章,但宫卓祥结合着自己一直以来的调查所得,却是不难推敲出实情的真相,那么从常理来推测,便是宫卓良在新婚之夜就向乔应泽坦白了真相,而这位少年举人不禁保护了宫卓良,还帮他脱离了宫家,甚至为他放弃了家族的继承权,分家出来单过了。
当然,结合着乔应泽在乔家的实际情况,也可以说乔应泽做的这些也是为了他自己……但毕竟这不是他唯一的选择,所以无论如何,乔应泽能为了宫卓良做到今天这一步,宫卓祥对他的品行心智都是十分敬佩的。
也无怪宫卓祥会把这一切事情都归在乔应泽的身上,毕竟他对幼时的宫卓良比较熟悉,绝不会认为这些计划是当时十二岁的宫卓良能想出来的,再加上现在的宫卓良在他面前也是表现的聪明好强但稚气未脱,所以宫卓祥这次还真就是看走眼了。
“哼,这样的毒妇,早就该休了赶出去,岂能由得她这样祸害宫家的子嗣!竟然还敢毒害当朝举人,是想让你们一家跟着陪葬不成!”
听完宫老爷的哭诉,宫卓祥看着他那狼狈的样子皱了皱眉,唤了侍卫进来带他先去梳洗一番,又让店家送进来一桌吃食摆在了厅里,而这时,躲在屏风后面做记录的幕僚走了出来,将记录着宫老爷言辞的记录和整理好的供词一并递给了宫卓祥。
“堂叔,小侄自知本不该过问长辈的事,但咱们既是同宗同族的亲戚,小侄便不忍看堂叔落到今天这步田地,若是堂叔信得过小侄,此时便交由小侄处理可好?”
待宫老爷梳洗干净了走出来时,宫卓祥便换了平和些的语调说话,还主动招呼他与自己同坐,可宫老爷已经被他唬破了胆子,哪敢再在他面前充长辈,只惶恐的在下首虚坐了半边椅子。
“全凭大少爷做主,小人如今别无所求,只希望我家良儿能认祖归宗,过上些安生日子。”
有点哆嗦的接过宫卓祥的敬酒一饮而尽,官老爷虽然不聪明,但也知道自己今天这些话说出来,一家子的命就都已经捏在宫卓祥手里了,心里只求着宫卓祥能看在亲戚和宫卓良的情分上,帮他们度过了这一劫才好啊。
“堂叔的这番爱子之心,小侄定会想办法成全,而且就算是为了良儿的未来,小侄也定会保他家族周全的。”
宫卓祥心里对他这软弱无用的父爱不屑,面上却还是淡淡的安抚着,然后将幕僚所写的供词推到了他的面前,而他身后的侍卫则端着放有笔墨和红印泥的托盘。
“……谢大少爷。”
宫老爷接过供词一看,只见上面具是指认自己夫人为主谋的言辞,倒是把他和长子卓玉的罪责减轻了,只是死罪可免却也活罪难逃……
宫老爷浑身冰冷僵硬的看完了供词,咬着牙在上面签下自己的名字,又按上了指印。
“既是如此,堂叔便放心回去吧,那毒妇侄儿自会料理,只是若想家族兴盛,堂叔还得自己拿出当家的威严才是。”
收了宫老爷的证词,宫卓祥又安抚了他几句,便让侍卫送他回府去了。
其实在宫卓祥而言,身为长子嫡孙的他心里是向着正妻的,也知道在这深宅大院里她们没有些手段便难有好下场,所以当初即便知道这个叔婶不待见庶出的宫卓良,他也只是打算把人接走自己照顾,而没想过压制叔婶的威风,可这个女人实在太狠又太蠢,若是不给她些教训,以后必是个祸根,只是宫家都是无能之辈,至少在良儿自由之前,这家业还得让她撑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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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什么?母老虎病了?”
宫卓良正在小宅里看账,突然听到若蓝说宫老爷的生辰宴取消了,而原因是宫夫人生了急症,如今正卧床不起呢。
“嗯,听大夫说是被吓着了,高热不退还整日的哭闹,都传是她坏事做多,遭报应了,如今大少爷正满城的请人去压惊呢。”
若蓝说着自己都很惊奇,就宫夫人那样雷厉的个性,什么事能把她吓成那样啊?
“这种事都大张旗鼓的往外捅,也真不嫌丢人。”
宫卓良几乎可以想象宫家现在乱成什么样,宫夫人素来管家一把抓,现在她突然病倒了,家里怕是连个能主事的人都没有,而宫卓玉那个废材,不惹事就谢天谢地了。
“还有就是……吴姨娘收了明碟,要被老爷正式娶做二夫人了。”
若蓝有点迟疑的看着宫卓良,小声在他耳边说了个更劲爆的消息。
“嗯?我娘!?”
若说第一个消息宫卓良还能当笑话看,那第二个就真的惊到他了,宫卓良阴谋论的首先想到了宠妾灭妻,害人的还是自己亲娘,但马上他就推翻了这个想法,虽然和吴姨娘相处的时间不多,但宫卓良对这个娘亲还是比较了解的,按说以她的本事,若是真存了想扶正上位的心思,也不会被母老虎牢牢打压这么多年了。
其实当初吴姨娘在一众追求者中选中了宫老爷,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