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段阅读_第 18 章
夏平累了一天,也不想说话,吃完饭就去厨房洗碗了。
自从莞珍去世后,他和夏平就再也没回过这个伤心地。这套房子近十年没住过人,虽然夏平里里外外打扫了一遍,可现下隔着莽莽红尘回头看,让人唏嘘不已。
夏见鲸支楞着脑袋环顾四周,墙有些泛黄还没来得及重新粉刷,靠暖气的天花板撅起来一层,古旧的木沙发腿上还有啮齿目动物啃过的痕迹。童年在这里生活的那些记忆,对他来说久远得仿佛是上辈子所经所历一样。
他喜欢热闹的环境,在野外基地的帐篷里过了十年的大集体生活,如今突然只剩他和夏平两个人,心底对莞珍的思念就像野火燎原一般涌了上来。
幼时的夏见鲸比现在还活泛。当时中国和美国合作关于物种与生态复原可行xing的“朝阳纪计划”,夏平是中国科研团队的负责人之一,而夏见鲸的母亲莞珍那时还只是个副教授,一家三口跟吉祥三宝似的生活在盖lun盖蒂大草原上。莞珍从不拘着他,除了夏平规定的学习时间外,他每天都和斑马羚羊混在一起,四条腿爬着比两条腿跑起来还快。
这样的散养生活一直持续到他四岁,夏平跟莞珍所在的中国团队率先完成a阶段科研任务,载誉而归。他们回国那天,连省里领导都来接机,机场外拉着横幅,闪光灯不时亮起,队员们被记者团团围住。
莞珍和其他队员们拘谨地站在领导身后合照,而夏平则在被单独采访,他一身中山装负手而立,即使面对记者们的长`qiāng短pào,他的态度依然冷硬,除了已公布的信息外,他拒绝谈起在坦桑尼亚的任何细节。
后来莞珍被升为教授,学校分了这套房子给夏平。房子不大,只有两室一厅,但他们住在这里,从此就正式在x市落了根。
可是好景不长,年底的时候莞珍被查出淋巴癌晚期,她长期高负荷的工作掏空了年轻的身体,从确诊到离世连一年都没有撑到。
夏见鲸的视线停留在墙上那张黑白照片上,莞珍温柔地笑着。其实夏见鲸对莞珍没有太多的印象了,那时他太小,记忆里只能留下一些琐碎的片段。反而是其他感官记得更清晰,莞珍的声音也很温柔,站上的讲台时候肯定压不住场子;她身上以前有淡淡的香,后来变成了yào的味道;而她的怀抱一直是温暖的,夏见鲸喜欢窝在她怀里,困了、累了、被夏平揍了或者感到委屈了,他都喜欢窝进去寻个庇护。
夏见鲸笑起来,他看着照片里的莞珍,现在恐怕是抱不住他了。
屋子里每一点细小的印记都能让他回忆起十年前的温暖,他走进夏平的卧室,指腹贴着墙壁摸索,在寻找一条痕迹。
他慢慢蹲下,脸贴着墙面,那里刻有一行稚嫩的字:妈妈你一定yao快点好!
莞珍最后的时光几乎全是在这张床上度过的,夏见鲸那时还是个不懂事的小屁孩,连复杂一点的字都要用到拼音,完全不能体会莞珍的心情,天天就知道吵着要去逛年会看舞狮。
将近一年的时间,莞珍每天就对着这面墙,看着这行字,然后日复一日地骗夏见鲸说:“妈妈会的,小鲸鱼不要担心。等妈妈病好了,就陪小鲸鱼去。”
后来她化为太平洋底的一捧尘土,夏见鲸也不再提年会舞狮,就连过年他都不喜欢了。
莞珍走后,夏平向教研组提出申请,接手了莞珍未完成的工作,跟她的恩师理查德教授一起致力于亚南极d型虎鲸的保护与研究,这一行又是十年。
莞珍的离世让夏见鲸在一夕之间长大,懂得自己的处境也心疼父亲的沧桑,从此莞珍成了父子俩之间很少提及的话题。
时隔十年,夏见鲸才又回到他们的小家,他皮实地长成半大小伙,xing格讨喜,机灵可爱,胸膛一拍就让人倍感信赖。
可是小帅哥也不过十五六岁,他靠着墙,一脸落寞,心里很想念他的妈妈。
夏平放轻了脚步,悄无声息地走过去,他抬手按亮了卧室的床头灯,屋子里瞬间被暖黄色的光芒包裹住。
“儿子,”夏平抬手覆上夏见鲸的后脑勺,手掌粗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