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世茶香 第63部分阅读
盛世茶香 作者:肉书屋
,她将喜鹊拉到隐秘处:“你还没走?”
喜鹊摇头:“喜鹊已经无亲无故,除了小姐,喜鹊不知道可以相信谁,天大地大没有喜鹊的容身之所,小姐让喜鹊跟着小姐吧,不管是生是死,喜鹊都无怨无悔。”
危及关头,还有人能对她不离不弃,庄明喜心中一阵感动,握住了喜鹊的手,一时无言。她看向后门处凄然道:“即便是我想带你走,也不行了,出口有官兵把守,我们谁都走不了。”
喜鹊却道:“小姐,我知道还有一个地方可以出去,只是要委屈小姐了……”
一番折腾后,庄明喜和喜鹊从府中一个狗洞中钻了出来,两人手拉着手一路狂奔,雨水无情地砸在两人身上,瞬息间将两人湿透。头顶上闷雷一阵阵地滚过,两人心中惊惧交加,脸上淌下的也不知是泪水还是雨水。
在经过大门口的时候,两人想趁着黑暗悄悄地溜过去,可没想到天公不作美,忽然一道闪电将两人暴露,被官兵发现。官兵吆喝着,即刻追来。
主仆两手牵着手撒腿狂奔。眼看着官兵越来越近,主仆俩大急。就当庄明喜以为这次在劫难逃的时候,忽然一人骑马穿过重重雨幕,向着两人冲过来,一道闪电将他的脸照亮,却是被传已经死于官兵之手的乔大。
就在庄明喜震惊的时候,乔大已经策马奔到庄明喜身边,弯腰一捞便将庄明喜抱上马来。
“小姐,小姐”喜鹊追在后面大喊。
庄明喜回头对乔大说:“还有喜鹊,带喜鹊一起走。”
乔大的声音透出疲累:“马儿驮不了三个人”
“不能丢下喜鹊,否则我也不走”庄明喜大喊。
见她神情坚决,乔大没有办法,只好又策马奔回去,行到喜鹊的身边,下马后又将她托上马。自己则施展轻功,追在马后。
“放箭,放箭,不能让他们跑了”身后,官兵们大叫。
接着,只听到嗖嗖声不断,无数支利箭射向三人。乔大一边竭尽全力将箭雨裆下,一边用口哨指挥着马奔进小巷躲避官兵,几转几回间,总算把那些官兵摔下。
三人来到一座破庙暂时躲避,乔大又将马儿赶得远远的去引开官兵。
喜鹊扶着庄明喜进去破庙,不一会,处理好一切的乔大也跟着进来。
乔大将一个黑匣子交到庄明喜的手上。
庄明喜接过,抬起头疑惑地看着乔大,黑暗中,隐隐见到他眼中的亮光。
“这是什么?”
乔大的声音有些急促,有些虚弱:“这是我这么多年所有的积蓄,一共有二十万两,我一直防备着今天,所以这些银子都是以别人的名义寄存在钱庄的,官府查不到。我没有别的亲人,都给你了。”接着,又递给她一个半截玉佩,“有了这个,你就可以去提取银子了我有一艘小船停靠在大运河码头,那艘船是官兵们不知道的,是我最后的保命符,待会等官兵都走了,你就带着喜鹊拿着这些银子走吧,以后找个地方好好的过日子,一辈子也不用发愁了,也算是我对你的一份心意。”
听到他语气中有种交代遗言的味道,庄明喜没由来地心中发寒:“那你呢?你不跟我们一起吗?”
话音刚落,乔大的身子一晃,忽然倒落在地,庄明喜心中一紧,冲到他身边,摇晃着他:“乔大,你怎么啦?”
喜鹊见此情景,奔到乔大的另外一边,她取出火折子,火折子用防水油纸包好,并没有被水浸湿,她点燃一根枯枝,借着火光查看,一看之下,失声叫道:“小姐,乔帮主中箭了,他身上还有刀伤。都在流血”
“啊”庄明喜慌了,心中说不出是什么感觉,她看着他,压低了声音:“你既然没死,为什么不坐船走?你如果走了,现在也就不会变成这样了。”
乔大趴在地上蠕动着身子,像是想起身,却怎么都起不来。庄明喜一直都恨不得他死,恨不得喝他的血,吃他的肉,以报被他羞辱之仇,可如今见他即刻就要死在眼前,不知怎么的,她竟然一点都高兴不起来。
“喜鹊,他想起来,我们扶他起来。”庄明喜声音哽咽。
两人一起小心地将他扶坐起,庄明喜心惊地发现他身上竟然到处都是刀伤,最深的一刀在胸口,几乎见骨。庄明喜吓得泪水都出来。
“这次的事情都是谢霆君那个王八羔子搞的鬼……”乔大看着庄明喜虚弱地说:“我知道他不会放过我,也不会放过你,我不放心就这么走,我在你家门外守了半个月,果然见到官兵找上门。平常的日子那些官兵哪是我的对手,可恨我受了伤……”
庄明喜想起乔大在雨中发力狂奔,或许那样也加速了他伤势的恶化,只是因为她的要求,他竟然连自己的性命都不顾……
泪水不知不觉地滑落。
乔大见到,伸手抚向她的脸,庄明喜本能地想避开,可最终还是任由他的手,慢慢地抹去她脸上的泪水。
他的脸在火光下因为苍白的脸色,比以往更加丑陋,他的身上有阵阵的恶臭,可庄明喜这一次却没有任何的嫌恶之心。
“你是我见过的最漂亮的女人,第一次看到你就觉得仿佛看到了天仙一般。你会写字,会画画,知书达理,偏偏又像是小辣椒一般的泼辣,我就在想,我一定要娶这个女人做老婆……”他看着她,目光出奇的温柔。
庄明喜的泪水又滑落下来
“可是我知道你看不起我,嫌弃我,我是个粗人,除了舞刀弄剑,什么都不懂,连买只钗都不合你心意,又长成这个样子,也难怪你不喜欢我。我知道你一直在敷衍我,你从没打算嫁给我,可是没关系,我愿意对你好,我愿意保护你……”
“乔大……”庄明喜哭出声来。
乔大微微一笑,容颜更显狰狞,可庄明喜却一直没有移开目光。
“明喜,我不行了……我死了之后,你不要再恨我了……”
乔大目光一滞,手从她脸上滑落。
庄明喜心中剧痛,抓住他滑落的手嚎啕大哭:“乔大,我有你的娃了,你不是一直都要我给你生娃吗?我嫁给你,给你生娃,你不要死……乔大,乔大……不要丢下我们母子……我不恨你了,我不恨你了……”
外面雨越下越大,闷雷轰轰声不断,天地间一片混沌,所有的悲欢离合都隐匿在这片混沌中……
因为大雨,庄府的大火很快熄灭,可是自从那晚之后,庄明喜像是人间蒸发了一般,无人知道她的音讯。二姨太太得知此事后在庄明喜家门前哭晕了过去,而庄信川却趁着这个机会,霸占了那所大宅子以及太平茶行。
可惜,没了胡知府做后盾,再加上之前庄明喜巧取豪夺得罪的人太多,庄信川自身又没有多大的本事,茶行很快陷入困境,庄信川急于翻身却受了骗,将茶行、大宅以及二姨太太手上的私房钱都赔了进去。母子两身无分文被赶到大街上。
庄信川气急之下打老婆出气。刘碧君和他对打,大叫大嚷,将庄信川不举的事实都说出来,原来那晚他和灵儿被抓的时候受了惊吓,自从那天起,他根本就不能房事了。刘碧君不好意思声张,一直隐瞒,现在庄信川一穷二白,刘碧君再也忍耐不下去,不久就跟着一个北方来的客商跑了。
而庄家这边,秋去冬来的时候,秦天觉得身体不适,找来周大夫一看,原来是个大惊喜,她有了身孕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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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卷 丫鬟 第249章疯魔
第249章疯魔
怀孕后的秦天更是成为庄家的宝贝,不但庄信彦对她呵护备至,便是大太太每次见着都不厌其烦的叮嘱,那些补品补药更是流水价似的往青松院送。怕秦天有什么闪失,又叫她暂时不要劳心于茶行的事。
此时李掌柜和范天他们已经在大漠安定下来,大漠那边一切顺利,南方这边因为胡知府的倒台,庄明喜的失踪更是变得平静如水。茶行中大家按部就班各司其职也是顺顺利利,风平浪静。于是,大太太便让庄信彦和庄信忠两兄弟暂时管理着茶行的事,如果有两人都处理不了的状况秦天才会出马。
秦天每天就在府里看看花,散散步,和大太太方妍杏一起聊聊天或是相约着出去逛街,俨然贵妇人一般的悠闲生活,没多久,便养得珠圆玉润,如同成熟的水蜜桃一般的水嫩,让庄信彦爱得不行,如果不是顾忌着她怀着身孕,恨不得将她一口一口地吞进肚子里。可现在他什么都不能做,每天晚上抱着她只能看,不能吃,憋得异常的辛苦。一直到三个月后,秦天胎儿稳定,庄信彦这才得偿所愿,不过却一改往日的勇猛之势,一切动作都变得小心翼翼。秦天完全能感受到他的呵护和关爱。
五月份的时候,大太太带着秦天去庙里上香祈福,回来的路途上,听到车外有人在大街上大叫大嚷
“我是庄家的少爷,我是盛世的当家你们都要听我的命令,我是盛世的当家”那人边叫边笑,声音怪异突兀。
大太太在车内皱起眉头:“这声音怎么这么熟悉。”说着让停下车,让月娘前去查看。
一边的秦天稍稍撩起车窗帘向外看去,却见一名衣衫褴褛头发凌乱的男子站在大街上又叫又笑,有种疯魔之态。秦天看清了他的面容,不由吃惊。
如有人路过或者讥笑他,他便会发了狂似的扑上去,可刚走两步,便会被腰上绑紧的绳索给牵扯住。
顺着那根绳索看过去,秦天见到一位满头白发,容颜憔悴的妇人。她满面愁苦,神情木木,无视于身边一切的指点和讥笑,只是牢牢地扯住手中的绳索,看到男子放肆便将他扯回来。这下,秦天再也没忍住,“咦”的一声叫出来。
身边大太太听到,忙问:“秦天,怎么啦?”
“娘,是二姨太太和二少爷”秦天道,她看向车外那疯癫的男子,叹息一声:“二少爷的情形不太对,看着像是疯魔了。”
这时,月娘也过来回话,带回和秦天一摸一样的答案。
大太太怔了一会,忽然长长地叹口气,“没想到他们竟然落到如斯田地……”她想了一会,忽然伸手摸向秦天的手,说道:“秦天,他们虽有不是,但终非大j大恶之人,信川到底是庄家的骨血,我想将他们接回来,找大夫给他治疗,让他们不至于流落街头。也算是为你肚中的孩儿积福。”
秦天曾经在二房手中吃过不少苦头,是以大太太觉得应当征询她的意见。
见大太太的神色,秦天哪会不知道她的心意。虽然她觉得二房是罪有应得,可是大太太对她这么好,即便是为了让她心安,她也不该反对此事,当下,秦天握住大太太的手笑道:“一切都听娘的。”
大太太笑了笑,然后吩咐下人将他们带回去。
那边二姨太太听到大太太要收留他们。她先是一阵呆愣,接着忽然爆发出一声痛哭,冲到车前不停地磕头,边哭边喊:“大姐,秀梅对不起你,秀梅对不起你。”
庄信川却在一边傻笑,挥舞着手继续叫:“我是盛世大当家,我是盛世大当家。”
二姨太太看着儿子这个样子,心如刀绞,哭叫道:“报应,都是我的报应啊……”
秦天看着,想着过去二房的风光,心中无限唏嘘
之后,大太太将他们安排在别院,衣食方面丝毫不亏待他们,还找了大夫为庄信川医治。可庄信川这疯病时好时坏,终究是没有好转。二姨太太心灰意冷下开始吃斋念佛,守着儿子一直到老死。
刚入冬,茶行就发生了一件大事,却是谢家要求退股。双方很快商议好了此事,谢家在钱银方面一点都没有刁难,像是想尽快处理好此事一般。退股之后,谢家像是之前忽然出现在杨城一般,又忽然的消失,之后再也没有他们的消息。
到了第二年入夏的时候,秦天顺利地产下一名白白胖胖的男婴,大太太高兴之下大肆庆祝,酒席连着摆了十天之久,大太太还特地请了杨城有名的学士为嫡孙取了名字,叫做庄世修。
光阴似箭,岁月如梭,一晃三年又过去了。
杨城 庄家
一名身穿狼皮小袄,虎头虎脑的小男孩手拿着一支沾满墨水的毛笔,“咯咯”小地冲出青松院,一路小跑向着清音院的方向跑去。小胳膊小腿跑起来就像是摇摇摆摆的企鹅,说不出的怪趣,却非常的可爱。
不久,便有一名,身段窈窕,面容秀丽的女子从院子里追出来,一边走,一边叫:“修儿,修儿,你这个皮小子,今天娘一定要教训你”
被唤作修儿的小男孩听到母亲的声音,立刻躲入了一根大红柱子后,粗壮的大红柱子刚好将他小小的身子隐匿住。他悄悄地探出头,眨巴着大眼睛看着不远处气急败坏的女子,捂住嘴偷笑。
可防着前面,却没防着后面,忽然的,他觉得身子一轻,紧接着就落入一个宽大结实的怀抱里。小男孩挣扎,小手小腿乱晃了几下,见反抗无用,便老实了,他转过身,见到一名容颜异常俊美的男子,此时,那男子看着他笑得温柔,目光中隐有一丝责怪地意味。
小男孩见势不妙,咯咯一笑,一头扎入男子的怀抱里,抱着男子响亮亲热地叫道:“爹爹,爹爹。”
这下,那女子也发现了他们,女子笑了笑,颊边漾出小酒窝,她向着他们走了过来。
“修儿,你这个调皮蛋,看你将娘的账簿画成什么样子。今天娘非得好好地教训你不可。”
修儿连忙缩进父亲的怀里,软糯地叫了一声:“爹爹”
男子连忙抱紧了男孩,看着女子讨好道:“算了,还是孩子。”
小男孩得意地向着女子吐舌头。
女子见他们父子一心,嗔道:“好啊,你们父子联合一气,我不理你们了”说完,装作生气般,转身就走。
那男孩子见她生气了,连忙挣脱父亲的怀抱跑过去抱住女子,道:“娘不生气,修儿错了。”
女子满脸笑容地转过身,将小男孩子抱起来,在他圆鼓鼓的面颊上狠狠地亲了两口。男子见此情形,心中欢喜,上前将两人搂入怀里。
正自一家三口欢笑的时候,忽然有名做妇人打扮的女子进来朝着三人行礼道:“大少爷,大少奶奶,江知府现在已经在大厅上,说是有急事要见你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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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卷 丫鬟 第250章再起风波
第250章再起风波
那妇人打扮的女子便是已经和海富成亲的秋兰,被她称之为少爷少奶奶的自然就是庄信彦和秦天了。
他们手中怀抱着的小男孩便是庄家已满三岁的嫡孙,庄世修。
听到是江知府上门拜访,庄信彦和秦天心中讶异,互视一眼。
有何事需要江知府登门造访?
秦天将世修交给秋兰带下去,两人回了院子换上得体的衣服后,这才去到大厅见江知府。
自从胡知府被革职斩首后,便是由这位江知府接任胡知府的位置,江知府虽然也算不上地地道道的清官,但是好在不会刻意为难庄家,当然,这同庄家逢年过节的慷慨孝敬不无关系。
双方在大厅见了礼,在秦天的极力邀请下,江知府便在厅中正位就坐。秦天和庄信彦两个主家居于下首。
江知府四十多岁,面容白净,气质文雅,进士出身。他坐下后,看着秦天二人开门见山道:“本官这次登门造访,乃是有一事与贵宝号相商。”
秦天连忙道:“不知大人所说何事?”见江知府神色郑重,秦天不敢胡乱应允。
旁边庄信彦不出一言,只是静静地注视着两人。
这几年来,庄信彦一直致力于学说话。通过他的不懈努力,现在已经能说一些短句,只是言谈间并不流畅,而且还存在吐字不清的缺陷,是以他除了同家人交流几句外,面对外人还是无法突破心理障碍。秦天也不忍去逼迫他,一切都让他顺其自然。
现在茶行的事情基本上都是庄信彦和庄信忠兄弟在料理,秦天可以有很多时间在家里照料孩子。遇到庄信忠无法掌控的场合,秦天才会出马。不过最近几年茶行一切发展顺利,倒也没什么大事发生。
“自从皇上登基之后,严格限制对外贸易的闭关政策,封闭了苏、青、远海关,只留穗海关一口通商。如今我们大启与外商所有的交易都在穗州完成,负责与外商贸易的保商因为贸易的忽然兴盛,而产生了一系列的混乱。”
江知府看着秦天徐徐道来。
“民妇正想向知府大人反应这个情况,我们盛世与穗州保商合作了几年,可从去年开始,那边定价开始混乱,而且还无缘无故地压我们的价格,因为我们茶行无权与外商直接买卖,所以也只能屈从于他们的定价,这对于我们这些茶行来说,非常的不公平”秦天回道。
江知府放下手中的茶盅,看向秦天道:“不错,这正是今天本官的来意。”
去年,景仁皇帝殡天,遗照上指明三皇子继承皇位。而宋太傅则自请为景仁帝守陵,至此后,再没有出现在朝堂。
新皇侾宁帝登基后,将身边的成年兄弟以各种名目贬的贬,关的关,一时之间,朝堂上下人人自危。不过因着他勤政爱民的缘故,得到了百姓们的拥戴。
而盛世从三年前开始,已经开始涉足海外贸易生意,这几年因着他们种植的茶园收成良好,除了供应大漠的市场外,与穗州保商的交易量一年比一年增长。获利颇丰。可自去年开始,保商开始无故压价,让盛世的利润一下子减少。至于今天的春茶,甚至于无利可获。盛世陷入两难境地,不交易吧,这一大批的茶叶国内吞不下,再放一年,新茶变陈茶也是损失。交易吧,被人如此掐着脖子实在不甘心。
所谓的穗州保商,曾经是沿海地带身家殷实的牙行商人,他们经常与外商打交道,对于海外贸易比较熟悉。大启开海禁后,因为朝廷没有对外贸易的经验,又要防范那些外国人的侵袭,于是便认命这些牙行商人专事与外商打交道,行商一方面垄断穗州进出口业务,进口货物由其承销,内地出口货物由其代购,并且负责划定进出口货物的价格及向海关保证缴纳进出口关税,即所谓“承保税饷”。
于是这些行商凭着官府赋予他们的权利,大肆为自己牟利。特别是关闭其他三大海关后,这种情况更加严重。
“秦当家应当知道,茶叶在我们大启所有对外出口的货物中所占的比重最大。可是因为行商管理混乱,造成很多茶商以次充好,买予外商,造成他们的损失,很多外商对此投诉到我们官府,声称如果再不处理好此事,将不再与我们大启有生意往来。”
江知府喝了一口茶水,润了润喉咙继续道:“本来朝廷要想严惩那些行商,可是有官员提出,如果不健全管理制度,所有的打压不过是治标不治本。于是,朝廷准备在穗州成立公行,共同管理所有的行商,而对于出口第一大货品茶叶,朝廷更是准备选一家经验丰富,身家殷实的茶行加入公行,为茶叶这一出口商品把关……”
说到这里,江知府看着秦天笑了笑:“盛世现在是我们大启最大的茶行,不论是在规模上,还是在经验上,无人能与盛世相比,所以,朝廷有意让盛世在穗州开设分行,加入公行,这样不但有利于穗州的贸易稳定,而且对于盛世本身来说,也是莫大的好事,不知贤伉俪意下如何?”
秦天和庄信彦互视一眼,脸色微变。
虽然垄断生意好做,可是处处受官府钳制,也不知是福是祸。秦天不由地想起前世里的广州十三行,后来广州十三行的没落与官府的重压也不无关系。
可是江知府已经找上门来,言明是朝廷的意思,在这个权力至上的时代,他们难道还有反对的余地?
将江知府送走之后,秦天和庄信彦来到清音院与大太太说起此事。
“我们这几年生意越做越大,必然树大招风。”大太太叹气,“不过我们成为保商之一,对茶叶就有定价权,以后茶商们便能少受些损失,有我们看着,也不会有假茶这类的事情出现了,等过几年,一切都稳定了后,我们再想办法退出公行。” 秦天道:“江知府让我们尽快行事,我们和信彦商量后决定下月动身去穗州准备一切事宜。”
大太太愕然:“下个月这么快?那么世修怎么办?”
提起儿子,秦天想起那张白白嫩嫩笑嘻嘻的小脸,一阵心疼,“刚到穗州会有很多事情要准备,可能无法顾忌到他,只能将世修留在家中,请母亲照顾了。”
“你放心……”大太太道:“如今,我的眼睛也好了很多了,不但可以照顾好世修,茶行的事,我也能帮着信忠看住一二,你们只管放心去好了。”
当晚,秦天搂着儿子一直到他睡着了都不肯撒手,她看着世修,见他睡得呼呼的,小嘴微张,还冒出个口水泡泡,他不知梦到了什么,忽然笑了两声,漾出两个同她一模一样的小酒窝,可爱的不行。秦天忍不住搂紧了他,在他脸上连亲了几下,泪水不知不觉地落下来。
庄信彦见到,去到她身边,蹲下来,用手抹去她的泪水,“哭什么……”
秦天抽噎着说:“世修长这么大,从未离开我半步,这一次我要将他丢下,去到那么远的穗州,还不知什么时候才能见到他,他要是看不到我,肯定会哭的。”
一想到他哭着叫娘的样子,秦天只觉心都缩成了一团。可是带着他去,人生地不熟的地方,她也无法时时刻刻地守在他身边,又怕出什么意外。真是两难。
庄信彦从她手中接过孩子,放回床上,又走到她身边,将她搂在怀里,柔声安慰了两句,又写下:“以后等我们安定下来看情形再将他接过去好了。”
秦天点点头,依偎在他的怀里。忽然身后传来稚气的呼唤:“娘。”
秦天回过头去,却见世修醒了过来,揉着眼睛。
看到儿子,秦天心中一片软绵,连忙走过去,抱着儿子说:“修儿晚上和娘一起睡好不好?”
世修打了个哈欠,小脸一鼓鼓的,他伸出小胖手抱住母亲,糯声道:“修儿要和爹娘一起睡。”
秦天一边向庄信彦示意,一边看着儿子笑道:“好,好,修儿和爹娘一起睡。”
再怎么舍不得,秦天还是和庄信彦动了身。秦天本想瞒着儿子,可是庄信彦却坚持要告知世修,他对秦天说:“他是个男孩子,不应该那么软弱。”后来两夫妻连着和世修说了几天,让他明白有一段时间暂时见不到爹娘,但并不代表爹娘一定会很想他,而且还会给他买很好玩的礼物,到最后,世修才似懂非懂地点头答应。不过在秦天和庄信彦走的时候,世修还是忍不住哭了,看得秦天差点改变主意,可终究还是忍住了。后来见世修在祖母的哄劝下慢慢地止住了哭声,这才安下心来。
坐了几天船,又走了几天陆路,终于到达南方沿海重镇,穗州。
去到那里,便有官府的人来迎接,将他们带到客栈,并且派人专门负责跟随他们,协助他们一切事宜。
有官府的帮忙一切都好办,找铺位,建分行,管事伙计都从杨城调来。前后不过半个月的时间。接着又领了衙门发下的照贴,正式成为行商之一。
这天,穗州知府李大人在穗州最大酒楼庆丰楼摆下宴席,一是庆祝盛世成为行商,提供一个机会让他们与其余十五家行商间个面,另外也趁机商讨公行成立之事。
穗州比之杨城更为繁华热闹,大街上随处可见装扮各异的外商。女子行走也比之别处更无顾忌,民风较为开放。
秦天和庄信彦坐着一辆华盖车来到庆丰楼,随着小二来到楼上最大的包房。
包房内摆开两桌,桌旁围坐着各种年纪衣着华贵的男子,还有两名身着官服的官员。
见二人进来,里面的人纷纷站起,互相见礼,说着“幸会,久仰”之类的客套话。两名官员中,其中一名便是李知府,他介绍其余的人给二人认识,先是指着身边那位三十多岁,身材高大,面容古拙的官员说:“这位便是穗海关的朱关长,朱大人”
秦天和庄信彦连忙上前见礼,朱大人笑着说:“早听过贤伉俪的大名,庄公子乃是先帝最钟爱的贡茶碧螺春的制造者,特别是秦当家,更是一位巾帼英雌,奇女子也”
秦天连忙谦道:“朱大人过奖了”
“秦当家不用谦虚,盛世乃是谢总督谢大人向皇上力荐的,如果不是盛世有这个实力,又岂能得到谢大人的青睐。”说着,朱大人看向四座,笑道:“大家说是也不是?”
行商们纷纷笑着说是。
“谢大人?”秦天奇道。
朱大人道:“秦当家不知道谢大人也不足为奇,谢大人月初才到任,待会谢大人也会前来,谢大人是皇上身边第一大红人,又对你们盛世有推荐之恩,待会秦当家和庄公子还需好好向谢大人道谢不可。”
“是,是”秦天表面答应着,心中却暗恨:好个多嘴多舌的谢大人,谁请你推荐我们了吗?真希望你死后下地狱被拔舌头
其余行商们见两位大人对于盛世如此热络,互相交换了眼色,面上的笑容却掩不住他们之间的暗潮涌动。
庄信彦在旁边将各人的脸色瞧在眼中,不动声色。
这边,李大人又为他们介绍各位行商,十几位行商中,李大人大多是一句带过,唯有在介绍丰合行和庆宝行的两位当家时却多说了几句。
原来这两家商行是这十五家商行中实力最为雄厚的。秦天仔细打量着两位老板,丰合行的潘老板大约五十多岁,个子矮小,黑瘦,但是双目炯炯,一脸的精明。庆宝行的梁老板稍高,也是瘦削的身材,尖嘴猴腮,细长的眼睛,可是因为有着温和的眼神,和不变的笑容,倒给人一种亲切之感。
“幸会,幸会,有盛世的加入,想来一定会有利于我们公行的发展,以后还请秦当家多多关照”梁老板笑着说。
有人开玩笑:“梁官,你逢人就笑,逢人就笼络,是否在为总商之位拉票啊”
因为行商们都是官商的性质,所以所有行商的老板的称呼都会在姓氏后边加个官字。
梁官回头,依然是一脸的笑:“刘官说得太对了,我就是在拉票,刘官看不过去也可以如此做,我绝对不会笑话你”
被称作刘官的人干笑两声,不做声了。
秦天明白,他们嘴中的总商便是公行成立后第一把交椅的位置,会从十六家行商中产生,每个行商都想得到这个位置,明里暗里竞争激烈。
见两人当着官员的面前都拿总商说事,可见这总商一位之争,已经到了白热化的地步。
可两名官员似乎已经见怪不怪,对于两人的争执置之不理。
这时,李大人哈哈一笑,又道:“还有一位行商,本官非要特别为秦当家引荐不可,因为她同秦当家一般,也是女子,一位了不起的女子。”
话音刚落,秦天身后响起一道娇媚的声音:“李大人如此推崇的那名女子不会是指民妇吧”
听到这把声音,秦天心头一震,她有些不置信地回过头去。
第一卷 丫鬟 第251章谢总督
第251章谢总督
秦天回头看去,却见包房门被人从外推开,一名衣着华贵,做妇人打扮,风姿绰约的女子袅袅娜娜在地走了进来。盈盈一笑间,顾盼生辉。
庄信彦和秦天惊异地看着此女,万万没想到会在此地重遇她。
此女便是失踪了很久,杳无音讯的庄明喜。
庄明喜像是没看到秦天夫妇一般,径直走到两位大人面前,盈盈一礼。
李大人笑着说:“说曹操曹操就到,沈太太不要多礼,本官正想引荐两个人给你认识。”
庄明喜站直了身子,顺着李大人的话转过头来,面向着秦天。她深深了看了秦天一眼,目光神情毫不意外,像是已经知道会在这里碰到她一般。她忽的莞尔,道:“不用劳烦李大人引荐了,我和秦当家以及庄公子再熟悉不过了,是不是啊,大哥大嫂”
这一声“大哥大嫂”让全场震惊,也让秦天和庄信彦疑惑不已。
当初,庄明喜是以逃犯的身份消失的,秦天一直认为她会躲在哪里安安静静地过日子,却没想到会在这种公开场合见到她,更没想到,她敢抖出自己的身份其中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面对大家的震惊,庄明喜似乎毫不在意,继续笑道:“其实,我嫁给先夫之前,曾经是杨城庄家的庶女,因为分了家,所以后来才生疏了,以至于,我嫁了人大哥大嫂都不知道……”
说话间,她笑盈盈地拉过秦天的手,亲热地说:“先夫是益丰行的当家,先夫过身后,便是我在当家。蒙大家不弃,现在也是行商之一。能在这里相遇真是缘分,想必大哥大嫂会在穗州待上一段时间,到时候我们好好聚聚,也让我这个小姑尽地主之谊”
一连串的意外惊得秦天一时回过不神来,过了一会,她才平复了自己的情绪,笑道:“正经事要紧,有什么事,我们待会再聊”
成亲?当家?三年中庄明喜身上到底发生了什么事?秦天很是好奇。可是她知道,不能让自己的情绪太过外露,否则很容易让人牵着鼻子走。
庄明喜笑容一凝,随即松开她的手,转向大家,谦虚有礼地笑道:“妾身姗姗来迟让众位久等已是不该,见了久违的亲人,情绪激动,多说了几句扫了大家的兴致更是不该,妾身该罚,现自罚一杯,还望大家包涵,。”
话音刚落便有一名做妇人打扮的女子上前倒了杯酒递到庄明喜手上,庄明喜仰头,将杯中的就一口喝尽,涓滴不剩。
秦天在旁边看着,认出那名妇人打扮的女子是庄明喜的贴身丫鬟喜鹊。看来这几年她一直跟在庄明喜的身边。
旁人见庄明喜豪气干云,不由叫“好”,李大人笑道:“沈太太言重了。相信大家都能理解沈太太的心情。”
接着便互请着就座,庄明喜的位置正好在秦天的身边。
庄明喜面上笑意盈盈,私下却压低了声音对秦天说:“没想到我还活着吧?”
秦天装作没听见,不理她,可心中却生出警惕之心。她竟然也身为行商之一,依着她对自己的心结,以后要多多提防才行。
可是秦天的冷淡并没有阻扰庄明喜的兴致,她继续已这种悄然地方式,压低了声音说:“天无绝人之路,就是连老天爷也觉得我庄明喜不该一直倒霉,给了我翻身的机会。”
秦天挑眉,故意提高了声音:“小姑,你说什么,大声点,我没听清楚。”
其余人的目光刷地射过来,庄明喜没想到她会这么摆自己一道,顿时有些尴尬,不过一会便回复自然:“我是在询问大娘的身体状况。”
“我知道你关心家里的事,以后我们有的是机会说。”秦天看着她亲热的说。
谁耐烦看她小人得志的嘴脸
“是,是。”在大家的目光下,庄明喜讪笑了两声。
接下来,她便开始加入到大家的聊天阵容中,再也不敢来烦秦天。
秦天因为还不太了解穗州这边的情况,所以看的时候多,说话的时候少。庄信彦在一旁始终不出一言,静得几乎让人忽视他的存在,可是没人想到,他已经在暗中将每个人的说话,包括窃窃私语都记了下来。他比秦天更快更详细地掌握了行商们的情况。
迟迟还未开席,庄明喜不由问道:“还有什么人要来吗?”
朱关长看了她一眼,道:“还有谢总督谢大人要过来。”
“原来是谢大人……”说着,庄明喜忽然转过头看向秦天,笑得怪异:“大嫂,今天也不知道是什么好日子,故人一一现面。”
“故人?”秦天愕然,一时弄好不懂庄明喜的话。庄明喜却不再多说,神秘地一笑,转过头去,再也没和她说话。
可没过多久,秦天便知道了庄明喜的意思,一道豪爽熟悉的声音伴随着一个高大健硕的身影强势地侵入了进来。
“本官来迟,让诸位久等,不好意思。”
见到此人,所有的人离席站起,向着那人的方向恭敬地行礼,尊称:“谢大人”
秦天和庄信彦慢慢地站起身,震惊地看着慢慢走来的男人。
却见他面目英伟,气质沉凝,举手投足更多了一分在场无人可比拟的贵气与霸气。三年前的他已是让人不敢小觑的狼,可现在的他更是翱翔于天地间的雄鹰
谢霆君
秦天在心中默念出这个名字。她看着那人,惊讶地无以复加。
三年不见,他怎么可能摇身一变就成了总督?他不过是个商人,再富贵也不过是个商人哪怕是捐官也不可能得到这么重要的官位
这人,太神奇,太让人不可思议了。
如果说庄明喜这个意外还有理可循,那么谢霆君这个意外根本让人难以置信
可是它却实实在在地在她面前发生了。
不过,大家是朋友,他能够去到这样的高位,秦天还是为他高兴。
那边,谢霆君先是和在座的各位打了招呼,后来又在李大人的引荐下,向着秦天看过来。
正当秦天收拾心情要和他打招呼的时候,却听到谢霆君淡淡笑道:“秦当家?久仰大名。本官很欢迎你们盛世的加入,期待你们能给穗州带来惊喜。”
很客套很生疏的话语,就像是初次见面一般,秦天不由地愣住。
谢霆君看了她一眼,黝黑的眸子微微一闪,又同庄信彦打了招呼。
“庄大公子的本事更是让本官敬佩。”他笑道。
庄信彦看着他,面色不变,心中却如同滔滔江水,难以平静。
这是一个他一直在意,一直警惕的男人,虽然在他看来,这是个小人,可是他自有他的一套,有他无法忽视的魅力。本以为三年前他已经淡出他们的生活,却没想到现在却以这种方式强势地进入他们的生活。
是不是祸还未可知,但一定不会是福。
心中虽然千头万绪,但庄信彦从不是一个容易在外人面前泄露心绪的人,他很平静的和谢霆君见了礼。
那边,秦天见谢霆君似乎不愿意与他们相认,想着他或许有什么隐情,所以便也当做初次见面一般,没说什么了。
坐下的时候,却瞥到庄明喜那张似笑非笑的脸。
平心而论,如此的庄明喜比之前要成熟很多了。既不是在庄家时故意隐忍的沉静,也不是分家后,嚣张的恣意,她学会了量力而为,适可而止,可是该她表现的时候却绝不含糊。
是啊,三年过去了,时间就像是一双隐形的造物手,悄然改变了一切。
即便是自己,在他们的眼中也有了不少变化吧。
念及此,秦天释然,很快接受了现在所有的意外。
谢霆君到了后,很快上了菜,酒过三巡之后,开始进入正题。
“鉴于前段时间,行商之间内部竞争激烈而导致的管理混乱,朝廷已准许了众位老板和李大人的联名请求,成立公行。为了规范茶行业,还特地请来了大启第一大茶商,盛世的加入。想必现在各位老板对于公行的成立已有共识,不知对于总商一位可有结论否。”
谢霆君一开口便将所有人最关心的问题抛了出来。眼看着本来轻松写意的宴会在一瞬间忽然凝重起来,不得不说,这谢霆君