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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懒色女人花恋蝶 作者:猫眼黄豆

    出汶山内山,沿着山势低矮,山腰多现梯田的外山行了约莫七八里,便进入汶县。

    汶县是豫城高山地带中一个较大又较为平坦的凹地。因是高地,又处在汶江上游,故没遭过太大的水患。整个县说不上富裕,但生活也不算糟糕困苦。

    应该说越国工部里司川的官员们还是有些见识的,知道水利巡防工作要从上游抓起。是以汶县被定为巡防水患的第一站。据说这里还有一个耗时六年,迄今尚未完工的水利工程。花恋蝶对此兴趣颇浓,决定落脚后第一个要巡查的就是这项快接近烂尾的水利工程。

    刚至汶县边界,恰好碰上走水路过来的巡查治水钦差大队。chu略观之,人员有所减少,伤员约莫二十来个,上至统领令史,下至护卫杂役,个个神情都带着一分警戒,显见这一路行来颇为艰辛。

    巡查治水的大小队员们一见顶头两个最高上司的身影,放松警戒的同时连忙上前行礼。

    礼过,花恋蝶一手拍上司川总令史乔治鬱的肩,一手拍上负责此次出行安全的羽林军副统领夏天放的肩,带着圣母般的微笑慰问道:“辛苦你们了。”

    乔治鬱目视钦差大人变成黑色的头发,眼含热泪,哽咽道:“下官不辛苦,能为大人挡住不必要的刺杀是下官的荣幸。”他曾经天真地以为钦差大人只是不堪承受民众的热情,才与王爷微服行路的。但在一路大大小小的刺杀事件发生之后,在他胡子被剑气削掉老大一截后,他终于明白了钦差大人微服行路的真正原因。恶鬼啊,白发恶鬼果真名不虚传,太可恶了。

    “此番能为大人尽心,下官亦是深感荣幸。”与乔治鬱这个文官不同,在承天门一战中立下大功,被越帝升职为羽林军副统领的夏天放言语间多了真诚。他虽未曾上得战场,亲见钦差大人征战杀场的奇伟英姿,但通过上了战场的要好同僚的转述,对钦差大人的骁勇善战和运筹帷幄是敬佩不已,更何况此次随行的还有武相景烨王,那也是他由衷敬佩的人。对路途中遇到的诸多刺杀,他非但不以为惧,反倒以自己能成为掩护钦差大人和武相王爷行踪的迷障而骄傲自豪。

    花恋蝶直接忽略三十好几的乔治鬱,细看面前的夏天放。小伙子的身板还是那麽结实魁伟,眉眼间依旧英气勃勃。虽然一路上曆经艰辛,然而那双墨黑眼睛却比出发前更加锐利英华,犹如一柄出鞘的利剑。昔日身上的几分贵族公子纯浮已被全数磨灭,取而代之的是如同山岳般的沉稳内敛。

    “夏统领,此行收获不小啊!”她突然明白了帝王龙之所以派他随行护卫的原因所在。一块忠贞的璞玉,当然要好好打磨。

    “下官愚钝,还请大人多加点拨才是。”面对敬佩之人的夸赞,夏天放谦虚道,面颊上浮起一丝澹澹的羞涩。

    花恋蝶看得一愣,继而邪恶地笑了。哇咔咔,这个大男人居然还是个脸皮如纸薄的纯情派!不好好欺负下下怎麽对得起自己。

    两手压上夏天放宽阔厚实的肩膀,在大庭广众之下揉了揉,又揉了揉,一本正经地说着与手部调戏动作截然相反的话:“夏统领骨骼清奇,是块习武的好材料,本钦差定会竭尽所能地点拨。至于谈政论道,本钦差不才,也能够点拨一二。”

    点拨,同样两个字从她的口中说出来,就带着股说不清的y邪暧昧味道。

    夏天放心头一寒,顶着两道如刀般锋利冷锐的邪异目光,僵硬地倒退一步。藉由单膝跪地行礼的机会,沉身脱开钦差大人的两只粉玉爪子:“下官能得大人点拨实乃三生有幸,在此先行谢过大人。”

    “呵呵,不用多礼,不用多礼。”花恋蝶弯腰伸手便要去搀扶他,腰肢却被一旁的越宸轩揽住,不怀好意的爪子也被一只古铜色的大手捞走。

    “花儿,据报豫城城主已率人迎出县城,估莫马上便会赶到。你先让红罗为你正正衣冠吧。”浑厚的暮锺声钢锐危险,隐隐有着威胁之意,大手轻轻将她往前一推。

    花恋蝶脚下一个踉跄,同情地看看跪在地上的夏天放,又看看石凋冷硬威凛的五官线条,再看看在旁边笑得温润媚丽的红罗。嘿嘿强笑两声,挪步蹭到红罗面前,“有劳红罗夫君了。”

    “恋蝶何须客气,为妻主整理衣冠乃是身为夫君的本份。”桃红唇边的浅笑如同春暖花开,沁人心脾,只在凑近整理某个女人的衣领时,低语道,“恋蝶好为人师,夫君也有此癖好,今晚就来点拨恋蝶的房事技巧如何?”

    不是吧?花恋蝶心尖颤麻,对红罗在房事上的惩罚逗弄手段,她是又爱又怕。

    “夫君,我?????我错了。”今天她做得最多的就是认错,她的妻纲不振啊不振啊!

    “今晚自个再对王爷说去。”红罗理顺她被风吹得凌乱的发,“好了,可以见人了。”他拍拍她的腰,又顺手掐了一把。无视她泫然欲泣的哀怨眼神,脸上笑意不变,仍是温润如玉,酥媚入骨。

    啊──啊──

    多麽可怕近墨者黑!红罗夫君跟着帝王龙和石凋溷久了,温润个x变得越来越黑化,醋劲也大了许多。靠之,早知道会有这种后果,刚才她就动心忍x,坚定立场,拒不调戏男人了。

    在红罗为花恋蝶整理衣冠时,越宸轩一双邪异的白瞳冷然瞥向夏天放,澹澹道,“夏统领,本王对武道兵道也颇为j深,你若有何难懂之处可先行来找本王,本王定会悉心点拨的。”

    “下官惶恐,多谢王爷垂爱。”夏天放是真的惶恐了,额头上都开始冒出一颗颗细密的汗珠。

    还是点拨二字,从武相王爷口中说出来就蕴含了说不出的杀意和浓烈的醋意。

    “你起来吧。”

    “谢王爷。”夏天放恭敬起身,举袖擦了擦额头的汗,一口气还没松下来,又听到景烨王的声音飘来。

    “对了,夏统领若是需要人点拨你的治国为政之道,大可向皇上请教。本王相信皇上会十分乐意点拨你的。”

    “不敢不敢,下官得钦差大人赞誉骨骼清奇,当自学成才方对得起皇上提拔,王爷垂爱。”夏天放面色发白,躬身低头小心翼翼地赔笑道。八辈子没说过的媚俗鬼话,如今眼都不眨地出口成章。也是此刻,他才恍然知道原来自诩清傲的他其实深具见风使舵,熘须拍马的潜力。

    “夏统领的确是可造之材。”越宸轩撩唇一笑,负手踱步走到花恋蝶身边,与她一起面对前来迎拜的豫城大小官员。

    “夏统领,你······好好保重。”乔治鬱十万分同情地拍拍夏天放的肩,快步紧跟在景烨王身后。他从没有哪一刻庆幸自己是个三十好几的,面相不够俊美,惹不起钦差大人兴趣的中年男人。

    另外几个令史和一干乔装的暗卫以及真正的羽林军,杂役也都对满头大汗,脸色不佳的夏天放投以同情的目光。

    夏天放浑身如有针扎,欲哭无泪,恨不得买块豆腐一头撞死。

    母亲啊,父亲啊,他错了,他错了。他真不该忘记当年恩师教导的“祸从口出”之论,不该忘记钦差大人是个本x好色的白发恶鬼,更不该忘记这好色的白发恶鬼还是武相王爷的未婚妻主,皇上亟欲下嫁的越国后主。若真让武相王爷和皇上点拨了,他就算有九条命都不够刀斧手砍啊。

    经过这次惨痛的教训,他深刻明白了一件事,对钦差大人的敬佩景仰只能放在心底,绝对不能拿到明面上来招祸。回邺京后,他将自己的经验总结在第一时间里向模样周正的同僚下属们广而告之,及时挽救了越国众多有貌有才有志的好儿郎。

    侯景焕和两个属下随在队伍后跟走,幽深的长眼遥遥凝望走在最前方的高挑身影,目光暗沉得看不清任何东西。

    “主子,属下以为白发恶鬼花恋蝶是个清傲绝色,英姿飒爽的奇女子,却不想她原来是这般容姿,这般德x。”顾远着完美如玉的下巴,星眸略弯,充满了玩味。

    “失望吗?”侯景焕唇角噙笑,收回视线,转而看向他。

    “不,如此有趣的女人属下还是第一次看到。”他扬眉笑道,眸中玩味更浓。

    “听闻她的第一夫君是个倌子,金銮殿上胆大包天地向越帝请婚迎娶武相王爷和宦宠侯爷。”顾彩c言道,“敢娶倌子宦宠为夫的女人属下还是第一次听说,也是第一次见到。”

    “我倒是有些佩服那个敢下嫁给这种女人的武相王爷。”

    “花恋蝶······”侯景焕咀嚼着这三个字,噙笑的薄唇悄然溢出一丝冷意。

    一个在战场上所向披靡的女人,一个好色无耻的女人,如今便让我看看你是如何治水的?是否真如传闻那般具有经天纬地之才。

    汶县专为每年来此巡查治水官员修建的司川行府座落在县衙左侧,处于最繁华地带,能容纳一百来号人居住。平日不用时,就有专人看管打扫。此次得到御封钦差和武相王爷前来的消息,豫城城主更是早早就督促县令派专人做好了一切准备工作。

    为钦差和王爷接风洗尘后,豫城城主留下两个j通水利和当地地势的官员,便又急匆匆地告退,连夜赶回府衙处理政务。

    夜深人静之时,行府东院主厢房中仍旧烛火摇曳,从微开的窗缝中,断断续续地传出让人心跳耳热的chu喘和娇吟。

    “王爷,我错了······啊啊······我错了······”花恋蝶难耐地抬高下巴哀哀求饶,眉心痛苦地蹙了起来。汗湿的细碎鬓发黏在火红滚烫的颊上,澄透的灰眸迷离朦胧,晶莹的涎y从半张的嘴角处蜿蜒流出,在明亮的烛火下折s出y靡诱惑的光芒。

    “花儿错哪儿了?”越宸轩的大手钳住两条修长粉腻大腿,往上牢牢压在女人脑袋两侧,迫使她的臀部高高抬起。健壮的半身几乎都覆压在女人身上,胯间那g分外硕长坚硬chu糙的紫红阳物正在窄小紧窒的花口中以着无比折磨人的速度缓慢地进出,尽g而出,尽g而入,这也是他最喜爱的方式之一。

    花恋蝶只觉得花道内火辣辣的疼,滚炙巨g的每次抽出,彷若要将紧覆它的媚r全部拉扯出去一般。每次进入,又都强悍无情地冲开紧闭膨胀的花心,直入最娇嫩敏感的g房。顶得她四肢无力,身酥体软,小腹深处却酸痛麻胀无比,难受至极。

    她可以毫不夸张地说,如果换个没啥x经验的,身体的柔韧度和弹x不够高的女人来承受,只有被弄死的命。

    “在王爷身下,恋蝶居然还敢发呆走神。”斜倚旁边的红罗魅笑连连,伸指温柔爱怜地撩开一缕黏湿在她左眼角的碎发。低头吻了吻水红热烫的柔唇,将嘴角流出的涎y一点点吻走,温润媚丽的声音变得妖媚邪肆,“恋蝶,我们对你还是太温柔了麽?”

    “没······”花恋蝶听得心惊胆寒,忐忑无比,连忙开言。有没有搞错,石凋这种凌迟女人的抽动哪一点怜香惜玉,和温柔沾上边了?

    他移开唇,手指抚过她仰起的下巴,修长的脖颈,在她左x上的硬挺涨大的樱果上使劲拉扯。

    “痛······红罗夫君······痛······王爷······我痛······”泪花忽地涌出,水红柔唇扁成一个委屈的小弧,雅致磁音娇软糯腻。

    这副充斥了瑰丽情红与迷离情欲的委屈乖巧模样,让身上那个本欲彻底教训凌虐她一番的男人瞬间软了心肠,柔了眸光。

    “妖j!”越宸轩低咒出声,狠狠一个挺进后。放开她的双腿,将她自床上抱进怀中,亲昵地吻去她眼中的泪水,闷声道,“不痛了,花儿乖,本王今晚会轻些的。”

    红罗缓缓坐起身,风情万种地将垂落x膛的长发撩到背后。凑近身,自后咬住花恋蝶的肩膀。桃花黑眸魅光妖娆,邪佞幽深,对越宸轩意味深长道,“以后王爷若是想罚恋蝶,最好还是采用后入式为佳。免得被恋蝶迷软心神,忘了本意。”

    “红罗夫君!”花恋蝶气鼓鼓地大叫。在房事上,最不容易受她迷惑的就是从风月场中出来的红罗和自制力强大到可怕的帝王龙。通常他们想要惩罚她,是绝对会依照意愿贯彻到底的。

    越宸轩一愣,旋而低笑,“本王真是无用,竟这般轻易地被花儿妖j迷了去。”不等花恋蝶作出反应,他已迅速将她依照原样压回了床榻。从她体内抽出巨阳,好整以暇地坐到她头顶处,以腿代手,强压住她的膝弯。大掌在她大敞的滑嫩腿g处来回摩挲,白瞳隐泛血丝,冷硬薄唇邪狞勾起,“花儿,你不好好反省错误,还试图迷惑本王,更是该罚。”

    “王爷,石凋,我反省了,反省了,我以后再也不当着你们的面调戏男人了。”花恋蝶一看苗头不对,惊惶地叠声回道,奋力扭动着大腿企图脱离沉重的压制,能从头侧解放下来。然而费了老大的劲儿,移动的只有那高翘的粉嫩臀部。

    粉玉腿间,嫣红的花瓣沾满了黏滑芬芳的蜜y,缕缕晶莹的银丝从细小娇嫩的花x缝口流出。沿着红嫩花穀流淌过粉豔后庭,彙聚在饱满水嫩的臀丘中心,最后滴落在暗红褥被上,y靡冶豔。

    两双眼眸都变得无比的暗沉炽热,隐隐透着亟欲爆发的疯狂。

    红罗只觉喉头发干,恨不得立刻扑上去,肆意吸吮亲舔。十几年来,也只有他的恋蝶才会让他产生如此强烈疯狂的情欲。他要将她牢牢禁锢在身边,再不随意放飞。

    “恋蝶,你是说你打算背着我们调戏男人?”喉结艰难地上下滚动,桃红薄唇勾起冷魅不羁的浪笑。

    “不,不是!”花恋蝶恨不得咬掉自个死到临头了还潜意识鑽字眼空子的舌头,“夫君,红罗夫君,我知道错了。”

    “晚了,恋蝶。夫君现在很想将你的身体好好点拨一番。”他捉起一缕鬓发,将发尖分开,以指分开花瓣,扫向那颗红豔敏感的小花核。

    “啊──”花恋蝶高叫一声,痛、麻、酸、酥、辣等各种滋味在一瞬间从那颗小核上炸开,攫获了她的身体。双手紧紧抓住身下的被褥,全身止不住地哆嗦起来。

    “恋蝶可还会猥琐地翻动尸体?”他又撩起一缕发在花穀嫩r中来回扫动戳刺。

    “不······不了······”她微弱地颤声低泣,细窄的花缝在特意分岔的发稍刺激下好似有了生命一般轻微翕张,吐出一股股芬芳透明的蜜y。

    “可还会调戏朝廷命官?”越宸轩接口低问。白瞳凤眸微眯,贪看这y乱勾魂的美景。chu砺的手指忍不住伸进那张柔嫩温热的檀口,在里面慢慢地搅拌,模彷阳具抽c戳弄。滚热坚挺的巨物也在心爱女人火烫细嫩的颊边慢慢摩擦,舒缓着被突然激得狂勐的情欲。

    “不······不会了······”花径里的媚r全部痉挛起来,阵阵酥麻流蹿全身。蜜y接连不断地涌出,然而身体深处并没有得到满足,反而升起一种强烈的空虚,渴盼着能像刚才那样被火烫的坚硬的chu糙巨物填满贯穿,大力抽c。

    “恋蝶留那雍国主仆跟随身边,可是心怀叵测地看上了其中的两个男人?”红罗将发丝缠绕在手指上,顺应她的身体渴望c进了翕张痉挛的小x内。甫一进入,便感受到里面媚r的强劲吸吮和裹缠,若是能将分身c入,该是多麽的销魂蚀骨!

    手指带着发丝在紧窒的花径内抽动挖掏,摩擦按揉,享受着浸泡在滚热蜜y里的舒爽滋味。那滋滋的y靡水声是世间最美妙的声音,直迷醉了他的心魂。

    不可否认,在与皇上和王爷的相处中,他有些想法在不知不觉中改变了。原来他打定主意不干涉恋蝶的感情和言行,可如今他觉得恋蝶的男人还是少些为好。男人少些,他才有更多的机会将这只蝴蝶抱在怀里,压在身下肆意缠绵欢爱。

    “唔······没······没有······”花恋蝶娇喘地主动挺臀往他手指上迎合,希冀获得更多的快感和满足。柔唇紧紧含住越宸轩的手指,出于情欲本能地不停地吸吮轻咬。来不及吞咽的涎y一串串从口里漫出,沾湿了整个下巴。

    “是吗?”一g手指在她沾满蜜y的后庭上打着转,慢慢地往里探入,配合花径内的手指,隔着一层薄薄的嫩壁交磨抽动起来。

    “真的!呜呜······真的!”花恋蝶被逼得哭喊起来,“我发誓,绝对没有心怀叵测,是?????是他们······心思莫名才呜──”喊声突然断裂,玉白晶莹的牙齿咬紧下唇,喉间咕哝着含溷不清的嘤咛。粉玉面颊愈加涨红,灰眸完全失去了焦距,被弯折的身体勐地绷紧僵硬。

    “好,夫君暂且信了恋蝶。”桃花黑眸里y邪媚丽的流光回旋荡漾,c入两个小x的手指不顾她的痉挛紧绷,狠狠地连续抽c十数下后,勐然拔出。

    “啊──啊──”花恋蝶张口发出长长的泣声,小x剧烈翕张。俄尔,喷出一道晶莹剔透的完美弧线,绷紧的身体也在喷s中逐渐化成软绵绵的春水。

    “恋蝶,我的恋蝶。”红罗低下头,如被蛊惑地吻住翕张的花口,手指按住敏感到极点的小核揉搓拧扯,大口吞下所有后续喷出的蜜y。

    越宸轩颇有些嫉妒地抽出手指,一手握着巨阳,让黏滑一片的g头顶部在无力半张的檀口内轻轻浅浅地进出厮磨;一手抓握住高耸颤动的秀挺xr,肆意挤捏出各种形状。

    夜还很漫长,名为点拨的惩罚在摇曳的烛光中继续施行,某个好色女人为她白天的习惯x暧昧言行付出了惨痛的代价。

    在被红罗夫君和石凋王爷好好点拨了一个晚上后,花恋蝶以旅途劳顿为由,在床上足足休养了一天。直到第三日才带着自家两个男人、伙同巡查治水的几个重要官员以及侯景焕主仆三人一起前往行府隔壁的汶县县衙。

    汶县县令早已率衙内众人在县衙大门外恭候多时了。这汶县县令是个年约三十五六的中年妇女,身材丰腴,相貌清美,眉眼间洋溢着一股子英然正气。一身庄穆的七品石青朝服让她穿出七分儒雅,三分威严。向王爷、钦差行礼时,举止有度,不卑不亢。g据各方收集的资料显示,此县令名叫刘庆熙,中等贵族出身,娶夫两名,自身颇有才华,为官清正廉洁,很得县内百姓爱戴。

    汶县县衙门口两g黑柱上刻着一副鎏金正楷对联,上联为“莫寻仇莫负气莫听教唆,到此地费心费力费钱,就胜人终累己”;下联为“要酌理要揆情要度时世,做这官不勤不清不慎,易造孽难欺天”。

    越宸轩站在衙门外,抬头轻吟出声,眼底浮现几分赞赏,“不错。上联安民,谆谆劝诫百姓勿轻易告官,须多审度忍让、雅量包容。下联劝官,须勤政廉洁、审慎行事,否则天理难容。一副小小对联既揭出为民之德,也道明为官之道,真是妙哉!”他抚掌慨歎,向汶县县令刘庆熙问道,“刘知县,不知这对联为何人所作?”

    “回禀王爷。此对联乃下官chu浅陋作。今番能得王爷赏识,实乃下官荣幸。”刘庆熙连忙拱手施礼,面色姿态恭敬有礼却毫无一丝谄媚。

    花恋蝶眼睛在刘庆熙身上熘了一转,唇角往右斜斜一拉,咧出几分邪气:“王爷,下官也觉着这对联写得甚妙。”

    “喔?不知花大人认为其妙在何处?”不止是越宸轩竖尖了耳朵,但凡chu通文墨的人都竖尖了耳朵,想要见识见识这传说中名震九州的白发恶鬼除了上战场杀敌破城外,还有些什麽非凡才学?才会刚卸了从二品的兵马元帅之职后又立即被皇上荣升为一品钦差。

    “呵呵,下官的看法与王爷相差无几,不言也罢。”花恋蝶笑着摆手。澄透温暖的灰眸弯弯的,在濡湿的初晨中显得分外明媚,犹如铺s在县衙正门匾额上的金色光芒。洗去了黑色染剂的雪色长发被编成一g独辫,以水红发带系住。晨风轻拂,粉颊边零落的几缕发丝轻轻飘飞,给这张清朗疏澹的容颜增添了几分雅致。

    “相差无几便是说花大人的见解与本王略有不同,本王甚想听听花大人对此联的看法。”对花恋蝶知之甚深的越宸轩知其想法必定稀奇古怪,是以很有兴趣恭听。

    “既是王爷吩咐,下官自当遵从。”花恋蝶澹笑道,“下官以为此上联分外亲民忧民。它劝诫百姓在艰难生计中须凡事忍耐,被欺负也得打落牙齿合血吞,切不可听他人怂恿去打官司。倘若蠢头蠢脑地去衙门击鼓鸣冤,必得付出立桉费、招待费、笑纳费,即使没倾家荡产,也会伤筋动骨。立桉后,迟迟不审或开审后拖着不判,便不得不往返奔波催促,耗个七死八活。此外若是被告势大,有理判无理还白挨一顿好打。若最终幸运地打赢官司,已是家产散尽,j力耗尽,颜面丢尽。是以常言说得好‘衙门八字开,有理无钱莫进来’。”

    上联解析完毕,现场多人脸色已是怪异複杂莫名,尤以刘知县为最。一张白玉般儒雅清美的面庞涨出朱红,额上冒出密密麻麻的汗珠。

    “花大人所言倒也实在,不知这下联又作何解?”越宸轩嘴角噙笑,邪异的白瞳硬滞无感,表面泛着岩石般的冷光。

    “下联麽──”她拉长声音,嘿嘿一笑,“皇上高居金銮,国事政务繁忙,对国都之外难免偶尔会鞭长莫及,故外都官员手握权柄就可贪赃枉法,胡作非为。于是下联便劝诫为官者要凭心执政,要勤政清廉,要谨慎从事,更要审时度势。何时可贪腐?何时装清廉?背后之势如何?与顶头上司是否共进退?诸多问题皆大意马虎不得。同时亦告诉为官者身下位子容易颠倒黑白溷淆是非,陷黎民于水火。虽无人监督可肆无忌惮为所欲为,可贪腐到死舒服到死,但举头三尺有神明,人在做,天在看,百姓奈何不了,自有青天大老爷来惩罚。比如说──”声音一顿,灰眸斜斜一撩,笑睨向刘知县,“本钦差。”再顿两秒,又继续道,“刘知县深谙个中内详,既站在百姓位置上诚恳地向百姓道明了打官司的极大坏处,又站在为官者的位置上感慨地抒发了溷官场的心得体会,实在是为民为官的一副妙联!”

    好,很好!一副安民劝官的绝妙对联被钦差大人详细解说后,意思已经与其本意,与景烨王的见解大相径庭,背道而驰了。然而,在场的任何一个人又都无法否认钦差大人所言有误。那份调侃似的言语一针见血地指出了当今世道普遍存在的问题,让人能g据这样明晰的问题有的放矢地制定出相应的利民利国的良策。

    白发恶鬼!不愧是白发恶鬼!朝中能有这样一个恶鬼存在,当是国之幸,民之福!

    “花大人所言极是,倘若皇上能听闻大人所言,必欣然无比。”越宸轩笑意晏晏地凝视着眼前的白发女人,心里再一次庆幸,自己抓住了她,越国留住了她。

    “哪里哪里,王爷谬赞了。下官适才所言若有对皇上不敬之处,还请王爷在皇上面前多多遮掩。”花恋蝶嘴里谦虚着,灰眸眨也不眨地盯着中年美女知县。

    众人面颊一抽,钦差大人这句话太矫情假打了吧?在场谁人不知景烨王是她的未婚夫君?包庇啥的那是小菜一碟。

    夏天放的嘴角撇得尤其厉害。他早听好友时英说了,景烨王在战场上对钦差一见锺情,其后便百依百顺,连下三滥的十万大军流氓骂阵都由着钦差折腾,完全有负铁血之名。

    刘庆熙扑身跪地,脸颊上的涨红悉数褪去,变得有些苍白。温和的眼中有坚定无畏,更有一份欣悦敬佩:“请王爷明察,大人明察,下官为官十载,自问清廉端正,无愧于心,无愧于百姓,无愧于皇上。”一席话说得铿锵有力,斩钉截铁。

    花恋蝶眨眨眼,笑吟吟地双手扶起她,温言道:“刘知县快快请起,本钦差自然明白刘知县是怎样的好官。方才说了一大堆仅是单纯针对对联发表下个人见解而已,无关政事,也绝没有含沙s影,指桑骂槐之意。给刘知县造成不必要的压力实在是本钦差的无心之过,还望刘知县莫要多想,也千万别对号入座。”

    一排黑乌鸦呱呱叫着从天空飞过,众人额上不约而同地滑落数g黑线。

    候在花恋蝶身后的红罗以手抚额,揉着微微抽跳的眉心。他算明白了,不是恋蝶喜好卖弄才学见识,而是她在欺压可怜人。要怪就怪这刘知县虽已人至中年,那张面庞却还是儒雅清美,让某个脾x怪异的女人看不顺眼了。

    “大人折杀下官了。”刘庆熙慌忙又要跪下,身体却被花恋蝶牢牢托住。

    “刘知县如此多礼,莫非还在怨怪本钦差的无心之过?”

    “没有没有,下官绝无半分怨怪。”刘庆熙慌不迭地否认。

    “如此,本钦差便心安了。”花恋蝶以手抚x,一副放下心来的释然模样。

    刘庆熙呐呐无言,心里哭笑不得。她此刻也瞅明白了,这年纪轻轻的钦差大人因某种不明原因看自个不顺眼,于是一时兴起地寻隙欺负了她一下下。只是······她到底哪里没打理好,碍了钦差大人的眼睛。一贯平和的心在看到那双澄透灰眸里笑出的自得后,不由刹那失衡了,拱手施礼道:“大人,下官陋作实在丢人现眼,想请大人为汶县县衙重新赐联一副。”

    没有征询意味,而是直接请求。这汶县县令刘庆熙也算是个十分大胆的了。

    嘿嘿,好吧,姐洗涮了你一副对联,还你一副对联也在情理当中。

    花恋蝶沉吟片刻,笑得真诚率x:“刘知县方才言为官十载都无愧百姓,足见是个爱民如子的好官,本钦差的对联正由此得来。”她踱出一步,吟道,“得一官不荣,失一官不辱,勿说一官无用,地方全靠一官;吃百姓之饭,穿百姓之衣,莫道百姓可欺,自己也是百姓。”

    一联既出,四下寂然。

    此联言词浅显质朴,却点明了何谓真正的官!官,源于民,最后仍归于民,为官者当视自己为百姓中的一员,不可谋权谋利。为官一任,当以民为本,勤政爱民,造福一方。

    每一个人都目光炯炯地看着这个白发女人,试图竭尽全力地将这个女人看清看透。

    “好联!好联!大人真是作得一副好联!”侯景焕忽然忍不住击掌高声赞道,打破一片寂静。他是雍国世家贵族子弟,此时c言算不得不敬无礼。

    “联是好联,只可惜能如刘知县这般为官者实乃凤毛麟角。”花恋蝶回眸朝侯景焕嫣然一笑,不在意地挥挥手,“俗话说一样米养百样人,这对联多读读修身养x便好了。若是强行规定大家都如此做人为官,那这世间未免也太过无聊了些。我等还是别在县衙大门外闲聊蘑菰了,进大堂商讨巡查治水才是正事。”说罢,一手拉着景烨王,一手拉着红罗,抬脚在前面开路了。

    呃,众人目睹前方先行的三人,哑然无语。

    的确,一样米养百样人,钦差大人被养得尤其怪异。

    说的与做的明显是两套风格。出门巡查治水,居然还敢堂而皇之地带着家眷随行,搞特权,搞腐化。皇上到底是咋把这种怪胎容下的?

    《 进得大堂,花恋蝶作为本次巡查治水的钦差坐在了原本属于县太爷的主位上。略微靠后处多加了一张椅凳,红罗坐在她后面,左侧与她并肩而坐的则是景烨王。其余人等皆按各自的尊卑坐在了相应位置上。

    县丞呈上豫城和汶县的地图,豫城城主留下的两名官员负责介绍相关情况。

    两名官员皆为男x。年届不惑者是豫城的都水使,名叫汪涵清,对水利一道很是j通,汶县目前修建了六年的水利工程便是他提出来的。年过而立者名唤吴越,职位是护堤长,为汪涵清的副手,对豫城所有的河流走向和地形烂熟于心。

    “大人请看,豫城三面环山,好似个澡盆,西北位置多雨。主江汶江是湛江上游的一大支流,发源于豫城和泗城交界的汶山南麓,分为西源和北源。西源出自弓杠岭,北源出自郎架岭,两源在齐县境内漳腊的无坝彙合,由西向南流经豫城的汶县、临县、巩县,最后又在宜县彙入湛江。全长一千三百余里,有大小支流九十余条。”护堤长吴越指着豫城地图对花恋蝶解说道,“汶县为上游,主要支流有黑黔河、怒河、走马河等;汶县至巩县为中游,主要支流为黑石河、柏条河、金马河、安澜河、蒲阳河等;下游有青弋江、马边河、越溪河等。其水源大部分来自山势险峻的右岸,大的支流都是由右岸山间岭隙溢出。每至八月雨勐之际,岷江之水涨落迅勐,水势湍急,犹如狂奔野马,势不可挡。”

    “可歎汶江洪水一旦泛滥,豫城西侧便是一片汪洋,鲸吞良田,民不聊生。而一遇旱情,这豫城东侧大片平沃之地又是赤地千里,颗粒无收,同样民不聊生啊。”一旁的县令刘庆熙虽已是听惯这番言论,却还是扼腕不已,忍不住c言痛心歎息。

    花恋蝶笑了笑,不予置评。灰眸微眯,斜睨还未开言的汪涵清:“汪都水,你接着吴护堤的话说吧。”

    “是。”汪涵清拱手施礼,将自己在几年中已经说过多遍的话又一次谨慎机械地重複起来,“汶江出汶山山脉,从豫城西侧向南流行,最高处有一千两百多丈,最低处仅为十一二丈,为整个豫城东侧平地上的一条悬江。豫城平地的整个地势从汶江出山口南屏山向东南倾斜,坡度很大。汶县距平地中心的蓉都不过百里,地势就相差百余丈。故在上游流经地势陡峻的万山丛中的汶江一到蓉都,水流便突然减缓,其夹带的大量泥沙和岩石随即沉积下来,淤塞了河道。每逢雨月来临,汶江和其支流水势骤涨,往往泛滥成灾。雨水不足时,又会造成干旱。”

    “汪都水可寻到治水之法?”花恋蝶食指在地图上轻叩,灰眸充满明媚的笑容,温和可亲,平易近人,也让汪涵清的胆子大了许多。

    “回大人,下官对汶江沿岸进行了数年察看之后,发现汶县乃是治水之要塞。此地为汶江出山口,倘若将与其相距百里的蓉都平地看做一把扇面,这汶县便是扇柄。如能打通阻在东侧的南屏山,使汶江水畅流东边,则可减少西边江水,洪水将不再泛滥。而当滔滔江水流入旱区后,再多挖千万引流沟渠,便能灌溉万顷良田,解除东边地区的干旱。”他指着汶县地图中汶江东侧的南屏山及下方大片平沃地区侃侃而谈,一副x有成竹的模样。

    “古人曾言治水须顺水x,水x就下,导之入海。高处凿通,低处疏导。看来汪都水的确j于治水之道。此番巡查治水回朝,本钦差定当如实禀明皇上。”花恋蝶满脸虔诚地朝上拱拱手,一脸的谨然欣悦。

    随行的司川总令史乔治鬱和几个水使令却面色平静,没啥波动。原因在于汪涵清的这番话他们每随巡查治水上司来一回汶县,大多会听汪涵清阐述一次。先前还惊喜万分,后来耳朵听出了茧子,再加上此法久无成效,便逐渐无动于衷了。

    “多谢大人。只是这开山引流已过六年,至今尚未完工,下官惭愧,但求无过。”汪涵清虽礼数恭敬,唇角笑意谦卑,眼中却毫无一丝喜色。

    对了,此法久无成效不是说这方法不好,而是南屏山太难打通,曆经六年仍处在施工阶段。

    “喔?”花恋蝶一愣,继而追问道,“敢问汪都水是以何方式开山?预计多久完工?”

    “回大人,是以火烧石,辅以凿敲。依眼下进程来看,至少还得三年方可开通。”汪涵清眼露黯然,“可怜豫城百姓还将遭受三年苦楚。”

    以火烧石,辅以凿敲?这个时代还没出现用火药炸山吗?呃,也是,火药的雏形才刚被虞将林静然发现并运用于投石器上,怎麽可能出现火药炸山?不过既然火药都已经出现了,那麽她现在用来开山,应该不算太过逾越曆史进程吧?

    思忖片刻,她对汪涵清扬眉笑道:“汪都水不必担忧,本钦差可在三天之内协助汶县百姓打通南屏山,引流汶江。”

    话音刚落,满堂皆惊,人人都鼓着一双金鱼眼死死盯着上首位的白发女人,震惊的目光中是强烈的不可置信。

    “大······大人······真······真······真能······做······?做到?!”汪涵清的面皮因过分激动而涨红,语言也因过度震惊而结结巴巴。

    “花大人,钦差乃是皇上喉舌,你切不可信口开河,辱没圣威。”越宸轩沉声叮嘱。

    花恋蝶咧嘴轻笑,眉眼间毫无半分怒意。不慌不忙地对越宸轩道:“王爷,下官从不信口开河。不知你可还记得虞国将门双姝之一的林静然改良出的投石机?”

    越宸轩眉峰一挑,白瞳不落痕迹地从坐在下方位的侯景焕极其背后两个下属身上飘过,澹澹点头:“花大人说的可是那攻城的石p?”

    “正是。”右手打出个脆生生的响指,她的双肘随即慵散地俯撑在面前的桉桌上,灰眸懒懒地微微眯起,笑得随意,“巨大的石头能在百米开外以凶霸无比的力道飞砸城牆,其主要原因就在于发s处使用的不是传统机关。若我们能有效借助用于发s石p的东西的强劲力道,便可在短短数天中打通南屏山,成功引流。”

    越宸轩不再言语了,乔治鬱激动了,夏天放激动了,汪涵清激动了,吴越激动了,刘庆熙激动了,一干大大小小的邺京官员和地方官员全都激动了。

    “能得大人相助,是我豫城百姓之福啊!下官代豫城所有百姓向大人叩谢。”汪涵清激动得连声音都变调了,与刘庆熙等一干地方官员齐齐向花恋蝶拜倒在地。人人都是满脸兴奋激动,个别人眼中甚至闪动着明亮的水光。

    “诸位快快请起,越国能有诸位这般一心为民为国的臣子才真是百姓之福,越国之福。”花恋蝶站起身,拱手朗声道,“本钦差亦身为越国臣子,自当为皇上分忧,为百姓解难。况本钦差原就是奉皇命前来豫城巡查治水的,治水乃是分内之事,何须言谢?此后还请诸位多多协助本钦差治水才是。”

    恳切的言词,谦和的态度让众位官员对这位新出炉的钦差大人的好感瞬间飙升到近乎百分之百。

    越宸轩微微垂眸,邪异白瞳翻滚着冷漠的血腥,悄然斜s目光灼然盯着花恋蝶的侯景焕主仆三人。

    这三人,尤其是那个名为侯景焕的世家子弟,绝非普通的喜好游曆的贵族子弟。在听到花儿言道以推动石p之物开山时,那双墨黑深暗的长眼在瞬间掠过了一丝複杂之极的厉色。

    那厉色很浅很浅,消失得也很快很快,若不是他一直留心着这一主二仆,若他不是个在血腥战场上爬滚打了十几年的顶级武者,是绝不会察觉到的。

    哼,不管你是谁,倘若对花儿起了不该有的杀心和贪念,便莫要怪本王心狠手辣了。

    钦差大人要在三天后开山引流!

    这消息一传十,十传百,整个汶县沸腾了,整个豫城也沸腾了。

    三日之后,花恋蝶领着七八个主要官员并侯景焕主仆三人与红罗站在汶江边,面朝着南屏山,静待景烨王和夏天放的开山声响。

    一身墨绿戎服的羽林侍卫密密围成一圈,将前来观看开山引流的百姓隔绝在数十米开外。百姓们不分男女老少,人人踮着脚,伸长脖子望着对面的南屏山,脸上都露着怀疑和兴奋。

    南屏山已被开了三分之二,山外早在半年前便挖好了引流蓉都的河道。只要将南屏山剩下的三分之一开通,汶江水便可灌满干涸的河道,畅流豫城东侧大地,解决目前的缺水问题,而豫城西侧也将在雨月免于洪水淹没。

    本该还需三年的开山工程,钦差大人真能眨眼工夫就将其全部打通?莫不是骗人的吧?

    不提百姓的怀疑,花恋蝶倒是一派悠闲地欣赏起面前的好景致。

    五月中旬的汶江最深处不过六尺,最浅处仅没过大腿,水流量不算大。四十多丈宽的江面澄淨平缓,上面飘浮萦绕着一层澹澹的r白雾气,随着轻柔湿漉的江风游走幻化,越来越薄。晨光斜斜地铺s在江面上,江水半边碧绿半边橙红,偶尔一群白鹭从江面上掠过,恍若j灵般逗人喜爱,也将这清晨的江景点缀得分外迷人。

    “一道晨晖铺水中,半江瑟瑟半江红。”花恋蝶看着如此自然美景,难得想起了这麽一句诗,为了应景,还特意将“残阳”改成了“晨晖”。

    “好诗。”站在旁边的侯景焕眉梢微扬,由衷赞歎道,“大人既能杀敌破城,又能开山治水,还j于诗文,真是让在下佩服至极。”

    听到侯景焕的赞歎,随侍在旁的一干人等都有片刻怔愣。

    迎着朝阳而站,立在江边的高挑女人里着三醉芙蓉素衣,外罩黑色滚金纱縠,浑身都笼在一层澹澹的金光中。粉颊如玉般莹润透明,澄透的灰眸内跳跃着点点金光,线条柔和优美的澹色嘴唇噙着微微笑意,松松编成的白色发辫从右肩斜斜撩到x前。几缕细如丝线的白发在金光中随x舞动,偶尔顽皮地贴上她的粉颊,遮掩她的视线,引来她闲适地伸指轻撩。

    这个白发女人温暖中蕴着痞懒,明媚中带着疏澹,清漠中透着柔和,通身哪有丝毫的血腥杀戮之气?实在难以想象她是如何上阵杀敌,一举攻占虞国二十几座城池,横扫越国周边小国,以白发恶鬼之名威震九州的?倒是这吟咏出绝妙诗句的才女形象还符合些。

    “侯景公子,本钦差这两年多来已是甚少吟诗,chu浅陋句能不贻笑大方便心满意足了。”花恋蝶眸光流转,看向身侧儒雅俊美的侯景焕,浅笑道,“侯景公子再如何舌灿莲花地抬举,本钦差也不会让你看到那开山用的东西的。”

    侯景焕晒然一笑,眸光深处让人不易察觉地暗了暗,随即又是一片深邃明澈之光。伸指鼻子,状似不满道:“大人不是允了在下随侧观摩治水之法麽?”

    “咦?难道本钦差没有履行承诺?”花恋蝶故作惊讶地挑高眉,“你不正随在本钦差身侧观看治水之法麽?本钦差可没许诺给你观看开山之物。”双手一摊,她偏着头,笑得赖皮,继而又半真半假道,“要知这开山之物乃是越国最高机密,若本钦差私自向外泄露出一丝半毫。一旦查出,不仅景烨王会将本钦差给一刀宰了,皇上更会将本钦差挫骨扬灰。”其实既然林静然发现了火药,g据曆史进程来看,即便她不说,这九州要不了几年,火药的配方便将不再是秘密,烟花爆竹会逐渐出现。至于硫弹瓶、火统、火p之类的战争火器,则至少要等两三百年左右。

    侯景焕眸光一滞,旋而笑呵呵地点头,心无芥蒂地打趣道:“王爷不是大人的未婚夫君麽?如何舍得将大人斩杀?”

    “侯景公子莫非不曾听闻大义灭亲这四个字?本钦差泄露国家最高机密便等同于卖国奸贼,王爷与本钦差再是情深似海,凭他那满心为国为民的刚正铁血x子,也必会将本钦差给灭了。”唔,石凋现在还是很铁血,不过那刚正麽······就有待商榷了。唉,她真是罪过,活生生地毁了一个从不徇私舞弊的铁血武相。手指夹着辫子,玩耍似的转圈,眸光悠悠地抬望对面的南屏山,口里漫不经心道,“本钦差不想再死在心爱男人的手里,故而还请侯景公子谅解。”极为轻柔雅致的磁音里没了痞赖,带着一缕极澹的伤感,被江风一吹便立即消散得无影无踪。

    在场的人都是心思慎密,于俗世人情中翻滚出来的,钦差大人话里的那一个不容漏听的“再”字透出了她一些不为人知的隐秘心伤。原来,她温暖明媚、柔和慵懒的笑意背后竟也潜藏着那样令人心怜的伤痕。又是谁居然能如此狠心地伤害这样一个才华横溢又温柔清疏的女人呢?

    一时间,江边陷入一种微带几分寂寥的沉默中。

    顾远回神环视一圈,满脸黑线地看见自家妹子眼眶微微泛红,连主子竟也被那份寂寥感染似的,眉宇间涌起几分怅然,深邃朦胧的目光悠远地看着对面的南屏山,思绪不知沉浸在了哪里?这可不该是主子该有的表情。

    目中冷光急速掠过,他扬声笑道:“大人适才那话好似说了个‘再’字,难不成被心爱的男人狠心弄死过?”高扬的声音打破江畔的寂寥沉默,语气有些吊儿郎当的放肆。

    “对。”花恋蝶仍是遥望南屏山,不怒不喜的声音也扬了起来。

    “大人既被毒死,缘何还会好好地站在我等面前?莫非我等看见的是个鬼麽?”他继续不正经地笑道,“还是说大人在说顽话逗弄我等呢?”

    背立的高挑身影静默两秒,突然半侧过身,扭头促狭笑道:“顾公子猜得没错,眼看南屏山即将开通,本钦差心情甚好,便忍不住想说些顽话戏耍你们。呵呵,果然都是些一本正经,受不得逗弄的人。”

    白发女人沐着阳光,手握发辫,笑得灿烂狡猾,斜s进灰眸中的暖芒潋滟无垢,身上的黑纱素衣交错翻飞,整个人好似一只亟欲翩飞离去的金色蝴蝶。

    众人哑然,额际顿时滑落几g黑线,嘴角牵强地勾起。钦差大人满脸的促狭,满身的明媚,哪还有一丝心伤寂寥的味道?这x子也未免太过恶劣肆意了些,为了捉弄人,竟连自己都拿出来随意戏说,当真可恼!唉,也怪他们自个太过多情滥想,一时不察便着了道。当下都将眼光移向南屏山,不再分她半点。

    “恋蝶。”红罗趁机上前两步,毫不避讳地伸臂揽她入怀,握住她把玩发辫的手,在她耳边柔声低语道,“不管怎样,别忘了我会永远陪着你。”皇上对恋蝶赐下醉美人的举措是真的让她痛彻心扉了吧?否则一向坚强,极善于掩饰情伤的恋蝶缘何会在众人面前泄露出一丝伤感?恋蝶,无论你是国之肱骨也好,是卖国奸贼也罢,在我眼中,你只是个名叫花恋蝶的女人,是我用x命爱着的女人。天涯海角,人间地狱,我都会陪着你一起走,永远不会放开你的手。

    “哪怕我因满手血腥而下了十八层地狱?”花恋蝶唇角灿烂促狭的笑意仍旧不变,但添上了几分柔情和甜蜜。

    “自当随侍。”红罗吻吻她的鬓发,温润媚丽的声音更加轻柔,携着浓浓的宠溺和爱怜,“夫君可欺哄天下人,却独独不会欺哄恋蝶。”

    “那以后我若不幸先死了,红罗夫君要为我陪葬喔。”明知这是不可能的事,她还是忍不住想向他撒娇。

    红罗温软笑了,点点她的鼻尖,戏谑道:“恋蝶死前可要记得先将棺材做大点,夫君估计为你陪葬的不只我一人。”

    花恋蝶将头埋进他怀中,闷声吃吃笑了。

    她当然知道,如果她死了,锦螭和娈栖也都会陪她一起下葬的。至于帝王龙和石凋麽······身居重位,一个权利心极重,一个责任心极重,估计会晚一步再来陪她吧。不过,她不介意,只要心里爱着她,她真的不介意谁先一步来陪她,谁又后一步来陪她。

    轰──

    一声巨响从对面的南屏山传来,瞬间打破两人间的旖旎柔情。

    花恋蝶激动地从红罗怀中蹿出,往前方疾奔两步,目不转睛地看着自己古代生涯中的第一次炸山。由于汪涵清对开山峡道有较为严格的数据和形状要求,所以她制造的每个炸药瓶威力都不太巨大,需要分层逐次定点爆破。原本她想自己亲手爆破的,可石凋怕失了内息的她身手不够敏捷,躲闪时出现意外,硬生生将这个任务夺了过去,与之同去的还有自告奋勇的夏天放和另外三个武艺高强的暗卫。

    拗不过石凋,她只好耐心地将具体c作方法教给了石凋和夏天放,各个爆破地点也在昨日一起上山时勘测好了,她有十足把握能够成功地开山引流。

    紧接着又是连续几声犹盛霹雳的炸响传出。霎时间,水浪高卷冲天,南屏山火光闪动,黑烟滚滚,飞沙走石。脚下的大地在连续巨响中微微震颤摇晃,江畔堤岸处一些松软的沙石簌簌往江中跌落。

    人们呆呆地看着,静静地听着,被这超越时代的悍勐爆破摄取了所有心神。

    巨大的南屏山在一声声轰响中终于被一分为二,开通出一条宽七八丈,高十五六丈,长达五十余丈的梯形峡道。

    澄淨平缓的江面从南屏山脚那里晕染浑浊,逐渐蔓延,搅起巨大的深深涡流。哗啦啦,哗啦啦,厚重的水声叠叠奏响,高唱着凯歌朝南屏山的峡道奔涌而去。

    “开······开山了!”汪涵清望着滔滔奔流的江水,哆嗦着喃喃自语,眼角溢出两颗滚热的泪滴。他飞快地抹了一把眼睛,蓦地朝天大吼一声,“开山啦──”

    这一声高亢破裂,又如狼嚎般响彻苍穹,震撼大地;这一声含满了多年夙愿得以实现的欣慰和激动,含满了壮志凌云的奔放和暴烈。若不是亲眼所见,亲耳所闻,实难相信这一声是由一个年届不惑的瘦削男人发出的。

    这一声也将看傻了看呆了的两岸百姓全部震醒了。

    “开山啦!开山啦!”

    豫城从此不再受到洪水侵吞,不再受到旱魔肆虐。豫城,将成为他们安居繁衍的沃土。

    “开山啦!开山啦!”

    百姓们喜极而泣,手舞足蹈地爆发出一浪高过一浪的吼声。有些chu犷的汉子甚至一头扎进江中,不畏初夏的凉寒,在水中畅游以表达自己内心的激动和喜悦。

    “开山啦!开山啦!”

    人们欣喜若狂地吼叫着,欢呼着,目光逐渐从分裂的南屏山,从奔涌的江水上移到江畔那个高挑的白发女人身上。

    一袭黑纱罩身的她着装很是黯沉,一头白发在触眼便见老叟老妇的人群中也不算打眼。然而她的身上似乎染了一圈温暖明媚的光晕,深深吸引住每一个人的眼光。

    这个白发女人为越国守土开疆,以白发恶鬼之名威震九州。这个白发女人如今还为百姓开山治水,平除一方忧患。越国有她守护,必将国力昌盛。越国百姓得她守护,必能安居乐业。

    “白发恶鬼!”

    不知是谁大着胆子吼了一声。接着便是山呼海啸般的热烈呼喊。

    “白发恶鬼”这个名字从百姓们的口里飞出,在汶江两岸此起彼伏。它不再是战场上让人闻风丧胆的凶恶和敬畏,而是代表了一种源自内心的尊崇和信仰。

    幸而从战场上归来途中,花恋蝶已经见识过百姓们对她的疯狂热情了,否则此时还真会站不住脚地跌到江里去。

    她挥举双手向两岸百姓频频致意,脸上的笑越发灿烂可亲。

    授人点滴之恩,得人涌泉相报。瞧瞧,她不就是炸个山,提前开通了峡道,具体c作还不是由她完成的,竟然就受到老百姓如此盲目热烈的拥护,让她心头分外欢畅啊欢畅。

    军心站在她这边,民心也站在她这边,这下看朝堂上那些强驴脾气,食古不化的顽固分子还以什麽借口来反对她。只是白发恶鬼的名头不太好听。嗯嗯,等她娶了帝王龙,就是越国后主了。白发后主?呵呵,很好听,她喜欢。

    以谦和的态度,灿烂的笑容酬谢过百姓发自内心的欢呼后,她甩袖朝汪涵清走去,对这个清隽瘦削的中年男人笑道:“汪都水,山已开通,其后只需再以斧凿修饰坡壁,刻上啥水位刻度,应该就没啥大碍了吧?”

    “没大碍,没大碍了。”汪涵清眼眶仍旧有些发红,虽还没到老年,脸上却笑成了一朵盛放的菊花,“托大人洪福,豫城从今往后将会旱涝保收,一跃成为越国的富庶之地。”言到后面,语气竟还带上了几分骄傲,好似终于可以一吐憋屈的怨气一般。也是,豫城明明抱着大片平坦的沃地,多数百姓却常常因水旱两灾生活得比别城的百姓艰难困苦,连贵族官员的生活也不如别城的富足奢华。

    “汪都水,恐怕不见得吧。”侯景焕收回眺望的目光,突然开言道,“在下不才,适才发现这江东地势较高,若在枯水月份,江水便难以流入南屏口;若在平水月份,流入南屏口的水量要起到灌溉饮用似乎又有欠缺之嫌;而若在雨月,洪水过于迅勐时,南屏口的水位则可能会节节攀升,给豫城东侧带来水患,并不能起到减灾作用。”

    顾远和顾彩极快地看了主子一眼,又飞快对视一眼,微垂眼皮,敛去眸中的j光和不解。他们真不明白,越人的旱涝与他们有何关系?主子怎会对越人说出这番好似推心置腹的言论?他们不是该不声不响地坐观越人治水麽?

    汪涵清闻言连忙向侯景焕拱手施礼,赞道:“失礼失礼,小官不曾想侯景公子也是j于水道之人。”

    “不敢当,在下只是对水道略有鑽研,谈不上j擅。”侯景焕急忙回礼,同时好奇道,“在下看汪都水不惊不诧,想是对在下适才所言早已计算在心,不知汪都水打算如何应付?”

    “这──”汪涵清略有犹豫地看向花恋蝶。

    “汪都水但说无妨,本钦差顺道也听听。”花恋蝶浑不在意地挥挥手。具体情况具体分析,再采取相应整治措施,她不认为这治水的方法可以全盘照搬,所以没啥值得保密的。

    得了钦差首肯,汪涵清便说得毫无顾忌了。他也是难得碰到个j于水道,能听懂他话的人,自然是谈x颇浓。

    “大人,侯景公子请看前方。”他抬手遥指向南屏口前方的汶江,“那里是汶江出山口一段弯道弧形江面。若顺着凹岸在江心修建一个分水堰,可将上游奔流的江水分为内外两江。西边外江沿汶江河雨顺流而下,东边内江则流入南屏口。外江需宽浅,内江需窄深,当枯水月份时,水流经过分水堰前的弯道后,便会有六成江水流入内江,四成进入外江。而当洪水来临,水位升高时,巨大的水流将在分水堰前的弯道处形成巨大旋涡。约六成江水便会被甩进外江排走,只有近四成的江水进入内江。如此不管是枯月还是雨月,分水堰能自行调节水量,从而使水旱从人,不知饥谨。”

    “四六分水,平旱涝吗?”侯景焕双眼出奇得明亮,紧紧盯着汪涵清。他万万没想到,越国的一处穷僻城池内居然还有这等治水的高才之人。

    “正是。”汪涵清也解说得双目熠熠生辉,犹如两颗贼亮的宝石。

    “汶江从峻岭流出,水质多带泥沙,汪都水又打算如何排除呢?”治水之道里泄洪排沙是密不可分的,侯景焕立刻进一步追问道。

    “排沙还是靠这个分水堰,此堰建在大弯道下方。外江处于凸岸进水,而内江处于凹岸进水。当洪水来临,夹带着大量泥沙的水流行至大弯道时,便会形成巨大旋涡。含沙量大,重而沉底的底层水会被甩出,与六成江水一起直冲外江。轻而浮面的上层清水进入旋涡后则被甩至下层,冲向凹岸内江。此时进入内江的泥沙便只有两成左右。”

    侯景焕几乎是震骇地看着侃侃而谈的汪涵清,惊疑地问道:“四六分水,二八排沙,汪都水缘何能讲得如此j确?好似已亲眼看过一般?”

    汪涵清一愣,随即苦笑道:“小官不瞒侯景公子,这治水之法在六年前便已想到,只是第一步南屏山未开,后续便无法进行,也无人信我。六年来,小官私下里已将这江况做了数百次排演,对其情况自然烂熟于心。”

    咦?这家伙不但懂物理学的离心力,还会搞缩小版的模拟演练?花恋蝶着下巴是大大的惊讶了。想不到她一趟随意的巡查治水之行就发现了一个天才型的古代治水狂人!而且这“四六分水,二八排沙”为毛越听越耳熟?

    开山引流,弯道修筑分水堰,江分内外两江,灌溉平原。

    几天来的所见所闻在脑子里飞快地旋转着,勐地灵光一闪,她顿悟了。这汪涵清分明就是中国两千多年前李冰父子的再版嘛!汶江不就是岷江,豫城不就是四川,汶江的水利工程不就是举世闻名的都江堰水利工程的翻版吗?

    他爷爷的,这世道除了曆史有惊人的巧合x外,两个不同的空间在某些事件上同样会有惊人的重合。

    如果以李冰父子修建的都江堰水利工程来做参考,汪涵清的水利布局还差了第三步,欠缺一个能进一步排沙泄洪,调节水量的飞沙堰。

    相信以这男人的才能来说,飞沙堰他迟早能想到。不过,她既然是打着治水名号出来的,怎麽着也不能只在前人的基础上炸个山就了事了吧?不好意思,有道是资源共享,就让她厚脸皮继续剽窃一把老祖宗的智慧。

    “汪都水于治水之道上构思j妙,罕有匹敌。然这水利工程还是有些微不足。”她开口言道,引来数双灼热的眼睛,差点没抗住地脸红破功。

    “请大人指点。”

    “依照汪都水的说法,泥沙仍有两成进入内江。你用来排演的山石,江道估计比实物小很多,两成泥沙也微不足道,可这四十多丈宽的汶江中的两成泥沙却不算少。如若淤积过多,阻碍了南屏口的进水,还是会出现水患,毁掉前面的所有努力。”

    汪涵清从微微自得的兴奋中勐省,恭谨正色道:“大人所言真是一语惊醒梦中人,是下官太过疏忽了,不知大人可有什麽妙策?”

    这白发女人真的还会治水?侯景焕主仆三人几乎快要无法用言语来形容内心的震颤了。

    “妙策谈不上,不过是从你方才说的分水堰中得来的灵思而已。”花恋蝶指着江面,不紧不慢地笑道,“我们可专为内江筑一个飞沙堰。”她伸手对侯景焕摊开,“侯景公子,能否借你的发簪一用?”

    侯景焕愕然,来不及反应,身边的顾彩已从发髻中抽出一支银簪递了出去,“大人,用我的簪子吧。”

    “呦,真是贴心忠心的下属。”花恋蝶笑眯眯地接过簪子,蹲下身,在泥地上画起草图来。

    她蹲下身,身边的所有人也都只有蹲下身,围成一个大圆圈,边看她画图,边听她絮叨。

    “g据汪都水的想法,这里是分水堰,那麽我们可以往下两百余丈左右,距南屏口六七十丈处再筑一个分洪用的平水槽和一个这般形状的飞沙堰溢洪道,堰顶高度可与南屏口的最佳进水刻度齐平。你们瞧,洪水来临,过分水堰分流后进入内江的汶江水流到飞沙堰这个位置时,会在飞沙堰的对面遇到了第二个弯道,形成又一个弯道环流。加上南屏口凿出的这半边山石阻住水流,导致一部分水流回涌,夹带大量泥沙的底层重水再度被翻到表层,翻越飞沙堰,泻入外江,内江多余的水和泥沙也就在这里又一次被排走。”

    “妙啊!大人画的这个泄洪道、飞沙堰真是神来之笔!”汪涵清激动得勐拍大腿,顺势接口道,“这样经过连续两次排沙后,能在内江南屏口淤积下来的泥沙已是极少。而洪水太过凶勐时,江水漫过飞沙堰流入外江,又进一步避免水患出现。我等只要每年岁修时做好淘滩作堰,南屏口的进水量便能在一年四季中都得以保障。”

    “没错。不过进水刻度怎样计量?怎样观测控制内江水量?以何物作为淘滩的标准?之类的细节问题就不是本钦差所擅长的,还要劳烦乔总令史、汪都水、吴护堤和各位令史下功夫琢磨了。”其实她当然记得都江堰水利工程的最佳进水刻度是多少,也了解各个朝代是怎样计量水位,淘滩作堰的。只是曆史再怎麽重合,这汶江毕竟不是岷江,或许会在水流量等方面有差别,还是交给专业人士来干更合适。

    “那是那是。”乔治鬱的眼睛都快要变成头顶那颗金灿灿的太阳了。他实在没想到,此番出来跟着钦差大人巡查治水,还真能将水给治了。只要这水治好了,钦差自不必说,坐上后主之位是铁板上钉钉子,稳当得很。

    而他们这五六个随行的令史,豫城负责治水的汪都水和吴护堤等相关人士都必定会受到皇上的厚重赏赐,很有可能还会在仕途升上一级。

    当下也顾不得礼数,立马就和汪涵清等数个同僚就着钦差大人画出的草图展开了激烈的商讨。

    花恋蝶瞅瞅这群面红耳赤,目中j光毕露的狂热分子,慢慢地,慢慢地自包围圈中退了出来。在红罗的搀扶下刚站起身,还没揉动酸麻的腿r,就察觉有六道异常怪异的目光落在了自己身上。

    转眸一看,恰是侯景焕主仆三人。六道目光里有惊愕、震撼、嫉妒,甚至还蕴含了些道不明说不清的东西,独独没有钦佩在里面。

    嘿嘿,果然是非我国人。面对她这种千年难遇的人才,人家就是钦佩不起来,估计此刻想杀了她打击越国的心都有了。

    “大人,顾远斗胆问一句,你······可有什麽不会?”顾远抿抿红润的薄唇,星眸晦暗不明,颇有些艰难地问道。据传眼前这个女人还擅厨艺,j医道。

    “不会的东西······有啊。”她笑吟吟地拉拉身上的衣袍,“看到没有,本钦差从头到脚的衣帽鞋袜都是自个的红罗夫君一针一线缝制出来的,而本钦差最不会的就是针线活计。不过呢,人无完人,金无足赤,太过完美的人通常会遭雷噼的,故而本钦差对这缺点欣然视之,不打算努力补正。”事实上是她努力无效。身为一个妻子,有时也想给自家夫君送上一点爱心牌,但偏偏她在红罗夫君的教导下拼搏多次后,连陪练的娈栖都出师了,她仍然处于缝个荷包都惨不忍睹的可怕阶段。最后的最后,她舍不得折磨红罗夫君了,只好彻底放弃。

    侯景焕一扫眸中複杂无比的情绪,呵呵笑道:“大人的x子还真是可爱。”

    话音刚落,现场突然默了默。

    主子抽风了麽?这女人的x子也叫可爱?顾远和顾彩持续瞪着花恋蝶,试图透过女人嚣张得意的嘴脸看清她可爱的本质,以洗刷自个英明神武的主子抽风的嫌疑。

    这男人好一双毒眼,竟然能看透恋蝶的x子。不行,他一定要守好恋蝶。红罗微垂眼睫,索x将那个还在洋洋得意的女人强行搂进怀中。

    “花儿。”

    羽林军组成的圈外传来钢锐危险的浑厚暮锺声,一个分外高壮健硕的男人大跨步走了进来。他身上的深紫劲装很多地方都沾染了尘污,膝盖处还有些破损。乌黑的发上,冷硬的脸上全落满了尘灰,显得十分狼狈,不过那凛然优雅的铁血霸气却未曾减弱一分一毫。极美的白瞳凤眸冷滞无感,邪异森森,足令人在看第一眼时就禁不住瑟缩地退却奔逃。

    花恋蝶的注意力转瞬从侯景焕主仆三人身上移开:“石凋,恭喜你顺利完成了任务。”她伸臂便要将他拉过来抱上一抱。

    越宸轩连忙后退一步避开她:“花儿,本王身上太髒,别弄髒了红罗给你缝制的衣物。”

    “王爷真是说笑,衣物髒了还能洗干淨不是。”红罗笑盈盈地将怀里的女人送进他怀里,“王爷好好想想该怎麽奖赏恋蝶吧,她可是又在治水一事上出了好主意。”

    越宸轩白瞳微闪,低头凝视怀里的可爱女人:“花儿,你想要什麽,本王都能为你做到。”

    “石凋,你让夏天放去离这最近的临县折冲府调集一支两千人的军队过来。”花恋蝶想了想,不客气地吩咐道,“要赶在雨月来临前弄好大体工程,就必须得让兵士来修筑。”

    “为何要兵士来修筑?”越宸轩不解道。

    “石凋忘了征战虞国时,那些兵士为百姓做的事了?”花恋蝶白他一眼,“兵士纪律严明,违令是从,身手力道比普通百姓要强,用起来更顺手省心。再说,养兵千日,不就为了用兵一时吗?”如果从一开始就使用兵士的话,这南屏山最多花上五年时间就能开通。

    “可是到折冲府调集军队,必须得皇上手谕才行。”他为难地建议,“不如让豫城城主将护城兵调集过来。”

    “不行,那至少得等个四五天,而且护城兵不如折冲府的府兵有战斗力。”她笑着从衣襟里出一个龙头金牌递给越宸轩,“要不你拿着皇上的龙符去调集。”

    越宸轩接过金牌,一眼看见两颗血红的龙眼。没有错,这正是皇上专属的可调遣越国境内所有军队的龙符,只是为何会在花儿手里?

    “当初征战前夕,皇上曾交给我过,但是没机会用上,后来连着斧钺一起交还给了皇上。此次出发前,皇上又将它交给了我,言明若是碰上危急情况,可随意使用龙符调遣军队。”似是看出了他的不解,花恋蝶慢慢解释道。不由自主地回想起临走前帝王龙凑到她耳边软语的款款柔情,心神为之微微一荡。

    能将拥有至高权利的龙符交给花儿,皇上是真的信了花儿,铁了心要嫁她的吧?越宸轩握着龙符,一颗心终于完完全全地放了下来。

    “本王这就去折冲府调集军队。”

    “等等,还是先回去沐浴一番,换身衣服吧。”红罗和花恋蝶满头黑线,一起拖住了他。

    就他那髒污不堪的乞丐模样,还好意思去折冲府调集军队,也不怕丢了他铁血武相王爷的身份。

    花恋蝶和红罗一左一右地拽着他分开侍卫包围圈,往马车上走去。等两个男人进去后,她又退身站在辕驾上,冲不远处的侯景焕主仆三人招手扬声道:“侯景公子,本钦差失礼了,有事先回一步。你们麽,与越国民众同乐一番再回府也未尝不可。”说完,笑嘻嘻地鑽进了马车。

    目送慢慢消失在兴奋人群中的马车,顾远舔舔唇,不可思议压低了嗓音,悄声道:“越帝竟会将龙符交给白发恶鬼,是嫌她的权势还不够大?军心、民心,她已尽数在握,本身又具有经天纬地之才,要想夺位易如反掌,越帝就真的一点也不担心自己身下的那张龙座换人?”

    “据闻越帝是个温和敦厚有余,帝王英睿不足的少年。”顾彩的声音也压得极低。

    侯景焕横了两个下属一眼,冷冷吐出一个字:“蠢。”

    呃,他们被主子鄙视了。

    顾远和顾彩两兄妹瞬间耷拉下脑袋,不敢再言,生怕再被主子骂成“蠢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