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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九五章 乱变

      国色生枭 作者:沙漠

    门下省纳言周庭此时终于在也听不下去,从人群之中上前,大声喝道:“住口。”台上的道士刚刚读完十罪,被周庭声厉喝,顿时惊住,没敢再继续读下去。

    皇帝本来半眯着眼睛,此时终于睁开,拍手笑道:“当真是好文章。”竟是起身来,缓步走到高台边上,俯视台下群臣,周庭此时已经跪伏在地,高声道:“圣上,朝中有jiān臣,存谋逆之心,恳请圣上下旨,彻查此事。”

    皇帝背负双手,道:“周纳言,你先起来。”目光在群臣之中移动,终究是落在安国公黄矩的脸上,带着微笑问道:“安国公,这篇大作,是你所作?”

    此言出,众官又都是惊。

    虽然大家都觉得在祭天大典之上,忽然出现如此篇大逆不道的礼文当真是匪夷所思,可是众官又怎能想到,这篇祭天礼文竟然与安国公黄矩有关联。

    诸大臣都是悚然看向安国公,便是楚欢也是为之惊。

    众所周知,安国公对皇帝陛下直以来都是俯首听命,而且深得皇帝陛下的器重。

    大秦外姓国公,只有义国公轩辕平章和安国公黄矩,义国公轩辕族跟随皇帝打天下,数子葬身沙场,对皇帝陛下可谓是忠义两全,能与轩辕族相提并论,亦可见皇帝陛下对安国公黄氏族的隆恩与器重。

    立国之始,皇帝是将帝国的财政大权交由黄矩打理,此后是又将静华公主许配给安国公之孙黄庭郎,可说黄氏族得到的恩遇,在大秦帝国,无人可比。

    谁也想不到,得到皇帝如此隆恩的安国公黄矩,竟然写出如此片礼文来,哪怕此时皇帝直面安国公,却还是有许人觉得皇帝定是搞错了。

    所有人的目光此时都落在安国公的身上。

    安国公却气定神闲,微抬头,望着礼台上的皇帝,轻抚白须,问道:“皇帝觉得这篇文章写得如何?”

    皇帝笑道:“我只知你是商人出身,习惯拔打算盘,想不到还能写出这样的文章。”

    “皇帝过奖了。”安国公叹道:“老夫年事已高,但这篇文章却需要自己亲自写下,为了这篇文章,老夫几天几宿不曾合眼,想必还能登上台面。”

    此时所有人才真正地彻底震惊了,不少官员张着嘴,目瞪口呆。

    皇帝此时还没有动怒,反倒是含笑道:“能在朕的丰功伟绩之中,找到十项罪名,确实不是容易的事情,倒真是难为你了。”

    “丰功伟绩?”安国公笑起来,“建下丰功伟绩的那位瀛元早已经死去,如今在这台上的,不过是个昏君而已。”

    旁边立刻有人暴喝道:“大胆黄矩,竟敢口出大逆不道之言,恳请圣上下旨拿下这大逆不道的乱臣贼子!”

    众人看得清楚,这突然跳出来的,乃是吏部尚书林元芳。

    林元芳乃是当朝第溜须拍马之臣,其人品早就为同僚所不齿,不过这位当初吏部尚书的溜须拍马之词似乎深得皇帝的喜欢,也正因如此,他的官路亨通,平步青云。

    皇帝却没有理会林元芳,只是含笑问道:“昏君?安国公何出此言?”

    楚欢此时在群臣之间看到皇帝那带着笑容的脸,心中却是隐隐觉得这位皇帝的城府当真是极深,换了其他的人,此时只怕早已经暴跳如雷,皇帝陛下此刻还能心平气和面带微笑,这却不是每个人都能做到的。

    安国公仰望着皇帝,冷笑道:“是否是昏君,且不说其他,只说此人能在你身边得到宠信,便可窥斑。”他不屑地瞥了林元芳眼,“如此溜须拍马之徒,能在六部之中位居部首,便可见你之昏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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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林元芳怔,他虽然阿谀逢迎溜须拍马,但毕竟没有人敢当面这样说他,此时安国公在百官面前直指林元芳的人品,林元芳脸上顿时有些发青。

    群臣反倒是对安国公这句话大表赞成。

    皇帝脸上的微笑淡淡散去,终于不再微笑,背负双手,淡漠地看着安国公,道:“朕最大的错误,只是信任了你!”

    “信任?”安国公大笑起来,“瀛元,你可当真有信任过老夫?”双眸生寒,“你这种人,还当真有信任过别人吗?”他缓缓往前走出两步,道:“立国至今,当年追随你南征北讨的部下,有少葬身在你的手中,你可算过?当年你树立旗号,说要救天下百姓于水深火热之中,我们相信你,跟着你征战沙场,可是我们抛头颅洒热血将你拥上皇位之后,你又做了些什么?”

    皇帝淡淡道:“朕通四海,结束了天下纷争,让百姓不至于流离失所,朕让他们安居乐业,难道朕错了?”

    “安居乐业?”安国公放肆大笑起来,“瀛元,你rì夜跟着这帮倒是鬼混,可曾睁开眼睛看看这天下?什么安居乐业?东南天门道动乱,西北是刚刚经历场浩劫,大秦各道,流民作乱,天灾**,粮食欠收,百姓卖儿卖女,衣不蔽体,食不果腹,这就是你说的安居乐业?”

    皇帝斜眼瞥着安国公,淡淡道:“朕将国事交给你,钱粮大权是放在你的手中,你却将朕的江山祸害成这个样子,如果朕有错,也只能说朕识人不明,用人不善。”

    安国公道:“中原统,正是休养生息之时,可是你却沉迷修道,是兴建这无数血泪筑成的通天殿,百官便是再有能耐,遇上你这等昏君,又能如何?”

    都察院左都御史徐从阳直冷眼旁观,此时终于道:“安国公,休要再胡言乱语,你老迈犯糊涂,还不速速向圣上请罪!”

    与众官员样,徐从阳知道安国公今rì是闯了大祸。

    他与安国公虽然称不上交情,但是毕竟也没有太深的仇怨,见到往rì对皇帝俯首听命的安国公今rì竟然在这种场合大放厥词,徐从阳还真搞不清这老家伙是不是发了神经,只是安国公今rì的许话,虽然大逆不道,但是在群臣的内心深处,还真是不假,甚至有些人觉得安国公是大义进谏,拼了xìng命在骂醒皇帝陛下。

    安国公摇摇头,道:“徐大学士,你也是目光不浅之辈,我大秦江山如今到底是怎么个样子,你难道还看不清楚?”他冷眼望着皇帝,淡淡道:“难道满朝文武大臣,要眼睁睁地看着我大秦江山就此毁于旦?难道昏君误国,却无人敢出来说话?”

    皇帝嘴角再次浮起丝笑意,问道:“却不知安国公何时变成了个心忧社稷的忠臣,朕直以为,你对黄金白银的爱好,远胜过对江山社稷。”

    “不错,老夫是爱金银,但是老夫期盼天下太平。”安国公慷然道:“百姓不能安居乐业丰衣足食,老夫便是家财千万贯又有何用?”

    皇帝哈哈笑道:“众爱卿都看到了,原来我大秦安国公,竟然是如此大义之人?”龙目陡寒,“黄矩,你说朕是昏君,却不知你心里的明君又是何人?莫非是你自己,还是另有他人?”说话间,眼光已经瞥过距离安国公不远的三皇子汉王瀛平。

    瀛平的神sè此时很不好看。

    他本来美丰仪,玉树临风,气质高贵,脸上总是带着浅浅的微笑,可是此时他脸上那标志xìng的微笑已经消失。

    他的脸sè甚至有些苍白。

    他的皮肤本来很白,但是现在却是种不健康的苍白,那双清册明亮的眼眸子之中,带着三分惊讶三分骇然四分疑惑。

    安国公是他的人,可是他却似乎根本不知道安国公今rì会上演这么出。

    当皇帝的眼角余光瞥过他时,瀛平两只手竟是情不自禁微微弹,他知道自己已经陷入了险境,满朝上下,谁不知道安国公与他汉王走的极近,又有谁不知道安国公是汉王党中的顶梁柱,安国公今rì做出这逆天之举,他汉王自然无法洗清牵连。

    汉王知道皇帝陛下的心狠手辣,此时皇帝虽然看起来气定神闲,但是当他盛怒之时,转眼就会血流成河。

    “不破不立,没了昏君,自然就会有明君。”安国公冷笑道:“瀛元,你若是还顾念这万里江山,你若还念及天下苍生,就该立刻退位,向天下苍生恳求宽恕。”

    “宽恕?”皇帝大笑道:“万里江山,惟我独尊,朕可以宽恕别人,又何时轮到别人来宽恕朕?黄矩,你大逆不道,以为凭借着商人那伶牙俐齿的狡诡之词,就能够煽动百官?你想谋反,朕自然不会宽恕你……!”双目寒,沉声道:“轩辕绍,拿下黄矩,以谋逆之罪判处黄矩斩立决,黄氏族,尽数诛杀!”

    高台边上的轩辕绍面无表情,直盯着安国公,此时皇帝下旨,抬起手,示意身后两名骁尉将黄矩拿下,便在此时,却听得身后传来惊呼声:“统领小心……!”声音之中,已经有人惊骇地发现,在轩辕绍身后的其中名骁尉,竟不知何时手里了把匕首,如同毒蛇般往轩辕绍的背后刺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