国色生枭 作者:沙漠

    西北三道都是寒冷之地，相较而言，西关最为寒冷，而天山道的气候反而比其他两道要适宜许。虽然很人都说翻过天山道沙州的那座大雪山，气候就会变得温暖起来，但是沙洲通往西边的关隘从来都是封锁的。

    往大雪山向西不到百里，又是片大沙漠，对于中原人来说，那是片未知之地，虽然曾经也有些探险者翻过了大雪山，想要探明走过那片沙漠之后会看到什么，但是无例外，翻山而过的人，便再无人回来。

    时当清晨，鸣沙城总督府的后院之内，朱凌岳穿身灰色的宽袍，手中握着把长剑，剑穗金黄，他无间的动作不快，但是行云流水，大开大合，很有气势。

    世人都知道朱凌岳是文人出身，武功是在登不上台面，但是达官贵族，直以来以佩剑为尊贵的标志，不管是否对武功感兴趣，也都会装模作样学上几手剑法。

    朱凌岳习练剑法，倒是以健身为主，这些年来，无论睡得晚，每天早上他都会在固定的时间起来，然后舞上套剑法。

    名护卫进到院子的时候，并没有立刻过来，而是远远地瞧着，不敢打扰。

    等到朱凌岳套剑法无比，将长剑递给名侍从，旁边名丫鬟递上热毛巾，朱凌岳擦了擦脸，那远远瞧着的护卫这才敢上前来，跪倒在地，禀道：“禀报总督大人，费大人求见！”

    朱凌岳擦干脸，将热毛巾递给丫鬟，问道：“是费清？他回来了吗？”

    “是费清费大人！”

    “传他进来！”

    很快，天山道礼部司主事费清匆忙过来，到得朱凌岳面前，便要跪下，朱凌岳伸手扶住，笑道：“费主事，你年纪大了，这里也没什么人，就不用这些虚礼。本督这里日夜盼着你回来，你什么时候回到鸣沙的？”

    “回大人，卑职昨晚子时时分抵达鸣沙城。”费清弓着身子，“本来想直接过来拜见大人，但是担心大人已经歇下，惊扰了大人歇息，所以这才天亮才赶过来。”

    朱凌岳见他脸疲态，笑道：“昨晚可歇息了？”

    “眯了小片刻，不敢耽误大事。”

    “费主事辛苦了，还没吃早餐吧？”朱凌岳和颜悦色，伸手牵住费清手臂，“来，本督也没有吃东西，起随便吃点。”

    朱凌岳口上说随便吃点，但shí jì 上他对自己的早点从不马虎，在他而言，遵循古人日三餐的教诲，早上吃好，中午吃饱，晚上吃少。

    朱凌岳对自己的身体十分的注重，早餐也从来不会凑合着，府里专门有做早餐的厨子，除了色香味俱全的精致点心，朱凌岳早餐都会喝上碗红枣粥加碗红豆粥，两碗粥雷打不动。

    餐桌之上，按照朱凌岳的点心，给费清增加了份，费清年纪大了，吃不了太，所以只是另外备了份红豆粥。

    吃东西的时候，朱凌岳也从不处理公事，费清当然知道这点，他心里倒是钦佩朱凌岳的沉着，他刚刚从三十六坞堡路风尘赶回来，朱凌岳却并不急于知道事情的结果，还能安安心心踏踏实实地吃早餐，这份镇定，倒不是般人能够拥有。

    早餐吃完，两个丫鬟端着银盘上来，里面盛着温热的清水，朱凌岳和费清洗完手，用暖毛巾擦干净，这才到客厅坐下，下人上了茶来，朱凌岳品了口茶，这才放下茶杯，看向费清，含笑问道：“费主事，甘侯那边，答应什么时候将妹妹送过来？”

    费清正在吹着茶末，听朱凌岳动问，急忙放下茶杯，心下有些惊讶，却还是恭敬回道：“大人，甘将军的意思，留甘姑娘最后个年，年关过，就会将甘姑娘送过来，与三老爷成亲。”

    朱凌岳笑道：“甘将军是个聪明人……！”掐指算了算，道：“距离年关也不过个把月，毕竟兄妹相依为命，还是可以理解的。”

    “大人，您又怎知甘将军必然会答应？”

    “费主事能言善道，办事妥帖，派你前往，事情就成功了半。”朱凌岳微笑道：“你进来之后，眉宇间没有沮丧之色，自然表明事情十分顺利。”

    费清叹服道：“朱督真是睿智过人。不错，此番我们秘密前往，扮作商人，甘将军私下里热情接待，卑职将朱督的条件告诉他，他看上去十分欢喜，当场就说，朱甘两家结亲，那是天大的好事，他说朱督能看上他们甘家，他们当然没有不遵从的道理。”

    “那就好。”朱凌岳微笑道：“拿下西关，将盐山交给他们甘家经营，而且金贺两州的税收，都归属西北军，他当然不会不答应。”

    费清身体微微前倾，问道：“朱督，你的意思是说，甘侯定会出兵bāng zhù 我们？”

    “甘侯的心思到底怎么想，我们现在还不能完全què dìng 。”朱凌岳抚着美髯，“只要他的妹妹真的来到了天山，那么这事儿就算是成了。”

    费清兴奋道：“朱督，只要甘侯真心归顺大人，那么就算北山和西关联手，也绝非我们的敌手。”

    “是了，你途经西关，那边的情况如何？”

    “楚欢看来是真要和肖焕章鱼死网破了。”费清笑道：“听说西关军的主力都已经调到了南线，双方正在紧锣密鼓作战前的zhǔn bèi ，这场仗不出yì ;的话，用不了久，就要打起来，到时候我们便可以坐视他们狗咬狗。”

    “西线这头呢？”朱凌岳轻声问道：“听说贺州那边正在修筑防御工事，应该不假吧？”

    “确实如此。”费清道：“卑职也打听过，给楚欢训练禁卫军的裴绩，如今已经到了贺州，贺州征调民夫，修筑工事，看来已经是在提防我们天山出兵了。”

    朱凌岳含笑道：“楚欢视本督为眼中钉肉中刺，南线吃紧，他当然会想到我们会乘机从西线进军，常理之事而已。”

    “朱督，你说这肖焕章为人谨慎，怎地这次却是如此大动干戈？”费清皱眉道：“当真为了肖静谦的死，便要和楚欢拼命？莫非肖静谦真的是楚欢派人刺杀？”

    朱凌岳微沉吟，才道：“如果没有确凿的证据，肖焕章不会这么jī dòng 。现在看来，肖焕章已经què dìng 肖静谦之死与楚欢有关，这才愤而出兵。肖焕章年事已高，只有两个儿子，肖静谦虽然没什么大才干，但是好歹也不算是庸夫，这样个儿子死了，老来丧子，他心中悲愤，也是人之常情。”

    费清道：“肖静笙直对朱督敬慕有加，恐怕此番出兵，他也影响了肖焕章。肖静笙直都坚持攻打西关，这次恰好因为肖静谦的死，他推波助澜，肖焕章本就悲痛，再加上肖静笙的推波助澜，出兵西关，应该jiù shì 如此了。”

    朱凌岳微微颔首，随即皱起眉头，若有所思道：“只是本督有些奇怪，楚欢为何会对肖静谦动手？这中间当真是为了挑拨我们与北山的关系？楚欢此人，本督有几分了解，做事情滴水不漏，如果真要刺杀肖静谦，必然是周密计划，做的天衣无缝，不可能留下破绽，可是依现在的形势看，肖焕章已经知道楚欢是凶手，那么楚欢这次的行动，肯定是出现了破绽……这不应该啊……！”他若有所思，眉头微锁，显然对其中的蹊跷时间还没有想明白。

    “朱督，不管怎样，北山和西关已经是两军对垒。”费清笑道：“这对我们是大大的好事。”顿了顿，压低声音问道：“朱督，统西北，这次是个大好良机，咱们是否也要zhǔn bèi 出兵？”

    “zhǔn bèi 自然是要zhǔn bèi 的，但是出兵还为时尚早。”朱凌岳抚须道：“先让他们打起来，就算打起来，我们也不能轻易出兵……！”

    “朱督，如果北山军连战连捷，肖焕章可是要拿下西关大片土地。”费清忙道：“咱们可不能让肖焕章吞了西关。”

    “北山军还没有那么大的能耐。”朱凌岳淡淡笑道：“楚欢也不是吃素的……哪怕他们现在打起来，我们也要等下去……！”

    “等下去？”

    “等到甘侯将他的妹妹送过来。”朱凌岳道：“甘玉娇送来之后，我们立刻让甘侯出兵，到了那时候，才是我们出兵的时机。”

    费清怔，随即笑道：“正当如此，只要甘侯出兵，天山军加上西北军，定然是所向披靡，谁也挡不住。”

    便在此时，听得外面脚步声响，又听外面有人道：“三老爷，老爷正在和费大人商议事情，你看……！”

    “滚开……！”听到个吼声，随即传来声“哎哟”的惨叫，显然是那位三老爷动手打人，费清微皱眉头，很快，门外走进人，不到三十岁年纪，长相倒也算得上是俊朗，锦衣玉带，闯进屋内，瞥了费清眼，上前去，屁股坐下，仰着头，大声道：“大哥，原来你直在瞒着我。”

    “什么？”朱凌岳皱起眉头，“朱凌启，你有没有规矩？没瞧见我正和费大人谈事情。”

    “我不管。”三老爷朱凌启满不在乎道：“那门亲事，我决不答应，个舞刀弄枪的臭娘们，浑身都带着土气，谁愿意娶谁去娶，反正进不了我的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