国色生枭 作者:沙漠

    马宏拉着楚欢进了屋内，关上门，这才让楚欢坐下，先前说是饮茶，可是丝儿泡茶的意思都没有，在楚欢身旁坐下，笑道：“楚大人，金玉街的铺子，也没有什么好查的，既然都被商家盘过去，银子都收了回来，那又何必生事端。”

    楚欢摇头道：“部堂大人，话虽然这样说，不过咱们奉圣上重托，打理户部衙门，那便要尽职尽责才是。下官跟在部堂大人身边，大人日理万机，有些事情或许无暇过问，下官领着朝廷的俸禄，总也要帮着大人处理些无暇过问的事情。”

    马宏勉强笑道：“楚大人说的是。”

    “这户部的诸事务，其实下官还真是窍不通。”楚欢自嘲笑道，“不过下官摸索出了条在户部当差的理儿来！”

    “哦？”马宏奇道：“还请楚大人赐教！”

    “下官也不知道对不对，不过下官以为，这朝廷就好比是个家，而户部就等若是家的账房，账房要做的事情，就是平衡家中的进项和开支。”楚欢笑道：“说穿了，便是进项越越好，支出越少越好，不知是不是这个理儿？”

    马宏点头笑道：“倒也可以这么说，不过真要做起来，并非这般简单。便说支出，可不是你想少花银子便少花，有些该花的银子，那可是不能省。”

    楚欢颔首道：“大人说的是，不过这进项总是越越好。就说金玉街上十家铺子，既然查抄，而且可以由户部盘出去，那么能两银子，户部也就可以两银子的库存，日后也就可以办两银子的事情。下官就是担心下面处事不明，急匆匆地将铺子盘出去，却没有盘出好价钱，那便是有负身上穿着的官袍了。”

    马宏皱起眉头，并不说话。

    “下官已经估算过，那边的铺面，处绝对不能少于两千五百两。”楚欢看起来十分坚定，握着拳头，“若是少了这个数目，下官便亲自去与商家交涉，补足了银子才成。而且少于这个数目，也就等于那些商家想要趁火打劫，下官定要查查他们的底细，日后咱们户部对这些损耗朝廷利益的奸商必定要严加管理……！”

    马宏眼皮跳动越来越快，神色难看，楚欢看着他，再次关切道：“大人看来真的是不舒服，脸色很不好，不如去请大夫过来瞧瞧？”

    马宏摆摆手，微沉吟，终于道：“楚大人，你方才说你有位乡友想在金玉街盘下铺子做生意？”

    楚欢摆手道：“既然已经盘出去了，这事儿就当下官没有提。”

    “楚大人不用担心。”马宏笑道：“不就是想要处铺面吗？这事儿我派人给你办下来，咱们好歹也是户部主事人，小小铺面不成问题。对了，他是要间店面？”

    “那倒不是。”楚欢摇头道：“既然要做生意，这间店面也就太寒酸，没个三四间，那生意做起来只怕也没有什么趣味！”

    “三四间？”马宏倒吸口冷气，盯着楚欢，见得楚欢神情自若，心中却是冷笑，这年轻人外表看起来很是憨厚，但是胃口还真是不小。

    金玉街上的商铺，每家背后都有朝官的影子，甚至与义国公轩辕族在那条街上也有两家铺面，金玉街上的生意，有挣无亏，谁不眼馋？

    马宏在京中年，自然也有诸产业，可是他是官场上的后起之秀，金玉街早就被分割完毕，他就算有心想挤入进去，却也是无能为力。

    此番黄矩倒台，作为金玉街第大幕后人，黄矩在金玉街共有十处铺面，如此来，抄家过后，也就腾出了十处店面。

    虽说朝中惦记这些铺面的人如牛毛，不过马宏自然不可能让这些价比黄金的铺面流入他人之手，他早就盯上那边，等到皇帝颁下了抄家旨意，立刻派亲信抄没了黄家在金玉街的所有店铺，为免夜长梦，是动用了早就准备好的商家，将十家铺面全都盘点了下来。

    十点店面到了他的手中，也就等若了十座矿山，本来他的心情很好，可是刑部尚书裘俊篙第个过来，拐弯抹角说了老半天，两人互相打了半天的哑语，最终马宏无可奈何，脸上带笑却心中肉疼地被裘俊篙分走了三处铺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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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裘俊篙是朝野闻名的酷吏，此人在朝中的地位又与别人不同，他不属于任何党派，甚至连新党也不是，刑部衙门直以来也是自成体系，而裘俊篙对皇帝却是十分忠心，如果说皇帝手中握了两样东西，把锋利的刀子和条猎犬，那么神衣卫就是皇帝的刀子，而裘俊篙就是皇帝的猎犬。

    对于这条猎犬，无人愿意与这种阴狠的人深交，却也无人愿意得罪他，甚至安国公当初在的时候，也会给裘俊篙几分薄面。

    马宏知道这裘俊篙是脸上带笑手中拿刀的人，他既然亲自上门来，那就是势在必得，马宏心里其实也早就清楚，金玉街十家铺面，自己终究不可能全都吞下来，特别是这裘俊篙，抄家本就是两部联合，若是得罪了裘俊篙，都没有什么好处，所以也只能忍疼割爱，丢出了三处门面。

    前面送走头狼，谁知道这后面又来了头虎，而且楚欢的胃口也是不小，张口便是要三四间铺面，马宏心中恼怒，眼角抽搐，却是勉强笑道：“楚大人，恐怕腾不出这么铺面了。”

    楚欢笑道：“无妨无妨。”竟是不说，起身来，拱手道：“部堂大人，下官还是去核查下那十处铺子的情况，不扰大人了。”作势便要离开。

    “两间！”马宏咬牙，“楚大人，你的乡友要做生意，本官让人腾出两间！”

    楚欢摇摇头，笑道：“不敢为难大人了，两间铺子，只怕他还是没有兴趣。”抬步便走，马宏眼中显出怨毒之色。

    实际上除了裘俊篙，他还真不怕朝中其他官员插手此事。

    只要他与裘俊篙配合默契，其他官员也无权进入户部核查，就算有人眼红查到那些商户，马宏也不用担心，他早已经想好了法子，就算有人明知道那些铺子与他有关，也拿不出证据来。

    可是他就怕户部内部的人。

    特别是楚欢这位户部侍郎，楚欢既是户部侍郎，又有伯爵的爵位，他是户部内部的人，却又不是马宏的人，如果他真的想在户部折腾出些乱子来，马宏的日子未必会很好过。

    马宏从没有怀疑过楚欢兴风作浪的胆子。

    当初楚欢刚入户部，就闹出场风波，这已经是尽人皆知的事情，那时候楚欢就毫无顾忌，如今楚欢甚至得到皇帝在某程度上的欣赏和信任，那就有底气在户部闹出风波来，实际上马宏最大的愿望，便是楚欢能够老老实实地呆在部院之中，最好是每天喝茶打瞌睡，不要干扰自己在户部的措施。

    不过今日这位户部侍郎显然不想安静下来。

    楚欢没有理由安静下来。

    马宏入主户部之后，大肆调用自己的亲信，在户部已经营造了根基，虽然还不稳，可是如今的户部，也可说几乎在马宏的控制之下。

    楚欢对于控制户部，并没有太大的兴趣，但是他却很不习惯马宏在户部只手遮天，而且他能够感觉到，马宏平日里表面上对自己还算客气，可是骨子里却对自己充满了敌意，对于这样的人，楚欢自然不可能眼睁睁地看着他在户部呼风唤雨。

    楚欢也清楚，马宏是新党的人，而马宏的权势越大，就代表着新党的势力越大，他可不希望看着新党势大，朝中任何个势力的壮大，对齐王瀛仁来说，都不会是什么好事情。

    楚欢心里很清楚，金玉街的商铺，在短短时间内就被盘走，只能是马宏自己搞的鬼，他倒并不觉得这是扳倒马宏的把柄，实际上官员们暗中经营商铺，已经是司空见惯的事情，只是不好拿到台面上来，甚至于皇帝对此也是十分清楚。

    此事就算彻查抖搂出来，皇帝也无非是斥责马宏番，将铺面收走，然后再罚没马宏些银子，对于马宏本身的地位，未必会有很大的打击，既然如此，楚欢倒是很乐意从马宏的嘴里硬生生扯下些肥肉来，至少要明明白白地告诫马宏，这户部并非他马宏家的天下。

    眼见楚欢快要走出门，马宏终于咬牙，“三间！”

    楚欢停下脚步，回过头，只见到马宏竖起三根手指，“三间，楚大人可以告诉你那位乡友，他可以在金玉街经营三间铺面。”

    “哦？”楚欢笑道：“那可就有劳部堂大人了，对了，我还得去查查，那些铺面盘给商人，间需要少银子，我也好让我那乡友补偿给他们。”

    马宏没好气地道：“楚大人也不用劳神了，用不着去查。三间铺子，你让你那乡友掏出六百两银子就是……！”

    “少？”楚欢怔，三间六百两，岂不是间只需要二百两银子，那和白捡的几乎没什么区别。

    马宏心中肚子火，冷声道：“六百两。”

    楚欢笑道：“这……只怕有些不妥吧！”

    “既然是忠勇伯的乡人，总要照顾些。”马宏挥挥手，“楚大人现在就可以让你的乡人去金玉街挑选三间铺子，看中之后，交六百两银子，到我这儿来拿地契房契。”忍不住加了句，“楚大人，代本官向你那位乡人说声，本官期盼他生意兴隆！”

    楚欢回过头，拱手笑道：“大人也生意兴隆！”再不言，开门而去，马宏恨恨看着楚欢的背影，伸手拿过茶杯，抬手便要往地上砸过去，随即冲着门口看了眼，终究是缓缓放了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